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指鹿为马

作品:《公主是真千金

    这次江萦楚通过太后桎梏的人只有七人。其中有内庭女官两人、贴身宫女四人、内监管事一人,如今都被安排在后殿等待。


    无一例外,这七人都是三皇子妃的心腹。乃是侍奉三皇子妃近百名宫人中最为器重,和得宠之人。不过,她相信这些人都会有各自的掣肘和软肋,她逐一地撬开他们的嘴。


    江萦楚早就和承德太子商量好,到了后殿之后她一人留下,这七名内廷人员每次一人前往问话。


    对此,承德太子自然不会提出任何异议,更是全然地配合。看着江萦楚有张有弛的形式作风,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让承德太子动摇的心越发的摇摆。


    他和秦煜两人留在了后殿不远的帘缦之处。这里不会被人发现遮挡声音,却也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你说这江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家,竟能培养出江姑娘这种鬼才?”承德太子看着江萦楚和三皇子妃身边之人,一次次的交锋不自觉地赞叹。


    能够在皇子妃身边摸爬滚打占有一席之位的,这些人的心机才智不缺,而江萦楚从未接受过这些熏陶却能毫不留情地碾压,对方到底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


    越是与江萦楚相处时间日久,承德太子就越好奇这件事情。他也曾经查阅过江家,的确是有些底蕴也算清贵,但比起江萦楚的惊才绝艳,江家完全不够看。


    江家一直是诗书传家祖上也曾历任官员,然数十年前便已然没落,以耕读为主。这位江姑娘的母亲曾经是宋夫人的贴身女使,然而在其未长成便去世。


    其父也因为忧思过重,在妻子死去不久便也跟着去世,江萦楚可以说是被她阿爷一手带大。


    “也许是那位江阿爷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不是说那一位十分的有趣吗?”秦煜思索片刻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回答,他看着江萦楚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家庭,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人。


    两人相识日久,他虽迟钝也发现江萦楚身上那不同寻常的特质,甚至因为江萦楚在面对他时更加的放松,那些特质越发的明显。


    比如其实连江萦楚都没有发现,她看承德太子的眼神和看待那些平民并无二致。不是安平公主那种,因为外貌自卑而拼命夺取谦和恭顺的虚名,江萦楚是货真价实地觉得,自家兄长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想来若是把兄长和那位兰熙姑娘放在一处,江萦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位兰熙姑娘。


    秦煜将这个想法在心底转了一圈,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莫名地想笑。


    想到此处努力压制的唇角,再也不受控制,不自觉地往上翘。


    “兄长,你觉不觉得江姑娘很有意思。”秦煜看着江萦楚不自觉地舒展了眉眼。看着三皇子妃的女使因为江萦楚的陷阱而失魂落魄,步步退后无力遮掩,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和自家兄长聊聊江萦楚。


    此时承德太子也正好想要探探自家傻弟弟的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对方那遮掩不住的神情了。


    知年少而慕艾。


    虽然秦煜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作为过来人的承德太子,又怎么会看不出少年的心底偶尔划过的思绪。


    按理说江萦楚除了家世之外,目前他真的找不出来什么理由来阻止二人接近。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若是两人有个结果,对承德太子反而是件好事。


    他自己并不打算将江萦楚招收为房内之人,毕竟江萦楚不同他人,不管是武力还是脑力都远超于常人,这样的女子可堪为用,可为知己可为好友,却不能为枕边人。


    承德太子是未来的官家,皇家不适合江萦楚。除非他能给江萦楚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那对于皇室、对于江山社稷、对于天下,都未必是幸事。


    因此纵然他也曾为了救命之恩有刹那的旖旎,也不敢任由心思蔓延。看着身旁单纯的表弟,承德太子有一瞬间的艳羡。


    “江姑娘的确是少见的奇女子,其实我有意将其引入官场,又难以下定决心。”承德太子的语气带着斟酌,口中说着眸子不错地看着秦煜,他想要知道对于这一件事,自己的好弟弟是怎么想的。


    一方面是想知道秦煜此时的想法,另一方面承德太子也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丝的嫉妒。


    这个问题有些难为人,可偏偏回答问题的不是一般人。


    秦煜十分理直气壮地回答:“这有什么?朝廷选官是为选才,既然江姑娘有才自然该一展抱负才是。”


    先下了结论,秦煜又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本朝为官的女子又不少,为何不能多一个江姑娘?别的不说就是说这件事情,如今已被她抽丝剥茧了大半,我猜很快便可以找出那幕后之人,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够让对方埋没在民间。”


    虽然早就猜到自家傻弟弟还没有开窍,但架不住承德太子这会儿想要逗弄他。


    “你可要知道这女子为官之后,便可自主选择婚配与否。有那终身为官不嫁的,甚至豢养面首也是正常,就如同户部和内廷司的那几位……”


    最后几个字,承德太子说得意味深长,可惜秦煜不合作。


    秦煜忽视掉刚刚听闻江萦楚成亲时,心底的那一丝不舒服,从自认公正的立场上反驳:“这不是应该的,毕竟既已将身许国,又何以许家?再说了,便是她做了官与嫁娶何干。她喜欢嫁便嫁,不喜欢就不嫁。我日后便是她的靠山,我当日说了要护她一世周全,便就是要护她一世周全。”


    承德太子看着秦煜,满目桃花而不自知,他带着几分揶揄又不乏艳羡地看着自己弟弟,不知道过几年这人还会不会这样说。


    那明显看好戏的模样让秦煜鼓了鼓腮帮子,带着几分孩子气地哼了一声:“我相信,若是江姑娘为官,定然会是造福一方之人,备不住还能得一把万民伞呢。”


    秦煜说到此处,越发的兴高采烈,仿佛那被人送了万名伞是自己。


    “哦!好有志气,万民伞可是很了不起呢,古今才不过那几把而已。”承德太子伸手接过小喜子刚递过来的一张口供,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我所举荐的江姑娘,真的能得一把万民伞想来我也能沾沾光。”


    沾光?


    善骗人啊。


    这话儿秦煜气不打一处来挥手,毫不客气地将承德太子手中的口供一把抽到自己面前,这份口供字数不算多,看来是因为需要快速记录,所以字迹略有些潦草。


    秦煜没有注意这些,反而看着上面令人心惊的内容。


    江萦楚并没有按照这些人的想法来询问,她直接抛弃了关于屏风之事,而专心地询问起三年前发生的那一些旧事。


    对于三王妃的往事,新进的那些自然是不清楚,但是未必不曾听过空穴来风。对于三皇子妃三年大量遣散身边人的事情,她们这些后来者也有揣测。


    这份口供的主人尚衣局张内司就知道不少,据她所说三皇子妃在整个选秀时期都十分的低调,其个性显然是大度沉稳。也正是因此,三皇子妃才会入到官家眼中,被下旨赐婚。


    然而在成亲之后,三皇子妃的性格相比于遴选有了极大的不同,而三皇子也未曾像官家想象中的那般琴瑟和鸣。


    秦煜眸中乌芒闪烁,他直觉此处有问题,可一时又想不出来将手里的口供递给承德太子,有些纠结地仔细诉说自己的想法。


    他总觉得江萦楚想要从这些口供当中确认某样东西,但一时又难以分辨,对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就如同江萦楚之所以会把这些人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怕皇城司下手太重。更重要的是给这些人留一道心里缝隙,这一丝缝隙虽然不可查,但在某日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承德太子接过小喜子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随即放在左手边,右手接过再一次被送过来的口供,此时他的右手边已经满了小小的一摞。


    但这一次他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原本还想上钩的唇角抿得平直。


    秦煜见自家兄长的表情不对,立刻凑近查看,没几眼她的脸腾地一红,然后也跟着难看起来。


    承德太子和秦煜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一件事儿,怎么越闹越大。


    两人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这正是江萦楚想要的。


    和江萦楚猜测,也许三皇子妃在成亲之前曾经与人有过牵扯不同,她现如今的贴身宫女,在被江萦楚撬开嘴后说出来了一条惊悚的消息。


    三皇子妃原本在胸口有一颗痣,但是自从她被容许在三皇子妃近前服侍之后,她发现那颗痣消失不见了。按照那宫女的说法,这件事她本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每次侍奉三皇子妃沐浴,她总会不自觉地偏向那里,一次次和自己记忆中互相印证。


    然而每一次的印证,都证明了她的记忆并没有错误。


    对方刚刚将此事说出的时候,江萦楚还有些不相信,甚至给她留下了语言陷阱,然而令她诧异的是对方踏入了陷阱却说出了正确该说的话。


    “奴婢也曾想过莫不是是哪位仙家的指点,可是我也曾望过一些小观,却无人知有这种术法。”


    那宫女乖顺地低头诉说,看起来一如她的外貌,精致玲珑又带着些许柔弱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保护。


    只可惜江萦楚还是看穿了对方眼中那浓烈的野心,虽然早就知道在皇宫中能够如鱼得水的只看是这种人,但江萦楚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反胃。


    将对方打发下去,江萦楚先将口供递给小喜子,随即口中又吩咐:“麻烦喜内监与太子说,我想查当初三皇子妃的入内核准记录。”


    本朝才选女子以德容言功为根本,对于容貌一途虽非如前朝那般看重,但是前朝遗留下来的规制还在沿用。


    即使如三皇子妃这等人物,在入宫时也会有纪年的掌事嬷嬷对于各家姑娘做简单的查验,这些人都是纪年的老吏一眼可窥全部。


    并且这些才选入宫的女子资料会被仔细地记录下来,然后封存入库。当然,这些主要是身体特征,是否贞洁并不在她们的类目。一来是这些人都是世家精心挑选下来的,自然不会自轻自贱;二来是本朝并不禁止已婚女子入宫,前头的太后娘娘还不是曾经嫁了两夫,才选入宫后照样宠冠后宫。


    若是有那打嘴的说二嫁之言,怕不是一出口就被打脸。毕竟在本朝百姓看来,婚嫁后再嫁高门的,那是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门。


    是一顶一的有福气。


    小喜子是个机灵的知道事关重大,先把口供送到承德太子那,紧接着便求了口谕飞也似的去内庭档案处寻了相关记录,更是极为细心地寻找到当日负责才选的掌事嬷嬷。


    此番也是凑巧,这掌事嬷嬷在三年前经历过选秀一事后本来应该出宫养老,可偏偏她因为一手好调羹手艺被太后引荐给了官家,这三年都在御前行走。


    小喜子一路寻到御前这才找到此人,将人带到后殿时已然满头大汗。


    “老身见过太子殿下。”林嬷嬷在宫中数十年,早已经洞悉生存真谛,虽被突然被召见也并不慌张,反而一副沉着之态。


    承德太子侧头看向江萦楚,递给她一个眼神,显然是让她有什么想问的,便直接问询。


    江萦楚也不客气,当下里拿出一份口供,并开始询问,林嬷嬷还记不记得三年多前三皇子妃才选之事。


    虽然诧异,为何太子殿下会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询问自己,但林嬷嬷还是十分的配合。


    在听到问题后,并仔细地回想,更是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后,林嬷嬷垂下眼似乎在极力回忆。


    片刻之后,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长出一口气,这才将当年选秀之时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


    对于那位三皇子妃,林嬷嬷还是多少有过记忆的,不提什么家世之类,只说论性格柔和行事大方,这位三皇子妃在三年前的那一批中算是顶尖儿的。


    “这位三皇子妃在当年,给我的印象可是极为的深刻,无论容貌家世,性格品行都是极为拔尖儿的。”提起自己亲手照料过的三皇子妃,那是口中不停地赞叹,显然是极为的得意。


    这也正常,像这种宫中老嬷,她们所在乎的更多的是一种配得感。照料这些才选的女子不但钱财丰厚,更是能够体验到逆袭的满足。


    整个才选大概需要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这些女子都会留在宫中,她们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掌事嬷嬷们记录在案。因此为了能够有一个好结果,这些人经常会贿赂掌事嬷嬷。


    本朝行事相对节俭,不比前朝铺张浪费。每次才选大多选择京城临近,家世清白之入宫,京城周边多富裕,这些承载着家人希望的女子入宫自然出手大方。


    林嬷嬷说得隐晦江萦楚却听着一清二楚,她微微颔首,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一时之间两人竟是如同闲聊一般说起话来,承德太子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两人你来我往。


    一来二去之下,林嬷嬷越发的惊讶,眼前这位主子好像不是寻常之辈。她渐渐收集刚刚的漫不经心,看着虽未有大变化,然而敏锐之人却能发现,比起刚刚她的回答不知认真了多少倍。


    江萦楚知道火候已到,当下浅笑嫣然地询问:“不知林嬷嬷可还记得这位姑娘。”


    她口中说着递给小喜子一个颜色,让他把那名宫女带进来。


    已经在外面等候半日的宫女快步地走进店中,二人一对脸儿,林嬷嬷边好奇地唤道:“你不是张家丫头吗?我记得你在两年多前被派出去了?”


    那宫女先给承德太子、秦煜和江萦楚参见,又退后一步给林嬷嬷行礼,这才细声细气地回答:“嬷嬷好眼力,正是奴,如今奴在三皇子妃身边当差,现如今名唤珍珠。”


    林嬷嬷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再说如今这势头就是傻子也会有所怀疑,当下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江萦楚见状也不再虚谈,直接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摊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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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当林嬷嬷听闻这个,眼帘低垂一会儿才说道:“其实,除了那颗痣,还有一处地方。”


    她为难地看看太子,见对方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就明白这事儿恐怕涉及宫廷秘闻。无数的前尘秘话在耳边响起,她瞬间脸色苍白,双唇嗫嚅:“三皇妃在左肩膀上有一块胎记,平时不会出现唯有沐浴之后才会。”


    听闻此言,江萦楚立刻转头看向那珍珠,珍珠看起来比林嬷嬷还要慌乱。她后退几步几乎站不稳身形,腮边一滴滴的泪净是流个不停。


    江萦楚看着依然绝望的两人,右侧头看承德太子带着几分试探地说道:“若是你们二人能够说得详细,也未必没有出路,我只会向殿下为你们求情,让你们隐姓埋名。”


    珍珠听闻此言,眸子一亮,脸上立刻焕发了生机。


    相比之下林嬷嬷稳当得多,她看起来尚有几分疑虑,然看到承德太子上边端坐神情肃穆,也就明白这件事情已然不是她能够退缩。


    林嬷嬷不愧是在宫中多年又能全身而退的,她和珍珠一问一答两人相互印证。很快便将三皇子妃三年前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一一地提起,甚至有两处还是林嬷嬷提醒过三皇子妃后,对方才发现的。


    看着逐渐增厚的口供,江萦楚心中的底气也越发的足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身皇城司官服的肖恩被引了进来,江萦楚瞧着蜂腰猿背的青年挑眉,第一次觉得孟小小的眼光很不错。


    这会儿肖恩过来,也是来送口供的,有意思的是药圃内庭的衮迟鹧竟然指认是三皇子妃贿赂他,让他留意药圃的药材用度。


    江萦楚眯起眸子,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待验证,毕竟这份口供来得有些容易。


    这份口供除了能证明三皇子妃有窥视帝踪的嫌疑外,并不能确定对方和这次的蛊祸有关,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她捏着口供浅粉色的指尖露出隐约白色,显然是用力过猛的缘故,江萦楚冷笑一声她这是被小看了呢!


    此时小看人的正在书房罚站,他已经站了足足三刻钟,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可哪怕汗水滴进眼中他都不敢擦一下。


    书案后晏相笔走龙蛇快速的批阅奏折,这些奏折都是外地敬上的,在送到他这里之前已经经过一轮的筛选,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别排列。


    可以说能被他所看到的无一不是军国大事,因此即便是提笔飞速,但晏相每一笔落下皆是深思熟虑。


    又过了两刻钟,晏相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这才长出一口气。他端起手边不知被换了几次的茶盏,慢悠悠地感受着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那淡淡的苦味让他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随之一清。


    “说说吧,怎么想的。”晏相将茶杯放下,捏了捏自己有些胀痛的眉心,语调中并无怒气却还是让何大人下意识的一哆嗦。


    “究竟是哪个猪脑子想出来的自曝?”


    他用手拎起不久前,被他扔在书案上的那张两寸宽写满小字的密函,朝着何大人轻轻地晃动两下。


    何大人心里一咯噔,老师多年的积威让他像只受惊的鹌鹑,差一点将头藏进胸里,口中讷讷:


    “老师真的不是学生自作主张,只是九皇子他拿了老师的令牌来,学生反复确认,这才把申二给了他。”


    何大人这会儿也是心中后悔不迭,他知道九皇子这么大胆,竟然惹出这等破天的祸事。


    这些日子,京城表面平静可实际上所有人每天都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就怕不知何时一个莫须有便落在头上。


    何大人也不例外,可与他人不同的是他是真的寝食难安,申二是老师多年的心血,因为老师相信他,这才交给他来管理偏偏是他辜负了。


    “他要了你就给?他还是个孩子,你知不知道!”晏相用力地将手中的密函扔到何大人的脸上,白眉遮掩下的眸子仍旧锐利:“你知不知道为了培养申二,我花了多少年,我是信任你才把他放在你手上,可你轻易地就把他给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他铺路,我花了多少心血,埋了多少暗线,又搭进去了几条人命,这才让他站稳了脚跟。药圃那是什么地方,那里看着十年启用不了一次,可那里每一个都是选了又选。


    可你偏偏就这样轻易地把他给了出去,就算是元雉又如何。”


    越说越生气,晏相站起身用力地拍桌:“暗中做事,讲究密、讲究藏、讲究隐。不到必要的时刻绝不可启用,更不可轻易地示人。”


    “你倒好,不但轻易地把申二给了出去,竟然还帮着他糊弄我。”晏相此时怒极。话语反而平静下来,然而其中蕴含的火气不减反增。


    何大人此时脸色苍白,他只是觉得自己愧对老师,根本不敢抬起头,看老师眼中的怒其不争。


    “老师……学生,学生只是想……”一时之间,何大人竟觉得自己根本无力解释,若是就能够从头再来,他肯定已及确定自己必定不会将申二轻易地送出。


    “你想?你想什么?你能想什么?无非是那些杂七杂八。我与你再三说明,如今官家春秋鼎盛,元雉年轻气盛,怎么你也跟着一起年轻气盛?”


    说到此处,晏相一声长叹:“我知道你是认为那孩子是我唯一的外孙,日后我的一切自然该给了那孩子才是。然而你不知道的是,那孩子心性太急,我有意磨炼与他,这才将申二给了你。”


    看着越发愧疚,眼眶发红的何大人,晏相拍了拍她的肩膀痛惜地继续说道:“慎之,当初这个字还是我为你取的,你应当明白我对你的期望。


    也别怪我生气,你要知晓,只因你这一念之差,不知要有多少条人命去填,这笔债会算在你头上的。”


    听着耳边的谆谆教诲,何大人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痛苦不已。


    “老师……”


    何大人此时只觉,羞愧难当。愧对恩师多年栽培,更兼之被对方点醒明了自己造下无尽杀孽,心头越发的七上八下唯恐抬起头会看到老师那失望的眼神。


    看着自己第一得意的门生,这会儿像个孩子一样佝偻着身形,晏相亦是心绪难安。他的眼神复杂,有生气、有失望,最多的却是疲惫的无力。


    只是最后到底化为一句无奈的叹息。


    晏相伸手将何大人搀起,语重心长地教诲:“这件事你不必再管,我自会为你收尾。以后一定要记得,行走官场,如刀尖起舞,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学生知道,学生一定铭记在心。”何大人脸皮紫胀,自愧于做下如此大祸,又感受到老师温柔教诲,如同一场春雨散尽寒雾。


    “你先去吧,我也要着人去收尾。”晏相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拍拍何大人的肩膀,让她自己归家。


    “是。”何大人躬身行礼,倒退几步这才走出书房,感受到身上的热意,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着自家恩师的背影如山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