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作品:《上错榻

    第51章 第51章“你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月见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箸,疑惑道:“他们不是母子吗,为何需要你费心这个?”


    宁萱儿摇摇头,心情郁结:“个中缘由我没办法与你详说,只能告诉你,他们之间实在缺乏寻常母子间的联系,隔阂有如天堑。”


    “但他们两个,又实在都是非常好的人,你也知道的,我最爱我娘亲了,所以看不得这般母子离心的场面。”


    月见神色一顿,想起了幼年自己随母亲到宁萱儿家中串门时,宁母对自己的百般招待,以及她慈爱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十分感怀。


    “萱儿……”


    月见起身走到了宁萱儿身旁,将她拥在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来安抚她。


    宁萱儿感觉气氛有些凝固,捉着月见的手臂扬起一个笑:“月见,我没事的。”


    月见看着宁萱儿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事就好。”


    思及方才宁萱儿的烦恼,月见又开始沉吟起来,为她出谋划策。


    “若要让他们都不得不参与的话,或许需要一场既能将他们聚在一起,还分毫推脱不得的家宴。”


    宁萱儿看着若有所思的月见,脑袋好像被浆糊粘住了,滞涩不通,只能干瞪眼。


    月见放开宁萱儿,在原地来回踱步,一手放在下巴上摩挲作思考状。


    宁萱儿就这样眨巴着眼望着月见走来走去,看到她眼睛都快转花了,月见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一拍手瞥向宁萱儿。


    “我知道了!”


    宁萱儿正襟危坐,挺直腰板:“什么!”


    月见把凳子扯到宁萱儿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下个月初,不是二爷的生辰么?”


    宁萱儿皱眉惊呼:“啊?”


    月见震惊不已:“你不知道?你们都成亲了,竟然连他的生辰都不知道。”


    “这……”


    宁萱儿哂笑一声,搜刮了一下记忆,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他没跟我提起,我也没问过嘛。”


    月见嘴角抽了抽,抱臂感慨:“果然,当一个人真心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会影响他对你的感情。”


    “若是不爱你,你付出再多,人家也不会放在眼里。”


    月见素来是很喜欢辨析这世间痴男怨女的情仇衷肠的,因此陷入了深深的感慨中。


    宁萱儿却没功夫听她在这伤春悲秋,继续方才的话题:“所以你的意思是,可以举办一场生辰宴,借此让他们聚首?”


    月见意满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生辰这种重大的场合,哪怕二爷再不想见罗夫人,也得在一张筵席上用膳吧,也得单独收下贺礼吧?”


    “届时你就做个中间人,替他们将那些什么苦衷啊隐情啊都说出口,不就好了?”


    宁萱儿照着月见的话语仔细沉思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昂头绽开一个笑,点漆眸瞳灿若萤火:“好,就照你说的办!”


    *


    与月见商讨完毕后,宁萱儿便开始张罗着给谢枕鹤置办生辰宴。


    她这厢命人去采购食材,那厢命人去策划仪程,懒觉也不睡了,话本也不看了,一天下来忙得脚不沾地。


    很快便到了每日习书的时辰。


    桌案前,燃着一盏油烛,映照着宁萱儿白皙的脸庞,显得她柔和轮廓格外的温暖。


    谢枕鹤站在宁萱儿身后,手臂将她半圈于怀中,正在给她布置着今天的功课。


    “若是每天都重复一样的课业,未免显得枯燥和乏味,不如今天我们便写些不一样的东西。”


    宁萱儿揉着酸软的肩膀,嘟囔着:“不一样的?这些之乎者也的文章,能有什么不一样,还是说……”


    宁萱儿想到这个可能,霍地双眼放光,看向谢枕鹤:“我们今日誊抄话本?”


    谢枕鹤忍俊不禁,用指节敲了敲宁萱儿的脑袋:“想什么呢?”


    宁萱儿“嘶”地一声,用双手按住了被袭击的地方,吐了吐舌头。


    谢枕鹤从宁萱儿的手中拿过毛笔,在纸张上洋洋洒洒落下几笔。


    宁萱儿凑过去看,只见纸页上赫然用苍劲清隽的字体写着“宁萱儿”三个字。


    谢枕鹤嘴角温然勾起,长睫翕合扇动:“今天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这个好玩。”


    宁萱儿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执起笔描摹图案似得,学着谢枕鹤的笔法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谢枕鹤看着宁萱儿专注的侧脸,心意微动,在她耳旁淡声道:“萱儿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过,十分讨厌‘萱草’这个名字吗。”


    宁萱儿勤勤恳恳地写字,不忘分几缕神给谢枕鹤。


    “嗯,怎么啦?”


    谢枕鹤的视线落在宁萱儿悦动着烛光的卷翘乌睫上,嗓音晕染着无边的温柔。


    “但其实,萱草也有它不一样的含义。”


    宁萱儿手指微顿,停下描摹的动作,抬眼看向谢枕鹤,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谢枕鹤撩起唇畔,沉声道:“萱草,又称忘忧草。”


    宁萱儿眸光微颤,愣在原地。


    谢枕鹤弯下腰来,掌心握住宁萱儿的手,带她在纸张上龙飞凤舞写下了“谖”这个字。


    “谖,通萱,是一个很美的字。”


    宁萱儿睁大上翘圆眼,心底密密麻麻爬上一种异样的情绪。


    谢枕鹤写完这个字后,便放开了宁萱儿的手,转而捧住她的脸颊,在她右颊下落下细碎一吻。


    少女纤长的眼睫毛就像蝴蝶振翅般扫在了谢枕鹤的肌肤上。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结束后,谢枕鹤坐在了宁萱儿身旁,轻声道:“萱儿,你这么关心我的过去,却未曾告诉我,你自己受过的苦难。”


    宁萱儿指尖缩起,无措地抿起了唇角。


    谢枕鹤莞尔,将宁萱儿的发丝


    捋至耳后。


    “虽然是个小可怜,却顽强得紧,经历过这么多挫折,却还是炽热的像那晨曦一般美好。”


    宁萱儿心中又是羞怯,又是感动,摸摸鼻子道:“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呀……”


    谢枕鹤摇摇头,坚定道:“萱儿,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这一路走来,当真是辛苦了。”


    话音落下,便如一道惊雷乍起落于平地,宁萱儿便是那株正好被击中的小草。


    “阿鹤……”


    宁萱儿咬住下唇,眼眶泛起泪花。


    谢枕鹤牵起她的柔荑,看见她白皙腕上戴着的那柄剔透玉镯。


    “我是想说,哪怕是萱儿讨厌的过往,实际上也是极美好的,你生来就是这世间最完满,哪怕是他人随意给你取的名字,也天然带着这般上佳的寓意。”


    “我希望你永远能像这个萱字一般,无忧无虑,此生无虞。”


    隐忍已久的泪水终是因为谢枕鹤这句话滴滴答答地流了满脸。


    宁萱儿扁起嘴,扑进谢枕鹤怀中,感动得一塌糊涂。


    “阿鹤,你也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宁萱儿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说完,泪水濡湿了谢枕鹤的衣襟。


    宁萱儿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经常挨父亲的毒打,她都不当作一回事。


    就像石缝中顽强迸出来的杂草一般,风吹雨打都浇不灭她活下去的心。


    也因此,她比所有人都想往上爬。


    哪怕用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方式,她也要往上爬。


    于穷苦人家来说,能够活着已经是一件难事,又何谈体面呢。


    有欲望,有野心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就是因为她的这股心气,见过她的人,要么骂她痴心妄想,要么夸她坚强乐观。


    却从没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和她说一句,萱儿这一路走来,辛苦了。


    这种无论走到再危险的地方,都有人无怨无悔的在底下托举自己的感觉,宁萱儿自从娘亲离去之后,便再没有感受过了。


    谢枕鹤看穿了她的坚强,怜惜她的脆弱,保护她的天真。


    “怎么哭得这般凶?早知我便不说这些了,平白惹得萱儿伤心。”


    谢枕鹤心疼地挑起宁萱儿泪痕交错的小脸,用指腹替她擦去泪水。


    宁萱儿含含糊糊地哽咽道:“没有伤心,是太开心了。”


    说完,宁萱儿便勾着谢枕鹤的肩膀,主动含住了他的唇。


    谢枕鹤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后也忘情地回应了起来。


    宁萱儿缠着谢枕鹤的舌头,眼框还是在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泪水、涎水混在一起,让旖旎蜜甜的亲吻中混杂进去了几分酸然。


    宁萱儿一边哭泣,一边接吻,有些呼吸不过来,才不到一会便松开了谢枕鹤的唇瓣,小声的喘气。


    此时此刻的谢枕鹤,没有了平日里在情事上的强硬,反而耐心地轻抚着宁萱儿的背脊,帮她平复着心绪。


    宁萱儿与谢枕鹤额头相抵,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谢枕鹤双腿上。


    她声音还带着些许哭腔,口齿不清道:“阿鹤,我好喜欢你。”


    谢枕鹤被宁萱儿突如其来的剖白惊讶到,白皙的脸颊上骤然泛起了薄薄的绯红。


    宁萱儿破涕为笑,憋了一天的心事,在此刻与爱人心意相通的时候,再藏不住分毫:“我悄悄告诉你,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下个月你就能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第52章 尾声“君心我心,君意我意……


    时间便似那捧起的一抔流沙,看起来堆堆叠叠了许多,实则转眼间便会从指缝中滑过,归于尘土,归于湮灭。


    生辰宴如期而至,从来幽致清静的谢家宅邸中,竟是难得张灯结彩,红火热闹了起来。


    由于谢枕鹤本性喜静,加之他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大张旗鼓的广结好友,此次生辰宴置办的规格便也不大,只邀请了些许与谢家来往密切的亲戚。


    宁萱儿站在庭中,热络地招揽着宾客。


    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宁萱儿那双猫儿眼不由得圆圆睁大,而后扬起一个欣喜的笑容。


    “老夫人,母亲,你们来了。”


    谢老夫人的精气神比之上次大婚见时,已然好了许多,正映衬着那句,老人家最需要的还是陪伴。


    “先前觉得你年纪太轻,性子又不够沉稳,烟霞将治家之权交给你,还有些不妥。”


    谢老夫人和蔼的咧嘴一笑,看宁萱儿的目光也比上一次温柔许多。


    “如今看来,倒是我有眼无珠咯。”


    罗烟霞捂嘴一笑,轻嗔道:“老夫人这是哪儿的话?不是您轻看了她,而是这小妮子本领太大!”


    罗烟霞调笑似得说完,再看向宁萱儿后,心中却也感慨良多。


    宁萱儿今日身着一袭鹅黄色裙装,曼丽乌发悉数挽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


    浑身金银首饰,当真是贵气逼人,又不显俗气。加上她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像极了熠熠生辉的神妃仙子。


    从前只觉得她娇媚,却不想只是略作妆饰,便能有如此华贵玉仪,毫不愧对她当朝高官命妇的身份。


    宁萱儿羞赧的垂下了眼角,一直被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夫人和母亲莫要取笑我了。”


    她葱白的指尖绞着丝帕,再抬起眼时,睨向罗烟霞,语气若有所指。


    “母亲,阿鹤已在里头侯着了,您若是准备好了,便带着老夫人进去罢。”


    罗烟霞闻言眉梢微抬,唇瓣颤动了一下,敛下笑意正色点头:“好。”


    宁萱儿抿起双唇,给予了罗烟霞一个肯定的笑容,而后又风风火火地去招待下一个人了。


    谢欢兰跟在罗烟霞后头,一袭妃色宽袖流仙裙,攒珠戴银,烟视媚行,正捧着一个小匣子。


    见着了宁萱儿,她那张板着的脸才缓和开来,冰雪遇初春般笑得明媚灿烂:“萱儿!自从大婚那日,我便没见过你了,可真让我好生挂念!”


    画眉站在谢欢兰身旁,闻言也顿顿点头,盈着几许热泪看着宁萱儿:“就是啊,整日在忙些什么呢,也不来看看我们。”


    宁萱儿心中大为所动,在面对好友时,便卸去了成熟得体的面具,变回了私底下那个稚子心性的少女。


    她一人一只手地将她们牵住,嘴巴一撇:“一开始是因为犯懒,之后便是在忙着这生辰宴的事。”


    “欢兰,画眉,你们放心,现下生辰宴之事忙完了,往后我定会常去栖春院找你们。”


    谢欢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宁萱儿,戏谑道:“好啊,我还以为真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其实是忙着过夫妻甜蜜的日子吧。”


    宁萱儿指尖微蜷,耳根一烫,想反驳又发现无话可说。


    谢欢兰挑眉,一副“我懂”的样子,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好啦,不逗你了。这里头放着的是一枚白玉所制的同心锁,既是给二哥的生辰贺礼,也是给你们夫妻的新婚礼。”


    宁萱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古朴雅致的小匣子,眸中闪着喜悦的光。


    “多谢欢兰,你当真是有心了。”


    画眉向前一步,拍了拍宁萱儿的肩侧,欣然道:“萱儿别看小姐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这个贺礼可是她苦苦寻了一个多月才从一个西域商人那得来的,花了好多好多银子呢。”


    宁萱儿更加感动,又望向谢欢兰:“这,太贵重了!”


    谢欢兰嗔怪地看了一眼画眉,用指甲戳戳她的脑袋瓜:“傻子,说这些干什么!”


    感受到宁萱儿愧疚的眼神,


    谢欢兰摆摆手,颇为不以为意。


    “萱儿,我这个人向来如此,既要送礼,就要送最好的,你别在意啦。”


    谢欢兰嬉笑看着宁萱儿,而后不敢再耽误她的时间,带着画眉匆匆忙忙往宴厅中走,不给宁萱儿觉得亏欠的机会:“嘿嘿,萱儿你继续忙吧,我们先进去了!”


    宁萱儿拿谢欢兰没办法,莞尔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暖洋洋的,不选择将匣子交给下人,而是自己小心地捧在怀中,再转身迎接着下一个人。


    *


    庭院中的宁萱儿正忙碌着,谢枕鹤这个寿星在宴厅内也不清闲。


    他站在堂中,不断地与入门的客人问候交谈。


    看到谢老夫人和罗烟霞后,谢枕鹤的心中并没有泛起太多波澜,像往常一样客套地微笑着,尽到了身为孝子贤孙应当有的敬意。


    “祖母,母亲。”


    谢老夫人乐呵呵地笑着,罗烟霞也开怀点头,刚想张口和谢枕鹤多聊几句,却被蓦地打断。


    谢枕鹤指了指他身旁站着的白术,淡声道:“白术,领二位归席。”


    罗烟霞神色一滞,被这份生疏刺痛到了。


    心中方打起退堂鼓,又回想起昨日宁萱儿特意来香莲院与她通气时说过的话,眸光坚定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笼着手中的念珠,从袖中取出一枚挂着红穗的荷包。


    谢枕鹤一愣,薄唇轻启:“这是……”


    “鹤儿想必也看得出来,母亲老眼昏花,拿不起针线了,这荷包是萱儿的绣品。”


    “里头的,才是我要给你的贺礼,并不贵重,便没交给外头的萱儿。”


    谢枕鹤嘴角牵动,弯眼摆出一个挑不出错的笑容:“母亲送给子女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极好的,何来的轻贱贵重之分。”


    “孩儿会好好收好的,还请母亲和祖母先去落座,别累着了。”


    罗烟霞垂眸浅笑:“阿鹤,你便现在看看吧。”


    她知道,若是现在不让谢枕鹤看,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打开。


    若非这荷包是宁萱儿所制,他恐怕都不会收下。


    谢枕鹤见她这般坚持,深深地看了罗烟霞几眼。


    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于是谢枕鹤轻轻扯开荷包上头的红绳,在看清楚里头的情形时,神色一怔:“这是……”


    他指尖捻起荷包里头盛着的几片被制成干花的芙蕖,长睫颤抖着。


    罗烟霞夙愿终于得偿,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那时你还小,便天真以为母亲心情不佳才会从温柔慈爱变得疾言厉色,傻傻地去池塘中摘了这朵莲花,说要送给最爱莲花的我……”


    罗烟霞颤声说着,又何尝不是在扯开自己的伤疤,给谢老夫人,给谢枕鹤看。


    剩下的,她已不忍再说下去。


    彼时的她刚被丈夫训斥,又认定了谢枕鹤冷心冷情,只觉得他是贪玩顽劣才摘下这花,不仅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还将他痛骂一顿,赶出房中。


    并告诉他,自己会将这花碾碎,丢进土壤里做花肥。


    罗烟霞深深吸了一口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更添着她此刻的颓然。


    “鹤儿,娘对不起你。”


    谢枕鹤眼眸一眨也不眨地凝着那几枚花瓣,瞳孔微不可察的晃动着。


    半晌,他才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平淡道:“这么久的事,我已经忘了。”


    罗烟霞愣住,心中钝刀割肉般酸痛。


    谢老夫人知晓他们趔趄,又发现此刻气氛不对,忙想拉着罗烟霞回到席中,替罗烟霞缓解这份窘迫。


    却没想到,下一刻,谢枕鹤又幽幽张口。


    “母亲,祖母,往后我会同萱儿一起常去香莲院陪你们的。”


    罗烟霞瞪大眼眸,已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她双眼骤然盈出泪水,喜极而泣,连声道:“好,好,好。”


    经年的母子隔阂裂痕,终于开始,有着弥补愈合的趋势。


    *


    用完晚膳后,理应便要送宾客们坐上返程的马车了。


    可宁萱儿却因着喝多了酒,醉醺醺地缠着谢枕鹤,要他陪自己透气。


    谢枕鹤看着宁萱儿泛着酡红的脸颊,听着她娇滴滴软乎乎的语气,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他只好和宾客们致歉,而后挽着宁萱儿的手往庭院外走。


    宁萱儿这几步路走的摇摇晃晃的,不仅老是故意撞他的肩膀,还时不时低低窃笑。


    谢枕鹤忍不住问:“怎么总是傻笑?”


    话音落下,宁萱儿倏地停下了脚步,拽住了还下意识想往前走的谢枕鹤。


    “怎么了?”


    谢枕鹤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好奇,身子还没转过来,便感到背后覆上一个温暖柔软的身躯。


    宁萱儿踮起脚尖,用手蒙住谢枕鹤的眼睛,就像她生辰之时,谢枕鹤对她那样。


    谢枕鹤心跳漏了一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而后,只听“砰”地一声,远方传来裂空爆裂之声。


    宁萱儿菱唇散着酒气,在谢枕鹤耳畔轻声道:“阿鹤,你看。”


    与此同时,宁萱儿松开了手,谢枕鹤眼前瞬间清明。


    漆黑无边的苍穹,已被灿如烈焰的烟火点亮。


    烟火转瞬即逝,天空归于黑暗。


    但很快,随着“砰砰”燃放烟花声响,又会被无数承继而来的盛烂花火照昼。


    如此循环往复,良久未歇。


    宁萱儿便在着璀璨烟火中,走到有些呆楞住的谢枕鹤身前,勾着谢枕鹤的脖子,迫他弯身于自己平视。


    宁萱儿笑眼弯弯,温声软语道:“这便是我给你的惊喜。”


    “君心我心,君意我意。”


    “此情此誓,苍天难易。”


    宁萱儿歪了歪头,双眸在着闪烁光芒下衬得比星辰更亮:“阿鹤,生辰大喜。”


    而后,宁萱儿抬脸含住了谢枕鹤的唇,与他在漫天烂漫的烟火中拥吻。


    他们会一直携手走下去,一起给彼此过许许多多个生辰。


    他们会永远幸福,会永远爱着彼此,又永远被彼此爱着。【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