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灵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决定换个方式询问。


    “我们昨天几点睡的？”


    “……九点。”


    “今天早上吃什么？”


    陆本愣了一下，虽然不懂话题为什么跳得这么快，但不妨碍他老老实实回答。


    “晚上呢？”


    ……


    就这样一言一语地回答了几个问题，陆本隐隐约约好像抓住了她要表达的东西。


    但他还没有抓住，苏毓灵的下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


    “今天是第几天？”


    “第五天。”毫不犹豫。


    记得非常清楚。


    苏毓灵暗暗点头，状似漫不经心地抛出下一个：“最近有人找我吗？”


    “m……”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说漏嘴了。


    顿了片刻，他重新回答：“……不知道。”


    苏毓灵当作没听到后面找补的那半句话，好整以暇：“你怎么知道的？”


    沉默。


    陆本舔了舔干涩的唇：“……我不知道。”


    “陆本。”苏毓灵平静地、近乎冷静地叫他的名字。


    没有重音、没有强调某个音节，只是冷淡。


    陆本掌心冒汗，抿唇，沉默许久。


    他不想说。


    苏毓灵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躲闪的眼神，抿紧的唇瓣，以及，发白的脸色。


    陆本不肯开口，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哪怕无聊着扣手也要看他，打定主意要等他说出来。


    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看她，但苏毓灵的目光如影随形。


    陆本手指蜷了蜷，皮肤深处好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它们随着苏毓灵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不停地啃咬，像是要把他咬得头破血流，双颊渗血，好让他在她面前丢脸一样。


    终于在手指忍不住抬起来的瞬间，他败下阵来。


    “你的手机，”略显干涩的声音，像他的脸色一样，“我调换了。”


    手指尖捏紧，颤抖的声线暴露了情绪——


    他在不安。


    他在忐忑。


    他不知道苏毓灵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会讨厌他吗？


    会不会后悔选他入赘，会不会去找楚栖舟？


    不，不，不会的，他呼吸急促，胸腔不断起伏，压下了心中的胡思乱想。


    苏毓灵不会离开的。他想，他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的。


    可万一她生气了呢？


    她如果不要你了怎么办？


    她不喜欢你。她不爱你。


    这两个念头折磨着他，连唇色都变得苍白。


    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直接说实话，为什么不想一个借口，哪怕是很拙劣的借口，也比让苏毓灵再次对他要强。


    苏毓灵定定地看着他。


    可陆本已经后悔了，他甚至想要假装没发生过这件事，他勉强笑着，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们吃早饭好不好？”


    苏毓灵错愕。


    她怎么也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陆本还想蒙混过关。


    ……还是太低估陆本的脸皮了。


    苏毓灵磨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按下他起身的动作，慢慢靠近他，在距离他一掌的位置停下。


    苏毓灵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额头抵着他的，强迫他四处乱飘的眼神回来。


    葡萄一样大的眼睛近在咫尺，两颊被柔软的掌心覆盖，微凉的指尖，动作亲昵得宛如最亲密的爱人，陆本的眼神渐渐迷蒙。


    可苏毓灵冷酷无情：“我不想吃饭。你先把话说完。”


    这种呼吸相闻的姿势，对陆本来说，功效比迷.药还要强一万倍。


    简单来说，他宕机了。


    心脏砰砰直跳，燥如擂鼓，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他试图转动灵活的脑子，判断出眼下的最优解，可苏毓灵的气息让他沉迷，他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耳边的轰鸣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他的眼前只有苏毓灵。


    她精致的眉眼，瞳孔中倒映着整个他，没有楚栖舟，没有易若云，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文件，只有一个他，把他都看在眼里，像是只看得见他一个人一样……


    他像是被食物钓着的猫，不由自主地向前。


    “啵”的一声，是陆本吻上去发出来的声音。


    “陆本！！”苏毓灵气急败坏。


    湿润的触感落在颊侧，她用力擦了擦，总觉得还擦不掉。


    她是知道陆本对这个姿势没有抗拒的，所以才这么做，但她又不是在发奖励，这人怎么还自动亲上了。


    “我问你问题呢！”


    亲了一下还不够，又吮.吸着亲了一口，像是在回味。


    苏毓灵躲了一下，没躲过去，还被这个人搂着腰往身上贴，整个人严丝合缝地扣在他怀里。


    ……不挣扎了。


    她抿唇，重新问：“回答我的问题，陆本。”


    陆本被迷得都找不着北了，哪里还知道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蹭，吻完唇角吻脸颊吻眼睛。


    苏毓灵咬牙推开他，一只手抵着他的唇，做出禁止的动作：“回答我的问题才能亲。”


    陆本舔着那根手指，含在嘴里，舌尖打圈，直勾勾地盯着她。


    苏毓灵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调换完之后呢？你干什么了？”


    陆本下意识道：“我看到你的消息通知了。”


    这句话完全是无意识说出来的，因为只顾着盯着苏毓灵了。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急忙解释，“我没有做手脚，是他们没有找你。”


    “他们可以五天不找你，五天见不到你也没关系，可是老婆，我不行。”


    “对不起宝宝。我控制不住……”边说边凑上去轻啄，还腾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我只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似是得意似是痴迷：“老婆你看，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你不理我，我也会追着你的对不对？”


    “我已经很努力克制了，我想把他们都赶走，”说着，看苏毓灵似是要反驳，连忙含着她的耳垂安抚：“可是我都忍下来了，我不想你不开心……”


    “这次是他们自己没有找你的对不对？老婆你不能怪我……”


    “夸夸我吧老婆，嗯？好不好老婆。”他贴着她说的。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苏毓灵耳朵本就敏.感，现在那处更是痒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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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陆本还像没察觉似的，继续控诉着：“他们把你的注意力都夺走了，你都不在意我……”


    “这怎么可以呢老婆？不可以这样的对不对，我才是你的合法丈夫。”重音落在“合法”两个字上暗暗使劲，连手掌都不自觉加大了力气。


    苏毓灵轻“嘶”一声，他又忙不迭地松开，紧接着，温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只想要我来接管苏氏，可我想要的是你。”


    “你爱我一下好不好？”


    苏毓灵看着陆本越说越委屈，泪水在眼中打转，眼睛湿漉漉的，满是委屈。


    她愣住，赶快抽了纸巾糊在他脸上一顿乱擦：“我，我也没我说什么吧……”


    这么大个子，被她三两句话弄哭了，弄得她哭笑不得的。


    陆本接过她递过来的纸，连带着她的手一起握着。


    苏毓灵：……


    感觉你好像不是很伤心的样子。


    她试着把手抽出来，不出所料地，失败了。


    只能麻木地听着他的“忏悔”——


    什么，他不该这样做的，可是他控制不住；


    什么，他也没想过瞒很久的，是没有找到机会说；


    ……


    不胜枚举。


    但总觉得呢，这些事情好像让他越说越……爽了？


    像是把之前不好说出口的话都用这样的方法说给她听。


    当听到那句“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一段时间”，苏毓灵面无表情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听不下去了。


    再听下去要变成陆本个人表白大会了。


    她残忍打断了陆本的自我剖析：“阿云她们到底有没有联系我？”


    陆本顿住，从牙缝里挤出来不情愿的：“……有。”


    说得很小声，像是心虚。


    苏毓灵：“那你为什么说她们没有联系我？”


    “她没有给你发信息。”这句话声音更小了，“用邮件联系你的。”


    苏毓灵：“……”


    这个年代了，还能坚持用邮件联系，真好奇陆本到底怎么让易若云相信的。


    在苏毓灵打电话告诉易若云临时出差不方便联系的时候，他还同时编辑了信息发给他们，信息内容她没看到。


    正要问他到底发了什么的苏毓灵顿住，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陆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新手机的密码为什么和之前的一样。


    “你的密码没有变过，我试了两次就解开了。”他说着，似乎又觉得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挖坑，连忙道：“是我的问题，我不该……”


    “我之前的密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知道什么？”


    “这些应该不是能从我爸那里知道的吧。”苏毓灵饶有兴趣地盘腿坐着。


    她现在更好奇陆本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哪里上学、什么专业这些可以直接查到，可喜欢什么菜、忌口是什么、又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和家具，单单靠一纸资料是不可能轻易掌握的。


    很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陆本沉默了一下，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苏毓灵颇有耐心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