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别生气(入V通告)
作品:《枝上雪》 但怎么会一样呢?
带刀的侍卫护卫在皇帝前方,跪地的婢女执着蒲扇,大殿内的炭火暖如春日,巍峨的金龙顺着柱子爬上房顶,辞盈只看一眼都觉得高。
大堂中间有一高台,舞女穿着整齐的宫服跳动,婀娜的舞姿伴着一旁宫人的弦乐,只需一眼辞盈便觉得那日在水阁看的不过寥寥。
谢怀瑾无奈了一声,摸了摸辞盈的头:“其实同家中没有什么区别的。”
这个时候辞盈并不明白谢怀瑾是什么意思,她只在流言中听过那句“王与谢,共天下”的极致言论,自小长在谢家,她同谢素薇一起被困在府内,没有历经过乱世的水深火热,也就不明白在这个皇室熹微的时代,谢家究竟是怎样通天蔽日的一颗大树。
谢怀瑾的抚慰让辞盈短暂地冷静了下来,她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还未咽下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响声,她正想着何人敢在宫宴上如此喧哗,抬眸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茹贞跪在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子身旁,男子掐住茹贞的脸高高地抬起,手中的酒壶插|入茹贞的口中,酒水顺着茹贞颤抖的哭声滚动下来,辞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要起身,但被身后的小碗死死按住。
那边的闹剧还在继续,小碗焦急在辞盈耳边道:“那是漠北王世子宇文拂!”熟悉的名字让辞盈停顿了一下,身体被小碗按下来,一旁谢怀瑾正在同林淮安低声交谈什么,没有注意到辞盈的异常。
那边的闹剧还在继续,茹贞被酒液呛得整个人快要晕厥,露出的手臂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伤痕,她满眸是泪地看着身前年轻的男人,但是男人却恶劣着一双桃花眼,调笑道:“贞贞怎么哭了,不是你求了数日让本世子带你来的宫宴吗,怎么了,不满意吗?”
茹贞摇头,一直摇头:“奴求您,不要,不要......”少女的泪水比酒水还浓郁,散落轻薄的衣衫露出皎洁美好的|酮|体,引来了周围男男女女的注目。
见状,宇文拂掐着茹贞下巴的手一紧,抬手将酒壶摔了下去,冷声说:“无趣。”
茹贞这才被放开,而这一场闹剧,在场的人除了辞盈竟都是司空见惯的神情,有些人甚至开始调笑起来。
只有辞盈,一直定定地看着茹贞,耳边是小碗低声的说话声:“少夫人嫁人那一日,奴在花轿上看见茹贞姑娘了,那时候茹贞姑娘好好的。”
意思是现在这样也只会是茹贞自己选的。
辞盈握紧拳,直直地看着宇文拂和茹贞的方向,茹贞像一块抹布一样被丢在地上,恍惚中对上辞盈的眼睛,连磕到的头都来不及揉按,就转身慌乱地躲入身后男人的怀中,宇文拂笑着把人搂入怀中,像刚刚的一场欺|凌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直看着的辞盈也失去了力气,小碗停了一下说道:“少夫人,您看......”茹贞姑娘是自愿的。
皇帝姗姗来迟时,宇文拂已经带着茹贞和两个貌美的宫婢一起离席了。心被一块沉沉的石头压着,上不来下不去,闷得辞盈有些难以呼吸。
辞盈不知道心中这种情绪叫什么,竟比当时茹贞在赏花宴上背叛她时还要深沉一些。她垂眸饮了一杯酒,宴会上又跳起了新的歌舞。
恍惚间她听见皇帝在问宇文拂的事情,辞盈借着遮掩的人群偷偷看过去,只见年轻的皇帝听了太监汇报的事情之后无奈摇了摇头说了声“放肆”,脸上却没有一分对于宇文拂荒唐行径的怒意。
辞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才抬眸就对上了谢怀瑾的眼睛。
青年大抵是想问她怎么了,但还没有开口就被天子的问话打断。高座上的皇帝端了一杯酒,向着他们的方向点了一下,笑着道:“从前父皇还在时,常同孤提起谢爱卿,让孤多向爱卿学习,说日后孤继位了谢爱卿定是肱股之臣,孤那时还疑虑,但安淮赈灾之事,爱卿真是少年出英才。”
谢怀瑾执起酒杯,行礼回话:“天子谬赞,殊荷担不起。”
声音平淡,并不热切。
下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安静了下来,殿堂上一时只有乐师为舞女伴奏的声音。
皇帝眼眸深了一些:“朕先后派去四位大臣皆死于赈灾途中,唯爱卿同夫人到了安淮,皇叔前些日向朕告了一状,朕不知真假,特来向爱卿请教。”
辞盈一怔,想到那日的水阁惨案,望向谢怀瑾的眼眸中多了些担忧。
但青年只是淡然一笑,声音依旧淡然:“查探自有刑部的人,天子若是疑虑不妨让下面的人查一查。”
皇帝脸色变了变,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一般转移了话题,笑着道:“爱卿说笑了,朕自然是相信爱卿的,皇叔到底年老了,听信旁人谗言也说不定。只父皇在世时总说爱卿琴声高逸,欢喜时音凤朝阳,凄婉时长歌当哭,技艺比宫中乐府的伶人还要精湛。”
这一声落下,堂上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
将谢府的长公子同乐府的伶人相比......
皇帝仍旧面不改色,笑着道:“可惜朕继位之后未闻此番仙乐,不知今日爱卿可否赏光,来人,将孤兰琴搬出来,高音流水赠知己,这一方古琴朕今日赏赐给谢爱卿,不知爱卿可否为朕以及众爱卿弹奏一曲,曲高和寡,朕能否为君知己?”
说着,宫人竟从一旁将琴抬上了高台,显然是早有准备。
侮辱。
明晃晃的试探和侮辱。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大多看向高座下神色依然淡然的青年。
辞盈捏紧了拳头,想要说什么却被谢怀瑾温柔牵住手。一身雪衣的青年没有看向高座,被忽略的皇帝脸已经逐渐冷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青年俯身轻声问一旁的妻子:“想听吗?”
辞盈不想,她红着眼摇头,却被青年温柔摸了摸头:“别气,就当我为你弹的。”
说完,青年整理了一下衣袖,端正走到高台上。
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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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了一下琴弦,大殿上响起低低的一声,谢怀瑾神色淡漠,没有一点伶人献乐的样子,坐在古琴前,一身白衣如雪,端方淡漠。
随着青年在古琴前坐下,大殿上第一个官员跪下,第二个官员跪下,琴声悠扬转换之间,辞盈的愤怒逐渐变为讶异,她环视着周围,到最后大殿上除了她和皇帝以外其他人都惶恐地跪了下来。
辞盈的眼神缓慢地定在高台上一身雪衣的青年身上。
突然“铮”地一声,古琴的弦断了。
在皇帝愤怒的目光中,谢怀瑾浅笑一声,温声道:“可惜。”
他在可惜什么,没有人敢深思。
在一众跪着的人中,辞盈同高台上的人对视,青年温柔对她笑了笑。
那一刻万物寂静,辞盈不知道要怎么样自己才能不心动,大抵是适才的画面太震撼,最初让她颤抖的皇帝威严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她浑然不知地上前,突然皇帝抽出佩剑,怒声道:“谢怀瑾!”
随着这一声,周围佩剑的侍卫全都指了过来,刀刃映着烛火烫伤了辞盈的眼睛,在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挡在了青年身前,怀抱着谢怀瑾以一种保护的姿势。
许多年后,谢怀瑾都记得这一幕,柔弱的少女身体还在颤抖,眼眸泛红眼见就要落泪,身体的本能让她畏惧那些泛着寒光的兵刃,身体却死死地将他护在身后。
而此时,谢怀瑾低声叹了一声,将少女搂入怀中,抬眸冷然地望着执剑的皇帝。
皇帝愤怒地同大殿上官员谴责着谢怀瑾:“他一日杀了数千人,将安淮的官员几乎屠了个干净,即便他们有罪也是由朕审判定罪,何须你一个臣子越俎代庖,还是你只是为了贪下其中官位功劳,好让你谢家更加宏盛,可偏偏你机关算尽却少算了一人,来人,带枣阳刺史安如今上殿。”
一个颤颤巍巍的人被带了上来,路过时辞盈瞥了一眼,竟是当日试图轻薄她被带下去的官员,因为被欧阳燕的人带下去反而逃过了一劫。
安如今颤抖地举起手:“下官要状告谢怀瑾谢大人,十二月时在云河畔水阁上派人创下水阁惨案,屠杀官员数千人,奴仆侍卫不计其数......”
下面的官员身体也都发抖了起来,表示并不想听如此密辛,但天子浑然未觉,愤怒地将剑指向高堂上的青年,怒声道:“谢怀瑾你罔顾性命、不尊君王、以权谋私、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如今竟还不下跪认错,是真当这天下是你的一言堂吗?”言语间竟像在向臣子们告状。
辞盈瑟缩了一下身子,担忧地望向青年。
谢怀瑾摸了摸辞盈的头,眼眸中有清浅的笑意,像是根本没有被皇帝这一番眼见着要诛九族的言论影响分毫。
这更惹怒了天子,才要开口指责之际,跟着他一同指向谢怀瑾的剑全都回身指向了中央的天子,侍卫冷目,眉眼肃穆,然后是青年淡淡的一声:“太吵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