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茶香溢

作品:《被嫡姐未婚夫救了后

    “啊!”在触碰到张独寒阴沉警告目光的那瞬,领头官差捂住双眼,撕心裂肺的在地上打滚哀嚎。


    鲜血呈喷射状肆意飞溅,两只飞刀死死插进他眼里。


    官差颤颤着拔出飞刀,痛苦的叫声响彻整个茶坊,惊的将将停落在窗外树上的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走。


    众人见状大骇,皆退后一步,被眼前场景惊的失魄,无人敢言。


    “老子寻欢作乐也敢打扰,你们找死?”


    张独寒大手一提,将织暖衣裳拽好,款款迈步从茶间走了出来,他的语调慵懒上扬却冰冷彻骨:“还有谁长眼了?”


    几乎是话落地的瞬间,那股自带的杀伐果决的气场,使得官差纷纷哆嗦着跪地求饶,无人敢抬头看他。


    “杀人犯?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的女人也敢看?”张独寒眼眸轻扫跪地众人,顺势理了理揉皱的衣袍。


    几步之遥的织暖垂眸整理衣裳的手一顿,眉心紧皱。


    他的女人?


    即便知晓他此言此举是为救自己,心里仍是不免咯噔一下。


    哒哒哒——


    此刻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有人正不疾不徐踏梯而来。


    “殿帅勿动怒。”一男子声音若玉石碰撞,清脆悦耳,是和张独寒低沉阴冷的嗓音完全不同的声线。


    这男子声音,莫名好熟悉……


    织暖脑中砰得一下炸响,浑身血液好似凝固。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会是他吗?


    她赶紧朝门外看过去,是齐玉!真的是他。


    他怎会在此?


    织暖大气不敢喘,她今日和张独寒如此行径……若是被齐玉看到,定会生出误会。她慌张顺顺发丝,趁没人注意缩进靠窗角落,支起眼睛竖起耳朵听着门外动静。


    “打扰了殿帅雅兴,是我茶坊招待不周,还望海涵。”透过朦胧薄纱,织暖见齐玉拱手行礼后又抬手示意小厮下去,他顺手去扶地上滚来滚去的官差,“官爷,依我看,此事定是误会。”


    织暖微微蹙眉。


    听他这番话,难道他是半日闲茶坊东家?


    对!她记得他家经商,那看来是了。


    “无妨,若是想查,看便是。”张独寒突然松了口。


    惊得织暖赶忙低下头背身往角落努力缩了缩,果然他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她就不该心存他会帮她的侥幸心理。她斜睨了眼窗棂,算了,这可是三楼,跳下去不噶掉也会摔个残废。


    不过片刻后却听他话锋一转,语气冰冷道:“若她不是杀人犯,你们谁有胆看了她,谁便领死。”


    嗯?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死字轻飘飘的说出,好像是件极其简单的事。


    织暖心下稍安,她缓缓回过身来。


    只见领头官差连声跪地磕头求饶,“小的知罪,小的不敢看了,求殿帅息怒,求殿帅息怒……”


    他便不该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惹全安封城都避之不及的人。


    磕头那叫一个响,织暖只瞥了一眼,不禁惊起一阵战栗。那人眼处骤然成了淌着两行血泪的血窟窿,额头正中已血肉模糊,黏连着凌乱的发丝。


    若不是张独寒今日救了她,织暖险些就要忘了他在坊间名声并不好,他本就是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她突然不再忧心齐玉会认出她来,毕竟有张独寒在,没人敢看她一眼。


    “滚。”张独寒冷冷道。


    见官差们如同丧家犬般一溜烟撤走,织暖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


    如今屋外,只剩张独寒和齐玉二人。两人沉默的立着,空气中淡淡的茶香与血腥气搅在一起,分外怪异刺鼻。


    透过白纱,她目光紧紧跟随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面庞,齐玉好像瘦了,显得脸更长了些,算着时日自己已好久未见过他了。那份深埋心底的喜欢又夹杂着一丝不配靠近他的自卑与不安,让她心底感觉生硬又苦涩。


    她怔怔望着他,良久才回神敛起目光。


    “殿帅,”齐玉声音若隔着幽谷般空灵,语气恭敬,“您青睐茶坊是茶坊的荣幸,只是此地毕竟不是风月之所,所行需谨慎,流言虽不似刀剑直击,却亦能淹死人。”


    张独寒轻笑,挑眼看着齐玉。


    挑眸看他的瞬间里,眸底倏然闪过一阵厌恶,曾经无话不谈满心为国尽忠的两人,到底是形同陌路了。


    两人曾是故友。


    虽然不像,但确实是。


    初次相遇时,齐玉甚为落魄。


    那是在六月的一个雨夜,齐玉正被几个街头混混欺辱,混混抢了他的书籍,骂的甚是难听。


    “你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孤儿!还学人家公子哥儿考科举呢!哈哈哈多大脸!”


    “又没中吧!你说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买这破书!”


    “老子就瞧不上你们这些酸儒,成日之乎者也,揣着个架势顶屁用?妄想当官平步青云?少做白日梦,有钱公子哥儿多的是,哪里轮的上你,给人提鞋都不配!”


    漫天细雨里,齐玉去抢书册,被混混打倒在地,他毫无还手之力,被踹的鼻青脸肿,口鼻渗血。


    就在那刻,张独寒出现了。


    彼时的张独寒正担任军巡铺首领,许是继承了勇毅侯的骁勇善战,年仅十三岁竟已是功夫了得。


    以一敌三,不在话下。


    他救下齐玉,捡起书册递到齐玉面前,稚嫩的声音很是清脆,“给。”


    自此二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一人满心考取功名为国尽忠,一人立志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但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张独寒屡立奇功,步步高升平步青云。而齐玉屡考屡败,两人差距逐渐拉大,终是在一次深夜与张独寒执棋博弈后不告而别。


    几年一晃而过,后来再见面时,齐玉竟成了精于算计的商人。他凭借质优罕见的茶品迅速崛起,短短半年,平地而起的半日闲茶坊成了整个安封乃至大兴最好的茶楼。


    发达之后的齐玉,却像是变了个人。


    嗜财如命,不近人情。


    他将半日闲茶坊打造成了一座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但他有一点,只坑骗有钱有权之人。


    齐玉将最上等的茶叶限量供应,甚至打出“千年古茶树仅此一株”的传闻。每逢上等茶上市,他便放出风声,称此茶只赠有缘人,引得富商权贵争相竞价。


    安封爱茶者李老爷第一时间派人来求茶,齐玉故作惋惜:“此茶已为王广大人预留,实在抱歉。”


    李老爷是家缠万贯的商人,闻言大怒,他自诩来的最早,却仍不敌官场中人。当即拍下千两白银,仍遭齐玉婉拒。


    而事实上,这批茶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巡捕首领王广。齐玉此举,只为挑拨二者关系。


    齐玉心情不好时,将茶品高价卖给商人,心情好时,便低价卖给权贵。他则在其中搅和两者关系。


    如此几番下去,城中商人与权贵之间关系愈发剑拔弩张。


    如今国难在即,粮草紧缺,商人置若罔闻,只想卷钱跑路。


    齐玉做的这些事,张独寒皆看在眼里。


    张独寒不是没找他交谈过,可齐玉反应淡淡,从不表态,只是固执的一味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


    张独寒终于明白。


    齐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与他秉烛对弈的挚友。他成了一头野兽,而权贵的血肉,便是他步步高升的垫脚石。


    不久前,齐玉曾聚众闹事扰乱民心,若不是齐玉应允愿将南来北往的客人信息透露给张独寒,依他的脾性,早将人抓起来了。


    这样唯利是图的人,茶坊的茶倒是不错。也难怪半日闲茶坊越做越红火,成了安封最大的客源地,消息通达。


    张独寒不语,他视线落在房内,见少女小小的身影立在角落,垂头默不作响,不知在想什么。


    他皱了皱眉,冷眼扫过齐玉,忽略他的话,兀自道:“去,备架马车。”


    齐玉眼神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异样笑意,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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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查,“是,殿帅。”


    随后便迈步下楼。


    织暖始终低着头,她脑中混沌一片乱糟糟的,索性什么都不去想放空自己发起了呆。


    门被推开,


    “角落有虫。”张独寒的声音突然传来。


    虫,什么虫?


    “啊!”


    织暖上一刻还在发呆,下一瞬便飞跳起身,她掸掸衣裳,脸蛋因惊恐而微微殷红,“在哪?虫在哪?”


    张独寒平静望向她。


    他的情绪太过稳定,显得织暖过于鸡飞狗跳。


    织暖没找到虫,又见他专注的盯着自己看,瞬间心下明了,他分明是在逗她,他总是逗她。


    她撇撇嘴,骤然想到方才两人之间过于亲昵,赶忙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几步。


    “想下棋吗?”张独寒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她,迈步朝珠母灰窗棂前走近。


    织暖不明所以,心间还有些恼,耿直摇摇头,声音却乖巧,“不想。”


    虽说他今日救了她,可自打她离开侯府后,她心里实在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他的每次靠近,都让她觉得局促意外。


    庆幸的是,张独寒也没再多说什么。


    突然寒风从背后袭来,织暖浑身激起战栗,她转身,张独寒竟将窗子推开了,冷风贪婪的一溜烟钻了进来,暖意盎然的房间霎时气温骤降几分。


    从窗外瞧去,能见渐行渐远的议和队伍。


    “国之危难有如临渊在侧,蔡太师远赴南冥议和,希望此行,能有个好结果。”织暖一哆嗦,连带着声音皆有几分颤颤。


    她看向桌上的冷茶,顺手斟了一杯。


    张独寒眉心一动,很自然的伸手去接,却见织暖举起茶杯微微仰头一饮而尽,他轻咳一声尴尬收回手,假装无事去抚弄高几上的细竹。


    “来人,上茶!”张独寒高呼一声,继而看向织暖,放缓声音:“蔡太师此去,八成碰壁,南冥未必真心议和。”


    冒着热腾腾香气的茶很快被端了上来,香气里有淡淡金银花的芬芳,白汽经寒风一吹在空中扭了腰肢四散开。


    织暖一面抬手斟满茶盏,一面绘声绘色高昂道:“南冥既不真心,为何要议和?我们先前不是打赢了?不如乘胜追击,打到他服为止。”


    她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她在外做工这几日不是没听说过关于议和的传闻,张殿帅主张乘胜追击已是传的沸沸扬扬。


    顺着他心意说,总归没错。


    张独寒不语,忽而轻笑了笑。


    笑的织暖以为自己说到了他心坎上。


    她走到窗前,风儿抚起她额间碎发,光影洒在她瓷白无暇的脸上。


    张独寒看过去,恰好能见她翘动的长睫和高挺鼻尖,比起初遇他时,她圆润了几分,如今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她抿着嘴,右侧腮帮子鼓起,像只小兔子。


    见早已走远的官差队伍,她疑惑,“我实在想不通,我怎成了杀人犯,一定是搞错了。”


    “锦芳街李二狗,死了。”张独寒声音平静。


    这名字,是有几分熟悉。


    织暖好半晌才想起来李二狗是谁,回想起当日仍是不免心存惊悸,她猛的回头,嗓音清甜,“不是我杀的,他本便一身伤,那日我为自保,迫不得已出手伤了他,我这属于正当防卫!”


    又嘟哝:“早知是他,我不该躲起来的,我完全可以解释!”


    这是怪他多管闲事吗?


    张独寒没多说什么,沉了脸色看着她。


    “不过还是多谢殿帅出手相救,时日不早,我该回去了。”织暖觑他脸色嬉皮笑脸拱手。


    哪知才走出没几步,织暖垂眸,只见隔着衣裳的胳膊被张独寒扯住。


    “演戏演全套,”张独寒话里有些恼,白了她一眼,“你自己走算怎么回事?届时京中如何传我?给你备了马车。”


    织暖很是乖巧点了点头,“得嘞殿帅,那麻烦殿帅送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