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作品:《骗心为上

    谢珩听闻,心道不妙,这是为了试她一试,母亲从未送过这等玉佩给他们,他装作不懂,薄唇微启刚欲开口,却被她母亲的眼神逼退。


    此刻沈昭正满腹疑惑,完全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暗涌,谢珩试图开口令她母亲暂露的一丝破绽,很快又被掩下。


    如果他再妄动的话,便是过于刻意的帮扶,更瞒不过去,只好安然守在一旁,垂眼不语。


    沈昭眼皮微颤,细细回想路上他曾交代的种种,谢珩可从未提过此事,难道是他忘了?


    李立雯又添了一把火,开口道:“莫不是丢了,丢了也无妨,娘不会怪你,毕竟当年你还小,全是娘的错。”


    沈昭余光扫到谢珩,但为时已晚,他置身事外站在一旁,未置一词,连个眼神也没给。


    不久,沈昭抬起眼眸,直视李立雯,一双杏儿眸黑白分明,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夫人,我长久生活在牛家村,从未见过此等稀罕物件,我仍记得幼时家中有许多玩伴,后有一日,我一个人在山林中走了许久,天黑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哽咽:“我不知周围有多少凶兽,但那夜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耳畔,我缩着身子藏在灌木丛中,不知在山中走了几时,后来遇到一对农妇。”


    谢珩斜睨她,眼眶微红,娇面上两颊的红晕因情绪起伏更添了几分颜色,鼻尖似乎透着粉,眸中藏着泪珠,柔声诉说她的过往。


    沈昭继续道:“我明知那对农妇并非我的家人,但我又走不出那座山,幸好他们待我如珠,可惜后来颠沛流离,他们因病而逝,我便独自一人居住,直到眼前公子上门,说我是谢家失散多年的女儿,贫苦人家能吃顿饱饭便是奢侈,若有此等珍贵物件,收养我的夫妇也不会因没钱买药而亡。”


    因着人是由谢珩带回,李立雯本就信了七八分,听眼前姑娘娓娓道来自己多年的苦楚,心被揪得紧紧的,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那天,本就是她的错,她竟还生了嫌隙,有意质问自己的孩子。


    她轻叹一声,刚欲起身,沈昭从身后拿出备好的怡糖,油纸斑驳甚至已被磨破,怡糖化了大半,打眼一瞧确看不出是新糖,她双手捧着糖:“家中唯一好物便是这种怡糖,只有逢年过节,央求娘亲许久,她才会买给我,可是我又不喜吃甜,许是我走失前家中人嗜甜,但我记不清了,只默默把年节时买的糖攒下,盼望着有朝一日,若得以相聚,给她尝尝罢。”


    话音未毕,一股淡雅的木若香扑鼻,她被李立雯紧紧拥入怀中,仰着头才得片刻喘息。


    李立雯一向喜甜,这孩子虽忘了她的模样但竟惦念至今,她又悔又恨,手中玉佩的纹路好似一块烙铁,焦灼着她的心,她泫然而泣:“好孩子,是娘对不住你,让你在外一直受苦,没事了,以后娘定会好好弥补你,都是娘的错。”


    成了!


    幸好有谢珩提前交代,她本想当做见面礼,而后又自觉她流落在外,定然受了不少苦,家中又没有幼童,哪还有闲钱买怡糖。


    正对上李立雯拿玉佩试她,如此细节,哪怕谢珩从不戴玉,但依他的谨慎周全性子,定会交代清楚,便姑且信他一次,谁让他们此刻是同一战壕的队友呢。


    幸好自己赌赢了,这单生意拿下喽。


    沈昭噙着泪的眸子闪着莹润的光,对上向她投去视线的谢珩,俏皮地眨眨眼,若春星流转,窃月风华。


    谢珩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唇角扬起的弧度却并未落下。


    他本以为刚刚她因紧张不安而焦躁地揉搓手里油纸,原是早就谋划妥当,这一出戏着实有点意思,如若不是他提前知晓因果,只怕也会信她三分。


    李立雯轻拭眼角的泪,将沈昭拉至一旁入座,见谢珩同样面带着笑,欣慰道:“能将瑾儿带回,你瞧,你兄长也很欣喜呢。”


    谢珩不笑时,冷峻疏离,脸上自带“生人勿进”四个大字,但毕竟未经历太大风浪,笑起来十足的少年意气,甚至还沾着几分稚气,他轻咳一声,扯平唇角,行了一礼:“既已找回怀瑾,便不打扰母亲和妹妹相聚,我先回左衙一趟,衙里还有些公务未尽。”


    李立雯点头应下,待他走后,不禁抱怨道:“你兄长就是如此,日日守着公务共事,整日见不着个人影,幸好你回来了,家里也该热闹热闹了。”


    沈昭任由她拉着,礼貌又妥帖地点头应和,多说多错,若她不细究,自己尽量少言。


    李立雯则如倒豆子般倾诉着:“这些年迟迟未寻到你,苦了你了,你祖母念着你,后来劳心伤神,久病不起,如今你回来了,她定会好起来。”


    沈昭笑靥如花:“祖母和母亲一定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李立雯瞧着多年未见的女儿总越看越亲,柳叶弯眉鹿儿眼,褪去了幼时娇憨和稚嫩,倒多了几分灵气,虽长在乡野,却进退有度,举止皆宜。


    母女俩说着体己话,沈昭适时地予以回应,很快便过了一个时辰,李立雯估算着,该将老夫人唤起,准备服药了。


    正巧谢珩归来,先由他陪着妹妹。


    临踏出屋门前,李立雯还一步三回头,生怕少看一眼,这视若珍宝的女儿恐又会消失:“你们且在这等着,待阿姑起身,我唤人来,你们再去。”


    李立雯带着随侍婢女离开后,谢珩招招手,摒退左右,只留知晓内情的杨方一人在外守着。


    为免失仪,沈昭僵着身子同李立雯说了许久,此刻卸下防备,伸伸懒腰,从坐椅中跳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珩身前,怕旁人听去,踮起脚尖,拢起手,小声邀功似的:“如何?你妈...娘亲可是信了?”


    被截断的披帛轻飘飘地贴在他的外袍上,风吹不散。


    谢珩小步躲开,颔首道:“嗯,该是信了。”


    沈昭转了一圈,绕回到他眼前:“你不必躲我至此,以后同在府里,若我们密谋什么,总不能太明目张胆,”她急了一跺脚,“你会不会说悄悄话!”


    这可事关她的小金库,若谢珩不是个武将,她只怕会把他当成个书呆子,男女礼教虽严,但总不至如此,太过杯弓蛇影了。


    她才没这么多规矩,只要不耽误她挣银子,如何都好商量。


    沈昭明显已几次三番越界,突破了他的安全距离,他手中下意识攥紧剑鞘:“若有事相商,我们大可出府,避人耳目。”


    沈昭暗道:出府?可拉倒吧,总不能他俩一人在左衙的一间监房,隔窗对话,没准他真干得出来。


    见他锁眉,沈昭又道:“我知你们此处规矩繁多,但我又不介意,你不必如此。何况你我不是兄妹么,虽然有礼有节,但怎么不得比平常人相熟许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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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九州,若是亲兄妹,嬉笑打闹都是日常,我还牵着我弟弟到处跑呢!”说罢举起手在他眼前晃晃。


    自沈昭在厨舍出言不逊之后,谢珩每每见她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十句话中恨不得九句半都作不得数,他观遍舆图,并无九州一说,至于嬉笑打闹更是无稽之谈。


    但她既然爱说,谢珩并未打断,只在旁静静听着另一个世界的荒唐和离奇。


    老夫人礼佛,母亲爱养护花草,花圃中的花儿开得正盛,紫薇花红满堂、玉蕊含苞待放、芍药千娇百媚...几只彩蝶在其中翩翩而飞,翼翅薄如纱,色彩斑斓,闯入他们视线。


    飞至眼前,沈昭一时兴起伸手去捕,广袖滑至手肘,露出一截洗白的藕臂。


    谢珩听着她的故事微怔,余光略见一只素手探来,下意识将手藏向身后,握拳于袖中。


    一抹亮色从她指缝中振翅而飞,她失落道:“我还以为抓住了呢。”抬眸对上谢珩警觉的目光,以及藏得严严实实的手,她噗嗤笑出声来:“你不会以为我要牵你手吧。”


    “胡闹!”谢珩甩袖而去,只听得廊下杨方的窃喜声:“将军,您等等我。”


    杨方疾步跟上,无奈地摇摇头,将军为老夫人的病忧心,无奈之下自请这女子入府,但依他所见,这姑娘可不是恬静性子,指不定以后会出什么乱子,不禁替自家将军捏把冷汗,但佛已经请进香堂之上,又哄得夫人如此开心,还能怎么办,自是先供着呗。


    谢珩行至老夫人别院,撞见她母亲端着药碗从屋内走出,探着身子往后望:“怎么不见瑾儿同你一起?”


    “来啦,娘亲~”沈昭像刚出谷的黄鹂鸟般,声音婉转清越,来的路上步履匆匆,额间的细小碎发被风吹乱,及走至眼前时,又扮作大家闺秀模样,敛眉浅笑,又变了副样子。


    李立雯打眼一瞧,便知这姑娘在山野间活络惯了,不过是因着初入国公府,束手束脚,倒显得过于拘谨了,她将药碗置于一旁的托盘中,慈爱地拉着她:“既回了家,便没那么多规矩,莫学你兄长那套,你祖母刚服了药,惦记着你呢,快随我进去看看。”


    “好,谨听娘亲教诲。”沈昭爽快地上前搭上李立雯的手,两人往内房走去,跨过门槛时还不忘小心提醒,“娘亲,当心脚下。”


    李立雯的嘴角自见了她就再没落下来过,笑得抬手捋捋眼角的细纹,心里宽慰极了。


    沈昭拿钱办事,本就为这家里老夫人和娘亲提供情绪价值,自当尽心尽力,愈演愈欢喜,她回头瞟见站在屋外等候的谢珩,嚣张地冲他弄颜作态,好似在叫嚣:“你看,娘亲都说不用重规矩了。”得了李立雯撑腰,她用口型无声重复:莫学你哥!


    她脸上洋洋得意,才初入府竟能同母亲联合,一起打趣他。


    能哄骗金吾卫放她回家、瞒过严元清的至亲...此时能得母亲喜爱,在谢珩眼中倒不足为奇了。


    他甚至有一丝卑劣又庆幸的想法:若她真是怀瑾便好了。


    但那飘飞的披帛和放肆的孟浪之举又令他庆幸,还好不是,否则他该如何同母亲交代。


    檀香压浊,伴着浅淡的药香,弥散衾枕间盘桓的朽气,一银发老人正躺在床榻上,听闻脚步声,侧过头去看,身边的婢女上前扶她坐起,她眯着眸子细看:“这是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