第 54 章 第 54 章 赐婚
作品:《臣妻》 第54章第54章赐婚
听闻此言,有人便想到六月那次浩大的出殡。
从东大街到城门外,遍地惨白。
若是谁路过被人群堵得停步,便可望见丧队前方,招魂幡一路遥遥飘至城外去。
后来冯梦书渐得圣宠,立于人前,惹人注目。才有人认出来出殡那日,走在最前面扶棺之人是他。
分明是六月酷暑,此人却通身苍凉悲戚之色。
五皇子叫破寂静:“父皇,儿臣说的句句属实,为此查了近一月,绝不可能出错!若不信,可找更多的人问!一个人活在这世上,那么多人见过她,不可能人人都说谎!”
皇帝蹙眉不语。
五皇子又叫王廊:“王郎中,你方才说过的,两人相貌一模一样,对不对?”
王廊犹豫:“确实如此,不过下官只见过冯娘子一次,并不……”
五皇子怒道:“你怎的又改口了!程学士,程学士方才还没说!”
程化看了一眼冯梦书。
方才犹豫不决之事,此刻心中已有成算,便拱手道:“王爷,最熟悉冯娘子的莫过于枕边人冯主事。他说不是,那就不是,确是你认错了。”
“不可能!”
五皇子失控地揪住冯梦书的衣领:“冯子遇!你先前那么大胆,如今怎么做缩头乌龟,你!”
华容突然站起来:“五皇兄,斯人已逝,为何非要揪住人的伤心事不放?”
冯梦书冷静地掰开五皇子的手:“王爷,陛下还在,你怎能如此失礼。”
五皇子蓦地回神,看到上首皇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显然已到了容忍边界。
“定王。”
皇帝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五皇子怔怔松开手,慌张地跪下去。
皇帝说:“定王行事乖张,?忤逆不孝。自今日起,朕命你于府中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出。”
五皇子讷讷应道:“是。”
折腾了这么一出,竟只是禁足。
纪慈面上不满,正思忖是否要说些什么,却见邓岑起身道:“陛下,此处置不妥!”
皇帝蹙眉片刻:“那邓御史觉得该如何?”
邓岑唾沫横飞:“定王污蔑太子,造谣纠缠朝臣,若不严惩,动摇国本,亦让官吏寒心!定王手上仍有户部、兵部事务处理之权,做出此种事来,从此以后,恐难服众!”
定王嘴唇颤抖,准备说什么。
邓岑指着定王的腿,铿锵有力地说:“且近日微臣发现,定王自伤腿之后,荒废政事已久!在其位,不谋其政!此举才是令皇室蒙羞,让百官厌恶,为百姓唾弃的恶事!”
皇帝望向四下,竟无一人替定王说话:“定王毕竟伤了腿……”
纪慈道:“太子遇刺前后,为免耽误政事,亦请辞不理。”
皇帝看着五皇子半晌,终究说:“那便暂停定王一切朝事,一应文书交还户部、兵部。”
五皇子面带不甘,狰狞地看太子一眼,被下人搀扶着退出宴席。
处理完闹剧,!
皇帝面带歉意看向冯梦书。
孙廷玉看出皇帝的意图,出言道:“陛下,冯主事前些时日献上一种改良水利与农事用具,比旧型用具足减少一倍损耗。臣与工部官吏试过,可行推广。”
宋湄一直低着头。
她忽然听到太子开口:“如此看来,冯主事才堪大用,请父皇破格擢用。”
随后是一连串的呼应:“冯主事才堪大用,请陛下破格擢用。”
皇帝沉吟片刻:“冯梦书。”
宋湄微微抬头,看到冯梦书腰背挺直,意气风发:“微臣在。”
冯梦书被破格擢升为工部郎中,正五品,和宋士诚同等的官阶。
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前途大好。
忽有一道女声说:“陛下,冯郎中年轻有为,后宅无人未免可惜。听闻冯郎中与宋家二娘青梅竹马,互通心意。趁此时机,若能定了亲事岂不是好事成双?”
宋湄蓦地抬头。
皇帝身边的贵妃仍在笑盈盈地劝:“陛下既升了冯大人的官,何不连媒一起保了?”
宋湄反射性地看向冯梦书,却察觉手掌上传来一股大力。
她低头看见握着自己的手掌泛出青筋,缓缓抬头,对上了太子直勾勾的眼神。
宋湄脑中明明白白地浮现一个念头:是太子设计的。
宋士诚为什么不在?因为是被太子故意调用出去的。
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找来阿丹和李二娘?因为早有准备。
一切都是太子设计的。
太子或许早就察觉五皇子的小动作,却刻意放纵。
切断所有的人证,为的就是逼冯梦书否认强夺这件事。
再往深了想,五皇子是个蠢货,或许就是太子刻意引导五皇子捅破这件事的。
席间不知谁在笑:“犹记得有一篇《海棠赋》在晏京盛极一时,后来才知道竟是冯主事与宋二娘联手所作。”
有听有人低语议论:
“听闻早有婚约,怎的让宋二娘生生等到现在?”
“宋大娘子用了下作手段强求,宋二娘便只好退让。”
“啊,原来是被迫分开的金童玉女,眼下也算是破镜重圆了。”
“……”
宋湄屏息,听到了冯梦书颤抖的声音:“陛下,微臣尚在孝期。”
刚才皇帝听了贵妃的话,已然意动:“冯子遇,你有这份心思着实可贵,然斯人已逝,你也该看一看新人。朕知你重情,然朕听闻宋二娘等你多年,你怎么能不重她这份情?”
冯梦书情绪激动:“陛下,家母病重,臣实在无心婚事。”
皇帝面露不悦:“朕听闻民间有冲喜一说。”
冯梦书还要再说,却被人打断。
贵妃悠然开口,意有所指:“陛下是为你好,满朝文武也都贺你。皇恩浩荡,朝廷一番苦心栽培,冯郎中可要掂量掂量。”
宴席将散,贵妃搀扶皇帝离去。
冯梦书被面带笑意的同僚团团围住。
四面八方都是贺喜声,人流之中,宋湄偶尔看到!
冯梦书露出的脸。
无悲无喜,呆滞麻木。
宋湄用力挣脱太子的手,猛然起身离去。
李朝恩在身后唤:“承徽,您哪里去?”
宋湄并不应声,她的身影迅速一闪,消失在殿外。
背后传来一阵响动。
李朝恩回头一看,惊了一跳。
太子半撑着身体,似乎要起身。
可衣角不知怎么被食案勾住,案上的酒壶因此倒下来,酒水淋淋啦啦地往下滴。
“殿下!”
李朝恩连忙招呼人将食案挪开,手忙脚乱搀扶太子起身。
太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殿门口,却又立住不动了。
“殿下?”
太子始终未应声。
-
宋湄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凭感觉向前大步走着。
她听到自己因为速度过快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心想自己可能是被养废了。
现在走两步路就开始喘,以后她还能自如地跑起来吗?
宋湄不肯相信,她加快了速度,想证明自己还和高中跑八百米那时候一样迅速。
然而跑了一阵,她就因为喝进太多冷风而喉咙痛。
最终她屈服于身体限制,宋湄不得不停下来,靠在廊柱上休息。
天色太黑,宋湄发现自己不认识周围的景色。不过就算天亮着,她恐怕也不认识。
因为自从来到宫里,她就只在东宫打转。东宫之外的皇宫,她从未涉足,更不要说有多么熟悉。
宋湄觉得自己真可笑,说要逃跑,却连困住自己的笼子都没看清。
一直被人锦衣玉食地照顾着,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退化到山顶洞人?
忽然有人叫她:“娘子。”
宋湄吓了一跳,没想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竟然有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抬头一看,宋湄认出这张熟悉的脸:“阿丹。”
阿丹点点头:“娘子还记得婢,婢也一直记得娘子。”
宋湄想起先前宴席的事,由衷地说:“谢谢你。”
她和阿丹交集不多,但阿丹竟然主动帮她解了围。
阿丹却说:“婢要跟娘子说一声对不起。端午那天早上,婢没能亲手把粽子交给老夫人。因为阿绿的力气太大了,她把粽子抢走了。”
宋湄没想到她还能记得这些事,竟然记得这么久:“没关系。”
阿丹说:“婢还要跟娘子说一声对不起。阿绿把粽子扔掉了,把但婢觉得可惜,就捡回来和姐妹分着吃掉了,她们说娘子的手艺好,粽子很好吃。”
宋湄说:“那些抵不上我遇到的难题,我该好好谢谢你。”
阿丹说:“婢才要谢谢娘子绑的五色线,它驱邪很有用,婢一直平平安安的。那时候婢很高兴,所以婢也想让娘子高兴。”
宋湄感动不已:“谢谢你,李二娘呢?”
阿丹身后站着的女人走上前来,这就是李二娘。
李二娘没有见过!
她,也一定不认识她,但是李二娘却能一眼洞悉她的处境,最后站在了她这边。()?)
宋湄什么都没有,但至少能说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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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觉得古代礼仪的用处来,郑重朝李二娘行了个大礼。
李二娘骇了一跳,连忙扶宋湄起来。
两两相望,便知道对方是聪明人,不用说就能知道意思。
李二娘未说多余的话:“自十六岁起,小道就被人指责‘脏’、‘污秽’,进了道观二十年,依旧如此。起初小道也责怪自己,但后来小道知道,我没有错,错的是闯入我家的匪徒,是巡逻不力的官兵……除我之外,人人有错。娘子应能懂小道之意。”
宋湄扁扁嘴,险些忍不住眼泪。
她看向别处:“天快黑了,宫外的人没有人领着不能在宫内逗留,否则会被抓起来的。跟我来,我送你们出宫。”
宋湄不认识路,打算原路返回。
李二娘一指前面:“这不就是出宫的路。”
宋湄很意外,没想到她竟然精准地往出宫的方向跑了。
“那我引你们出去。”
话刚出口,宋湄心中一动。
阿丹和李二娘既然能往出宫的方向走,显然是有人引的。
阿丹低声说:“娘子,阿郎一直都在。”
李二娘拉着阿丹悄声离开。
宋湄低头,看到自己脚下的影子。
头顶的宫灯被风吹得晃动,脚下的影子也跟着忽长忽短。
在晃动的灯影中,自折角后出现另一道黑影,缓缓向她靠近,停在五步远之外。
宋湄抬头,正对上冯梦书的双眼。他立在另一盏宫灯的光影之下,眼神沉静。
自从上次中秋宴之后,宋湄很久没见过他。
这样难得的机会,或许应该说点什么,可宋湄一句都想不出来。
冯梦书读过那么多书,与人说话旁征博引。然而过了许久,他聪明的脑袋竟然也想不出来。
拐角处冒出两个提灯的宫女,看见两人,惊诧地行礼。
阿丹也过来了,似乎有什么急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