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


    “后日一早，我与姑娘在王府后门碰面，一起去见王府那位管事，等他见了姑娘这般容貌，我打包票准能成！”


    一番商定之后，自见了她的面，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王牙婆，乐呵呵地送走了谢窈窕。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挺好，本来打算先租下房子，后面再细细盘算，没想到自己遇到了谈王二人，竟然有可能直接进了王府。


    虽说可能只是个丫鬟，但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有些账，来日方长，她后面再慢慢找云翎算。


    天色尚早，这边谢窈窕和红豆又跟着谈牙婆去看了房，距离御王府后门隔了两条街，就到了常乐坊。


    “这永安城啊，有一百零八坊，东、西两市，二十五条大街……”谈婆子见两人是外地人，边走边绘声绘色地给谢窈窕介绍了起来。


    “东市靠近皇宫，和达官贵人府邸，专卖一些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入目皆是繁华商铺；西市则更多的是百姓们逛得多，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这京都论热闹还是西市热闹，改明儿你们得空了过去转转就是了。”


    谢窈窕点头记下，她现在住的客栈就是西市附近。


    常乐坊内多是些家底殷实的富商巨贾，也有家在外地但俸禄不足以买房只能租房的京官及其家眷住在此处，因此，常乐坊整体环境氛围还不错。


    谈婆子带着她们看了几处地方，谢窈窕最终选定了一个一进的院子，虽然只有一进，但是对她们来说空间够了，主屋一间，侧屋及偏房三间，书房、厨房、厕卫、水井等一应俱全。


    坊内虽以居住为主，但也允许开设一些小商铺，如食肆、茶馆、药铺等，便利就近百姓们的生活。


    新宅离街道距离较近，除了人多正热闹的时候可以听到街上喧哗，其他时候总体还算安静清幽。


    最让谢窈窕满意的是坊内的治安，日夜都有兵丁巡逻，安全秩序上比较有保障。


    原本每月十五两的租金，谈婆子给优惠到了十二两。签完契约，谢窈窕爽快地付了三个月的租金。


    “您数数。”谢窈窕将银两递过去。


    “哎哟，我做了这么多年牙婆，给您这可是最实惠的价了。”谈婆子给了钥匙，又拉着她挤眉弄眼道，“姑娘日后若是进了王府，得了王爷青眼，可别忘了咱们的情分..……”


    “自然。”谢窈窕浅笑应下。


    安顿好住处，谢窈窕又去附近车马行雇了辆马车，约定车夫明日清晨到客栈来帮她们把行李搬到常乐坊。


    次日，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准备迁居。


    十岁的小盛已经能顶半个大人用了，加上她们几个一起忙活了半天，跑了两趟，总算把一应物什都安置妥当。


    众人各司其职，红豆去附近采买紧要的日用之物，桌椅板凳等都是现成的，锅碗瓢盆、米面粮油、洗涑用品都得买，其他的后面再慢慢添置。


    她和嬷嬷忙着打扫屋子、收拾房间、整理行囊，小盛拿着长杆戳着院子前前后后屋檐上的蛛网，就连满满也认真地蹲在院子里，吭哧吭哧拔着墙角并不起眼的小草……


    直到夜幕低垂，众人才围坐在新家的饭桌前。


    “总算在京都安定了下来。”嬷嬷感慨道，“在客栈住着，我跟飘着似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是啊，到底是咱们自己收拾的宅院舒心。”


    大家虽然都是夫人买下来的，但一起几年了，夫人待她们如同家人一般，只是长途跋涉后安定下来的第一顿饭，也叫红豆有些热泪盈眶。


    谢窈窕将剔完刺的鱼肉放到满满的碗里，又拿公筷给每人夹了菜。


    “今日大伙都辛苦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嬷嬷就是咱们的定海神针，红豆就是大管家，管着家里大小事，小盛也是越来越能干了，可真是多亏了你们。”


    “夫人快别这么说了，叫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谢窈窕笑了笑，边用饭边听她们说一些家长里短。


    小盛兴奋地比划着：“夫人，这里比清溪县气派多了！街上都是青石板路，可宽敞了！”


    红豆敲了下弟弟的脑袋：“傻小子，这可是天子脚下。想想不远的皇城里可住着皇帝呢，在京都随便撞见个人，说不定就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你以后出门可得当心些，免得冲撞了那些富家子弟，别给夫人惹麻烦。”


    房嬷嬷附和：“是这个理儿，我们都得注意些。”


    小盛郑重道:“我不给夫人惹事，就待在家里。”


    说到小盛，谢窈窕开口道：“红豆，你看一下坊间有没有就近的学堂，你得空将小盛送过去继续念书。”


    在清溪，当初她替小盛改了名，就让他去过私塾，因为有时候铺子里或者家里要小盛帮忙，一般只读半日。现在既然安定下来，又不忙，还是要继续送去念书。


    小盛顿时苦着脸：“夫人，我想在家陪满满弟弟……”他真的不爱读书。


    “你读了书，可以回来教满满啊，满满现在太小了，我不放心他去学堂，现在可没有苗姐姐家的刘信哥哥教他练字了，我又不得空，你不得接过这桩差事？”


    “好吧，那我都听夫人的。”


    晚膳过后，谢窈窕将自己以后可能要去御王府当差的事情同大家商量。


    红豆最先知情，她已经淡定了。


    嬷嬷也一副夫人只管做自己的事，家里的事尽管吩咐，她会一心照顾好家里，不叫夫人担心。


    只有小满满露出一脸震惊的小表情，嘴角还粘着颗饭粒，模样可爱又好笑。


    娘亲怎么会要进御王府呢？他们入京是来找爹爹的，而娘亲一来便直奔御王府，那可是父皇从前的潜邸啊。


    莫不是，娘亲也重生了！或者说娘亲确定了父皇就是这一世自己的亲爹，但不管哪一种，明显娘亲知道父皇，他就完全不需要担心父皇和母后不在一起了。


    娘亲都知道主动去御王府，父皇一定会再次喜欢娘亲，那他只要乖乖的等着他们相认就好了……


    谢窈窕以为孩子是舍不得自己，拿帕子温柔地替他擦去饭粒：“满满乖，娘亲只是去试试。但娘要是真的去别人家当值，可能不常回来，你就要自己一个人睡喽？更要听红豆姐姐和嬷嬷的话，好不好？”


    云稷脸红，他早就可以一个人睡啦！


    “好！”


    云稷笑得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牙，用力点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娘亲主动去御王府，定是知道父皇在那里。这下他只要乖乖等着，父皇和娘亲迟早会相认！


    他不给娘拖后腿，等娘亲早日将父皇带回来。


    见大家都支持，谢窈窕也算是安心了，又对众人道：“我们还有些余钱，完全够我们花销好一阵子，嬷嬷和红豆以后在家待着就好，咱们先不用着急想着生计之事，我若是真的进了王府当差，应该也有些例银，等过阵子，你们都熟悉了，重操旧业，还是做些其他的事情，咱们再想法子。”


    嬷嬷想了片刻，“夫人都有差事了，满满少爷又好带得很，我们也不好整日在家呆坐，我和红豆从前也是常给咱们锦绣坊做衣裳，要不我们看能不能在家做些刺绣或者单件的衣裳，看有没有成衣铺子收，能贴补一些是一些，反正是在家做，也不耽搁照顾满满少爷。”


    “这个好，改明儿咱们先做试试，我都记得现成的花样子，到时候我去多打听一下……”红豆十分赞成。


    “也好。”谢窈窕就给她们多留了些碎银备用。


    次日清晨。


    谢窈窕让红豆找了一套簇新，但不过分招摇的衣裙，又给她梳了个好看简约，但尽显婉约柔美的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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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里的栀子花正是绚烂绽放的时节，绿叶白花，芳香素雅。谢窈窕未施粉黛，红豆摘了朵半开的花别在夫人鬓边，不由惊叹：“夫人真是越来越美了。”


    谢窈窕浅笑，她底子本来就好，但也少不了机缘的一些作用，譬如让肌肤越发娇嫩细腻，到底是生过孩子的，感觉到她身体一些暗伤被治愈，越来越轻盈。


    谢窈窕这次没再刻意遮掩容貌。她戴上面纱，按约定来到王府后门。远远地就看见王牙婆已经候在那里了。


    “姑娘可算来了！”


    王牙婆见美人如出水芙蓉一般走过来，就连她这个女人，只单单这么打眼一瞧，险些都要被这小娘子勾了去。


    昨晚她一宿没睡，想着这个赏心悦目的小娘子，要不还是别去王府当丫鬟了，她也有耳闻，御王是个不好女色的爷，若是没被瞧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光阴，蹉跎了年华，她都想告诉这小娘子，自己能给她另外寻个一定能享受荣华富贵的好去处，那可比当丫鬟有前途得多。


    但她做生意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也不是那种黑心肝为了银子推好人家姑娘入火坑的主，她既然答应了送她入御王府，便也不好反悔。


    仍旧笑盈盈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一起到了御王府后角门处，托守门的小厮给景管事递了个信儿。


    王府内，景岱正在查看王府庄子上送来的账册。听说王牙婆带人来了，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自从项公公来信让多挑些美貌丫鬟进府，虽然不知其中隐情，但是他还是照做了，便找了几个京都有名的牙婆，只是经过几手还留在她们手里的，哪有姿色好的，但凡模样不错的早找被人挑走了。


    景岱后来还是加了银子，叫王牙婆她们多留意，有了适合条件的优先送来王府，已经见了不下十几个，后来确实买了几个新人进府，但模样勉强还行吧。


    王爷回府后，他又被项公公问起此事，还特地吩咐他把人调到王爷日常能看得见的地方做事。


    王爷一般都只待在清晏居，只有小太监和景嶙、景七在身旁伺候，等闲丫鬟奴仆是进不去的，但也总有王爷偶尔需要经过的地方。


    譬如有的便被安排在前院端茶倒水，若是来了客人，王爷总要前去接见；譬如在花园里浇水修枝侍弄花草，王爷看累了书便偶尔会去王府花园散步；譬如绣房过来送新衣的绣娘；再譬如王爷晨练时，练武场上自愿跟王爷过招的女侍卫……


    但他看来，他们王爷好像也没正经瞧过一眼吧！


    项公公的一番苦心，可是白费了。


    但，既然又送来了人，那就再瞧瞧吧，就当走个过场，他倒不觉得这次送来的能是什么美人。


    景岱便往王府后面走去，到了后角门附近的一个亭子里等着，随意坐在亭子里喝茶，叫王婆子将人领过来。


    景岱也太当回事，只觉得这回若是容貌尚可，在王府随意给新人安排个活干就是，毕竟他也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了，王爷向来不好女色，无论什么美貌丫鬟，他都视而不见，人放哪其实都一样。


    只是过两日，他得跟项公公好好说道此事，将此事打住吧，送这么人进来，别王爷没看上，还浪费府里的银子。


    “景管事，这是我新带来的人，您瞧瞧？”


    景岱将茶水一口饮尽，随意朝那边看了一眼。


    忽地，一抹抹鹅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景岱手中的茶盏突然停在了半空……


    亭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连风都仿佛静止了。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那女子身上，皮肤白皙如雪，入目的肌肤泛着淡淡光泽。不施粉黛的脸庞如羊脂玉般莹润，鬓边的栀子花衬得人比花娇。夏衫轻薄，窈窕曲线惹人侧目……


    王牙婆见状，得意地上前询问。


    “景管事，您看这姑娘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