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悟真的被禁足了。五条松风在他的双脚上下了咒式,暗红的麻绳条纹缠绕着双足,一旦他想要离开房间,双脚便会变得越来越沉重,每踏出一步,重力便会成倍提升。


    加上逐渐变得绵绵的雨季,悟放弃了走出家门。偶有响彻天际的雷电,刺穿天空后消失在树林身后。


    悟在家中勉强度日着,连房门也未关,将雨声当做是一种伴奏。游戏机和光碟散落在地面上。他在这个家中到处摸索着,试图发现一些能够让人“惊喜”的东西来,可一切似乎都只是古板下的造物,就连光碟里讲述的也是平平无奇的故事。


    雨水淅淅沥沥地垂下屋檐,几声哀啼穿越雨幕传达到了他的耳边。这是悟异父异母的妹妹——梨华的哭声,檐廊下,乳母正推着婴儿车慢慢地压过地面上的木板,婴儿车里露出两条长长的棕色肢体,看起来像是玩具的一部分。


    梨华的乳母表现得很不安,她在悟的房间前停了下来,没有合起的大门让无所事事的悟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里。


    乳母轻轻咬着嘴唇,求助道:“梨华小姐这几天一直在哭闹……”她欲言又止,似乎是觉得比起孩子的父母,身为哥哥的悟更能帮助她。


    悟逗弄了一下这个孩子,手指戳上梨华娇嫩的皮肤,她嗷嗷地哭叫着,黑豆一样的眼珠里盛满了眼泪。一只巨大的熊玩偶塞在她的摇篮里,柔软的棕色皮毛上绣着乌黑的眼睛和微笑的嘴唇,悟的视线在玩偶上停留了几秒——


    梨华仍然哭嚷着,直到悟将她从摇篮里抱了出来。玩偶向着左边倒下,肥大的身体横在婴儿车的上方。它的黑眼珠给人一种无端的古怪,而悟向来不会忽略这些。


    悟伸手便要丢掉这奇怪的玩具,可乳母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她的表情有些怪异,看起来像是在强颜欢笑,可说话时的语气又像是发自真心。


    “它多可爱呀。”


    “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玩偶。”


    可爱吗?悟并不觉得。


    梨华仍然小声地啜泣着,这阵微弱的孩童的哭声持续到了夜里。她的父母,乃至乳母,都不在她的身边,女婴在摇篮里皱着脸颊,她身旁的微笑布朗尼正随着孩子的动作做出轻微的摆动来。


    玩偶头部的阴影倒落在梨华的面部,她的双眸中,朗尼嘴唇上的微笑拉得越来越长。


    微笑的布朗尼,让人感到幸福的布朗尼,任谁看到它都会感到快乐。


    梨华呜呜地哭泣着,她既不会说话,也无法翻出摇篮,只能接受玩偶巨大的五官离她越来越近。玩偶里发出了一些细细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是骨骼扭动的声响。


    朗尼慢慢地靠近了婴儿,随着“嘶拉”的一响,它嘴上的缝线被一分两半。丝线胡乱地往外翘着,玩偶黑洞洞的皮肤内部露出几颗足有拇指粗的板牙,梨华的哭声完全被它的大嘴遮盖住了,所有的声音都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男孩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纸门的另一边。


    透过薄薄的纸窗,他看见玩偶的影子被不停拉长,长长的脖子上挂着巨大的脑袋。


    熊玩偶的身体忽然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引力吸引到了门前,它的脑袋狠狠撞击着樟木门,一声宛如骨头碎裂般的脆响回荡着。


    术式「苍」的发动,让朗尼从摇篮里离开了,它的面皮压紧在纸门上,樟子纸上被撕开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通过这脆弱的通道,悟的咒力精准又敏捷地刺中了对方毛绒绒的头颅。玩偶软绵绵地倒在了地面上,它长长的手臂与长长的双腿仍然保持着一种弯折的姿态。


    悟伸手撕开了它的外皮。


    里面空荡荡的。


    一种毛绒绒的惊悚爬上了他的双足,悟低头一看,被他逆转解开的双足的咒术上,两只偶手正抓着他纤细的脚腕。


    ……


    梨华的乳母清扫着地面上的碎片。


    “难不成是老鼠做的?”


    被撕成碎片的微笑布朗尼,就连身上的绣线也全部被扯了出来。


    明明昨天还不停地夸赞着它“可爱、可爱”的乳母,今天毫不犹豫地将熊玩偶的碎片扫出了家门。


    悟仍然慵懒地蜗居在房间里,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这世界上有太过未知的存在,咒术师所看到的世界并非是全部的真实。


    影碟机里的磁盘不停地转动着,只有黑白两色的电影中,武士之间正在不停地争斗。


    政江笨拙的身子一点点地显露在门旁,她是来告知某个消息的。


    “悟少爷,”她微微地躬身,素色的和服下摆上沾染了几个暗暗的泥点,“加茂家的小少爷来了。”


    悟的耳旁仍然喘息着雨的声响,这种天气他可不想出门,好在是对方亲自找上门来了。不过,他当时所说的“聚会”并没有展开。堇子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梨华仿佛也遗传了母亲的心情。


    悟盘起了双腿,他是一个被“禁足”在家的可怜孩子,所以,客人应该来看望他,而不是他亲自去招待。


    政江得了吩咐,又按着原路返回了。雨声潺潺的,像是溪流在耳旁流淌。


    真是让人厌烦的天气。


    一想到要收拾客人留下的水淋淋的雨伞,政江便感到不悦。而且,以她个人的角度来看,加茂家的小少爷并非是合适的玩伴。苍白的皮肤像纸一样轻薄,暗梅色的眼珠看上去死气沉沉,更别提还带着一个幼稚的玩具。


    不知为何,对方端正的五官在政江看来模模糊糊,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倒错感。明明眼睛、鼻子、嘴唇都巧妙地放在它应有的位置,可政江时不时会看错方向。


    与这位少爷一同来的,是有着一张仁慈面目的医师,自称山野万松。


    当政江带着这两位客人沿着亭子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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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本被雨势压在水底的鲤鱼接连跃出了水面。


    抱着熊玩偶的男孩稍稍驻足了脚步。微笑布朗尼用它的黑眼睛观察着庭院里跃起的鲤鱼与被风雨打落的花叶,在政江开口提醒之前,它的主人重新迈动了脚步。


    悟一早就听见那陌生的脚步了。从远远的方向来,穿越滴落不停的雨幕,不知为何时不时会产生怅然若失的感觉。


    政江那有些玩具的脊背再次浮现了,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前者身材高挑,并非是加茂桔子。


    悟发自内心地埋怨道,啊,不是说了不要带你老爸来吗?


    一想到要看到那张令人不悦的白皙脸蛋,悟便觉得雨更愁人了。


    可是一名陌生的青年出现在他的眼前。牵着加茂野梅的右手,同样白皙的脸上有着一条细密的缝线。


    青年朝着眼前这位本家的少爷微微鞠躬,介绍着自己。


    这两个人跨过了门槛。


    悟和他们之间只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他自然看见了野梅怀里的玩偶。长长的手臂,长长的双腿,还有微笑的嘴唇,和梨华摇篮里的东西是同一个东西。


    但与微笑的布朗熊所不同,加茂野梅并没有微笑。他看起来更加瘦小了,头发掩盖下的皮肤上似乎存在着某种伤疤,真让人怀疑他父母是不是有在虐待他。


    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悟以更坏的方向思索着。


    光碟忽然卡壳了,原来电视画面上,影片的内容已经走到了终点。如果要重播这部电影,他就必须将光碟倒带。


    如果,悟将光碟倒带的话,电影里的故事就能够回到当初。


    如果,悟没有在加茂家的庭院里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的话,悟就不会认识野梅。


    如果,悟不认识野梅的话,他就不会在意这个人是否死了。


    如果,野梅并没有和悟交上朋友的话,他就不会在这个雨流如注的日子来到五条家。


    如果,野梅不在雷雨交加的日子来到五条家的话,他就不会遇到在身后炸响的春雷闪电。


    如果,野梅并没有站在闪电前的话,悟就不会看清他真实的面貌。


    一阵白光从天上落下,在刹那间点亮了大半个世界,一下子,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遥远了,所有人之间都像是隔着千里的沟壑。


    悟无法去形容那是什么。


    也许是黑暗,也许是诅咒,像雾气一般萦绕着对方的全身,在皮肤的纹理之间蛇行着。在电光下,他的白皮肤竟然闪着红色的光,无数猩红的血流顺着重力向下流淌,悟再一眨眼,发现对方的皮肤仍然是雪一样的素白。


    无声持续至雷电的光亮和声音完全消失消散,天地间又变得浩浩汤汤。


    悟托着下巴,招呼着对方走进来。


    然后,他把对方怀中的微笑布朗尼随意地压在双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