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啊……”苏毓灵倒像个没事人似的，随意地翻开了手上那本书，不咸不淡道：“我才是被抛弃又被抢了家产的那个，我都还没吭声呢。”


    陆本委屈：“老婆，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过从你手里夺走什么，更别说是苏氏了……”


    “我没说不相信你，”苏毓灵淡淡地，合上手上的书，抬眼看向他：“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好，你问。”陆本正襟危坐，“我都能回答。”


    苏毓灵也直起身子：“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当初那么干脆答应了我爸给出的婚前协议？”


    陆本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毓灵制止了他，继续问。


    “为什么提前那么长时间讨好他？”


    “你怎么知道是和我结婚？”


    “……”


    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看得出来苏毓灵想问很久了。


    陆本没有逃避，沉默了片刻后，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


    “如果不签下那份婚前协议，我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他深呼吸，尽量沉着冷静地回答。


    苏毓灵挑眉，但不得不说，陆本这个回答确实一语中的。


    陆本接着说道：“我没有世家豪门的底蕴，没有任何比得上你圈子的优点，但是我有诚挚的态度，有力的手腕，这些都能让苏总放心。”


    “但我，也只有这些筹码。”


    苏毓灵没有打断。


    陆本继续说着。


    “论样貌论实力，我都不是第一等。”


    “唯有能力和手腕，能让我有片刻喘息，能让我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承认，当初是故意接近苏总的。”


    苏毓灵定定地看着他，没有打断。


    “可我没有用任何手段，我只是让他看到了我的能力，让我知道我也可以是备选之一。”


    当初苏健柏有意招婿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各家都有过准备，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被否掉了。


    “我知道苏总最开始没有考虑过我，是排除了所有选项后才从中挑的我。”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我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过。”苏毓灵问。


    她也只在小时候那些孤儿院露面过，之后沉寂了很多年，身份被保护得很好。


    “……我找到了你的账号。”陆本吞吞吐吐的。


    “账号？”苏毓灵恍然，“你从很早就开始关注我了吗？”


    “……嗯，”似乎是在判断苏毓灵的表情，陆本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补充道：“我小时候知道你是苏氏的千金，但也仅此而已，后来……”


    陆本一点一点把他视角的故事补完。


    在他的视角里，从孤儿院接触后，就记住了她，之后的某一天，偶然间发现了她的账号，接下来的故事就很老套了。


    发奋图强，努力拼搏，从希望能和她见一面到真的站在她面前。


    苏毓灵觉得奇怪，这样来看，没有一点起点文大男主的痕迹啊？


    这不应该是救赎文常见套路吗？


    陆本见她长久不回应，试探道：“灵灵……？”


    “……嗯？”苏毓灵抬头，她看向陆本：“你继续说。”


    陆本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当听到他说“每天看她的视频都是一种解压”的时候，苏毓灵顿时想起了那些未成年时期的记忆。


    ……羞.耻。尴尬。


    她默默回忆着第一个视频，依稀记得制作潦草，而且什么话都敢说，简直是童言无忌的存在。


    “……后来，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陆本终于说到了结尾，他抬眼，黑黝黝的瞳孔彷佛和多年前那个脏兮兮的小孩重合了。


    苏毓灵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目光，“咳，你说得我都不太有印象了……”


    “但是现在看来，我对你有误会。”


    “怎么会没印象，我经常在你的账号里面留言……”陆本略显急切，“而且你一定是对我有很大很大的误会。”


    苏毓灵闭了闭眼，她想到了那个经常给她账号留言的账号。


    她默默放弃打算询问的念头，胡乱点了点头：“嗯嗯，那我现在知道了我对你有误会，我已经对你改观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门？”


    陆本：“……”


    苏毓灵期待地看着陆本，说是双眼放光都不为过。


    陆本突然就泄气了，他不情不愿道：“……不可以出去。”


    苏毓灵闻言，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人也变得丧丧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也不是不可以。”陆本下意识脱口而出。


    苏毓灵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直勾勾地看着他。


    但陆本没继续说下去，因为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完全是不忍心看苏毓灵失落。


    但他也不愿意让苏毓灵出去。


    他移开眼，不敢看她。


    苏毓灵继续追问：“怎么样你才能开门？现在能吗？”


    陆本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他不吭声了。


    苏毓灵心里直打鼓，生怕陆本不认账，她忍不住踢了踢陆本。


    可她忘了现在不是在沙发上，而且她还穿着鞋，陆本原本干净没有褶皱的裤子，一下就被她踢了一个脚印。


    陆本控诉地看着她。


    苏毓灵摸了摸鼻子，移开眼。


    “你问完了，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陆本突然开口。


    苏毓灵没什么力气回他，装作没听到。


    陆本不语，只是看着她。


    见她还是逃避，咬了咬牙，扔出了一个诱饵：“只要你回答我，我就开门。”


    听到这句话，苏毓灵才兴致缺缺地抬起眼。


    陆本深呼吸，紧张地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你那时候突然不理我，是因为那个梦吗？”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苏毓灵，不知道是希望她回答是还是否。


    苏毓灵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算是承认了。


    陆本苦笑，心道果然。


    他沉默片刻，还是不死心问道：“……你有想过向我求证吗？哪怕一次？”


    苏毓灵很干脆：“没有。”


    陆本哑然，他忽然失去了继续发问的力气。


    有时候，真正的答案比沉默更伤人。


    可苏毓灵偏偏在这个时候还一脸无辜：“我回答过了。能出去了吗？”


    “……不能，”陆本咬牙，“我还有问题。”


    担心苏毓灵不耐烦，他连忙补充：“就剩最后一个了。”


    “你想离婚也是因为那个梦吗？”


    苏毓灵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是，也确实因为这个，说不是，也没有更好的理由。


    “是。”她抬眼看向陆本，决定应下这个。


    “…好，”陆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苏毓灵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那现在能开门吗？”


    陆本想说不能。


    但苏毓灵略显兴奋的看着陆本，“你都答应过了。”


    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又好像是在点陆本。


    陆本艰涩吐字：“……好。”


    苏毓灵更开心了，她着急地命令：“那你赶快把那个什么动态密码拆了。”


    说着，还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门，完全没有在意丈夫是不是爱他，只有即将要出去的兴奋。


    “……”陆本看着苏毓灵高兴的神情，原本失落的心情变得松快了一些，他失笑：“那个不能拆。”


    苏毓灵正要瞪眼，他赶快补充道：“但我可以撤销。”


    说着，手机操控关上了动态密码。


    苏毓灵看到他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没任何信号呢。


    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在陆本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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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本想装作没看见，但苏毓灵不许他逃避，直言道：“不管你是信号屏蔽还是什么，把它也拆了。”


    “我没有……”陆本想说他没有答应这个。


    可苏毓灵威胁似地看了他一眼，凉凉道：“如果你不拆，那我可以自己找人。”


    “到时候，多少人过来我就不保证了。”


    陆本：“……”


    他闭了闭眼，勉强答应：“……好。”


    眼看着两个事情都解决了，苏毓灵才高兴地起身。


    摩拳擦掌思考着去哪儿玩。


    可还没等她多走两步，她就走不动了——


    衣服的一角被拽住了。


    她疑惑地看着陆本。


    陆本面不改色，伸出一只手拽着她，看着没用多大力气，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巧劲，没让她感受到勒，但也让她一点都动弹不了。


    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


    看似抛出了轻松辽阔的自由，实则一点点收紧掌心，温水煮青蛙之中，就让她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苏毓灵警惕地看着他。


    陆本却不看她，他垂眸看着地板，低声问：“……你要去哪儿？”


    苏毓灵理所当然：“我回我家啊。”


    陆本还是不肯松手，无声地拒绝。


    “我回家都不行吗？”苏毓灵也有点窝火，她强调道：“陆本，我家就在楼下。”


    陆本还是拒绝。


    也不吭声，只是沉默着拒绝。


    一阵僵持。


    “那我拿东西上来总可以了吧？”苏毓灵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她换了个说法，委婉道。


    陆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但他还是攥着她的衣角，小声乞求：“我和你一起才行。你不能丢下我的。不能就这样走。”


    “……”虽然说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觉得挫败，苏毓灵无奈道：“随便你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陆本立刻就起身跟着她，攥衣角也改成了握着她的手。


    又是十指相扣。


    苏毓灵无语，刚才不还在生闷气呢吗？现在又眼巴巴地跟上来算什么。


    陆本也在唾弃自己不争气，明明说好了无论如何不让她走的，可还是没坚持住。


    他不忍心看到苏毓灵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如果这是因为他产生的，他更不知道能怎么办了。


    *


    解开门锁回到家里的那一瞬间。


    苏毓灵感受到了恍如隔世。


    虽然只是到楼下。


    布局和位置都一样。


    但她还是很开心地四处走走看看。


    ——如果不是陆本在她旁边碍眼的话，她会更开心。


    “灵灵，你要拿什么东西……”陆本扣着她的手，生怕他一个不注意苏毓灵就走远了。


    “私人的东西。”苏毓灵随口敷衍，晃了晃手示意他松开，“你要不然在这里等我？”


    陆本没吭声，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懂了，这就是不答应的意思。


    她带陆本转了一圈，卧室、书房甚至是厨房，都慢吞吞地转了一圈，漫步目的，好像只是为了回到故地。


    陆本也好像没有察觉她时不时放慢的脚步，偶尔停顿的视线，沉默地、恍若不存在一样，安静地跟在她身边。


    一圈下来，苏毓灵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拿东西的地方。


    她走去书房，打开了手边的第一个柜子。


    她看向陆本，晃了晃手，示意：“把手松开会儿？”


    “我要找一下里面的东西。”


    很合理的请求，陆本没道理拒绝。


    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脚步还是寸步不离，眼神只跟着她。


    苏毓灵也没看他，自顾自地在柜子里翻找着。


    不一会儿，她拿出了一个密封的文件夹，对陆本道：“我们走吧。”


    闻言，陆本露出笑容，手又重新牵上她的，离开35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