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你。”易若云毫不犹豫。


    楚栖舟看了苏毓灵一眼，也说道，“我和你们一起。”


    苏毓灵不赞同地看着他：“阿云就算了，你不是还有集团的事吗？”


    “这有什么，都是小事，”楚栖舟一脸无所谓，“只有你们两个在这我不放心。”


    苏毓灵皱眉，还要说什么，楚栖舟连忙阻止：“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你也不会留在这很久吧？”


    这句话是试探。


    试探苏毓灵到底是因为陆本而心软了，还是有别的打算。


    “不会很久，”苏毓灵眉头放松，毫不设防地点头，“最多一天或者半天。”


    楚栖舟松了口气，大大咧咧道：“那不就行了，一天耽误不了多少事。”


    苏毓灵看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反倒是易若云怀疑地看着他。


    这小子怎么想的，当初过来的时候跟她可不是这套说辞。


    易若云皱着脸沉思。


    “……阿云？”苏毓灵正在和楚栖舟说话，见易若云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


    易若云愣愣抬头，看着苏毓灵困惑的眼神，笑嘻嘻道：“我没事，我就是在想什么事要让你留在这儿才行。”


    “嗯……”苏毓灵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我需要和陆本确认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还要和他确认？”楚栖舟眉头皱得死死的，一脸厌恶，“你别被他恶心的话骗到了。”


    苏毓灵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淡定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先别着急。”


    楚栖舟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看着苏毓灵。


    见他冷静下来了，苏毓灵才缓缓开口，讲了一些关于苏健柏的事，掐头去尾，挑着重点说了说。


    见她没事人一样，好像主人公不是疼爱自己多年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楚栖舟和易若云渐渐沉默下来。


    易若云心疼地看着她：“灵灵……”


    而楚栖舟也第一次那么无措地看着她，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苏健柏是这样的。


    都认为苏健柏是好父亲、好丈夫、有良心的企业家。


    可现在看来，似乎每一条都很表面。


    苏毓灵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倒是笑了：“没什么，我现在很平静。”


    “我爸对我挺好的啊，”苏毓灵还看着楚栖舟开玩笑，“最起码没像楚叔叔似的，有那么多打都打不尽的私生子私生女不是吗。”


    楚栖舟狼狈地垂下眼，勉强笑了笑：“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爸那种人.渣怎么能和楚叔叔比……”


    下意识地说完，又觉得不对，懊恼地捶了捶头。


    苏毓灵顿了顿，笑着替他解围：“是啊，他最起码在我面前表现都挺好的。”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尾巴没藏干净吧。”


    易若云心疼地看着她：“灵灵，那时候你还那么小……”


    苏毓灵笑了笑，冲她撒娇：“对呀，就是当时太小了嘛，就顾着觉得丢人了，都没敢和你们说。”


    还有一点她没说，当时只顾着伤心和自闭了，完全没想过去找别人倾诉，只敢自己一个人在网络上发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楚栖舟看着苏毓灵故作坚强的样子，哑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这里有叔叔……”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大家都懂。


    “没有。”苏毓灵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为了陆本才留下的，他最后说的话是真的值得我考虑。”


    “他在打什么哑谜。”楚栖舟皱眉，不满道：“不会在骗你吧。”


    苏毓灵失笑：“这还不至于，只是他了解这些的渠道确实很多。”


    “而且，”苏毓灵犹豫了下，“他可能没有恶意。”


    楚栖舟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怎么会没有恶意？！你那个梦里都说了，那个梦就很有可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


    苏毓灵想把系统的事直接说出来，可系统临走前留下的话就是不能更随意告诉他人。


    她含糊道：“那个不是真的。”


    “就像，你们现在还记得当时有什么吗？”


    “当然！”楚栖舟毫不犹豫开口，可紧接着，他就顿住了，“他……他好像是欺负你了？”


    他绞尽脑汁，可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苏毓灵叹了口气，平静道：“不记得是正常，我也记不太清了，但他确实，至少到现在，没有伤害过我。”


    “如果他真的做过伤害我的事也就算了，可他没有做。”


    楚栖舟默了默。


    “我们不能把这些情绪发泄在他身上，”苏毓灵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当然也不会那么蠢，还是会对他防备的。”


    “只能说，那个梦对我来说，是个警醒，但它不是事实。””


    不管什么时候，易若云都是站在苏毓灵这边的，她轻声道：“灵灵，我支持你。”


    楚栖舟再不甘心也没办法，是他技不如人。


    在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就落了下乘，之后的每一次也没有挽回。


    在苏毓灵因为梦而远离陆本的时候，他也没有把握住机会，还是输给了陆本。


    “我明白你的意思，”楚栖舟哑声道，“我也支持你。”


    苏毓灵终于露出笑容：“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们来找我。”


    “今天不早了，先住这里一晚上吧，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


    易若云当然没意见，她抱着苏毓灵开心地晃来晃去：“太好啦，我们又可以睡在一起啦！”


    *


    晚上。


    苏毓灵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陆本沉默着。


    苏毓灵轻声道：“陆本。”


    陆本低声应了，“你想好了吗？”


    此时的陆本还坐在沙发上那个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抱枕上的味道变淡了。


    可苏毓灵只离开了半小时。


    只是半小时而已。


    等到灵灵回去的时候，等到苏毓灵不愿意住在南城庄园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


    “嗯，”苏毓灵应道，“明天见一面吧。”


    陆本说的是希望在白寺孤儿院见面，不愿意在楼上或者电话里解决。


    苏毓灵曾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陆本给出的解释是一方面资料有点多，另一方面，他有些话还想说。


    担心苏毓灵不放心，孤儿院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陆本微微诧异，想不到苏毓灵这么快就答应了，但还是第一时间应下了，“好。”


    沉默。


    苏毓灵不是多言的人，陆本也不是。


    陆本主动问道：“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比如说找到当年的知情.人？”


    “不用，”苏毓灵淡淡道，“按照你说的，准备好我想知道的东西就行了。”


    “好。”陆本低声应了，沉默了会儿后问道：“……你还好吗？你们……离开了吗？”


    “嗯。”苏毓灵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陆本干涩道：“那我明天去接你好吗？”


    “不需要。”苏毓灵干脆道。


    “我打电话的目的就一个，明天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陆本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继续耽误时间了。


    他识趣道：“那你先忙，我们明天见面再聊。”


    苏毓灵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灵灵，明天要我陪你吗？”易若云听完了全程的对话，她担忧道。


    “不用。”苏毓灵笑了笑，同时也看向一脸凝重望着她的楚栖舟：“我自己就可以。”


    “有些事，你们知道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易若云低低地“哦”了一声，楚栖舟也咽下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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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


    *


    第二天，苏毓灵和陆本在白寺孤儿院碰面。


    陆本就在门口，苏毓灵进去的时候畅通无阻，老师和院长也都自觉避开了眼神。


    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落座后，陆本恍如隔世。


    “我还记得你从那里过来，像个洋娃娃一样从天而降。”他指着门口的一处，怀念道。


    苏毓灵只有梦里面的印象，模模糊糊的记不真切，她撇开眼神：“聊正事吧。”


    陆本失落地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拿出了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她。


    在苏毓灵接过的瞬间轻轻摁下，担忧地看着她：“……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毓灵顿了一下，抬手接过。


    这份资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详细。


    甚至追溯年限也比她知道的要早。


    苏毓灵深吸一口气。


    上面记录着，从郑书瑶去世不到三个月，苏健柏就有了第一个情.人。


    第一次是意外。


    生意场上有人为了讨好他直接安排的。


    当晚他还睡在那个女人身边，第二天又回家，还陪她去了郑书瑶的墓地祭拜。


    苏毓灵嘴里发苦，只觉得恶心极了。


    她没了说话的心情，继续往下看着。


    第一次开始之后，后面的几次他就没有更多的顾及了，从偶然的叫情.人到后来的包.养，中间只隔了不到半年而已。


    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恶心。


    但苏健柏对她的好又是真的。


    所有财产的唯一继承人都是她。


    因为她不喜欢，近二十年没有再娶过。


    如果不是她偶然发现的话，恐怕这一辈子都会被瞒得很好。


    文件翻到了结尾。


    苏毓灵堪称冷静地看完，看向陆本：“……你调查了多久？”


    陆本略显心疼地看着她水润的眼睛，小声道：“近一年。”


    “如果不是他在你身边放的保镖太多了，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的。”


    苏毓灵没吭声，她其实不太在乎苏健柏在圈子里名声到底怎么样。


    只是觉得很讽刺。


    因为妈妈的遗愿而好好保护她，却意外暴露了自己没藏好尾巴的事，这也算一种因果轮回了吧。


    也可能是妈妈在天上，看不惯他这样的做派。不喜欢他装作一副爱妻深切的样子，嘴上说着怀念妻子，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在谁床上呢。


    呵。


    陆本看着她的表情，再次重复了那句话：“我不会这样的。”


    苏毓灵冷嗤一声，没理他。


    陆本更急了，趁现在楚栖舟不在这边，这是他能把握的最好机会了：“我一定不会这样的。”


    “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在我身上放任何定位。”


    “不管是手机应用定位还是微型定位器，”他着急道，“就算是微型摄像机都可以，我还可以主动安装给你。”


    苏毓灵诧异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想给我安定位的吗？怎么现在愿意在自己身上了？”


    陆本哑然，干巴巴地解释：“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会非常开心。”


    说着，他就要给苏毓灵展示他的定位器。


    苏毓灵连忙躲过。


    陆本失落道：“……你是不是打算回去还要和我离婚？”


    苏毓灵僵住，这个问题她还在考虑。


    陆本见她不回答，继续道：“……我不会同意的。”


    苏毓灵皱眉，正要反驳，他眼都不敢抬地继续道：“……你监控我好不好？就像冷静期一样，你监控我几个月，如果到时候，到时候你还想的话……”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说着，陆本乞求地看着她，深黑色的瞳孔满满当当只有一个她。


    苏毓灵被这样直白的目光看得缓不过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