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走向完全超脱了红笺的预期。


    红笺清醒过来后，发现他们仍身处在这片桃林之中，仍然在杜画编织的梦里。


    她偏过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沈雁云。这个男人自醒来后，便躲着她的视线，不敢看她。


    红笺盯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无奈道：“沈道长，主动的是你，怎么别扭的还是你呀？”


    “没关系的，沈道长。”红笺慢慢说道，“我们受了杜画的算计。那时候，我想活着，你救了我，就把梦里的那件事忘了吧。”


    “...忘了？”沈雁云终于抬头看她。他的眼眸死死锁定她，声音有些哑，“没想到你这么豁达。”


    “...那你想干什么？”红笺此刻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她有些丧气地说，“难道你要对我负责吗？可沈道长，我已经死了。而且你不是说，要去京城度我吗？”


    “沈道长，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好吗？”


    沈雁云还是看着她，那双眼眸闪了闪，她竟...从中看到了些迷茫。


    一时之间，心里涌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她突兀地开口道：“你现在这样，是因为负责，还是因为...喜欢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若不注意听，根本无法听清。


    “算了，你别说！”刚说完，红笺又急忙喊道。她刚刚一定是被魇住了，是负责还是喜欢都已经不重要了。


    人与鬼，注定有层隔阂。


    他们的立场不同，要再多答案也没有意义。


    沈雁云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当她喊停时，他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或许，他需要些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今夜过后，他必须面对自己的内心。


    杜画这是强悍地将他们之间若隐若无的情愫剥开展示出来，他们无法避开。


    “沈道长，别想这些了，”红笺咬牙道，“杜画居然如此坑害我们，这还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红笺是真的生气了。先前答应与杜画作交易，可没让杜画这么对她。


    “好。”沈雁云思索一番，说道，“醒来之后，我有了些新的想法。”


    红笺挑眉，没想到刚刚那会儿只有她一个人被梦里的事搞得心烦意乱，沈雁云居然还有心思去思考梦里的事。


    “...那不是普通的梦境。”沈雁云说道，“若只有我进去了，或许我发现不了，但她偏偏把你也拉了进去。”


    “那个地方，就连魂体也能拉了进去。说明，它在现实当中有入口。”


    “往岸！”红笺立刻说道，“如果真有入口，一定是杜画经常待的地方。”


    先前没有往戏楼想，是因为他们觉得杜画这妖聪明，应该不会明晃晃地出现在往岸。


    但如果...往岸里有梦境的入口呢。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前几日，他们都在城内、或是城外找杜画。但经过今天这么一遭，他们终于把视线放在了戏楼——往岸身上。


    “白天人多眼杂，到头来，还是得在夜晚行动。”红笺道。


    沈雁云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向红笺，说道：“要不要出去逛逛？”


    “好，出去逛逛...”红笺下意识点了点头后，才皱眉问道，“出去逛逛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在讨论杜画吗怎么突然话题跳到了出去逛街。


    “想给你多买身衣裳。”沈雁云说道。


    红笺如今身上穿着的，还是最开始的那件粉色衣裳。这件衣裳，定是她死时便穿着的，做了鬼后，她不必担心衣裳染上尘灰，因此对她来说，多件衣裳也没什么必要。


    不过沈雁云都这么说了......


    红笺眨了眨杏眸，笑道：“好呀。”


    她心想估计是沈雁云还是惦念着梦里的事，估计是想弥补她些什么，因此她欣然同意。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家衣坊。


    这家衣坊内空间很大，上上下下挂了不少衣裳。


    一伙计见来了客人，立马眼睛一亮上前来道，“诶，这位客人，您是来挑选成衣的还是绸缎的？”


    “成衣。”


    “来，我引你去。”伙计说完就要往男衣方向去。


    “等等，”沈雁云喊住他，说道，“我想买的是...女衣。”


    伙计一愣，左看右看，也没见这位客人带了女伴啊？


    “是想买来作礼物，所以没带她来。”见伙计四处张望，沈雁云道。


    “噢，好好好...”如果是女衣的话，伙计连忙去喊了个姑娘来。


    姑娘一见沈雁云的模样便精神了，“客人叫我小桃就好。客人请跟我来！”


    小桃带着他去挂女衣的地方去。


    “冒昧问一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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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送的那位女子有什么特征？”


    “像猫。”沈雁云说道，“狡黠、聪慧。”


    “啊？还有...其他的什么吗？”小桃一愣，又小声询问。


    “...看看那件。”沈雁云眼眸一动，指向了一件衣裳。


    那是件鹅黄色抹胸裙，裙摆之上绣着金丝仙鹤，外面搭着的是浅粉色的帔帛。明媚如黄，俏粉可爱。


    “客人眼光真好！”小桃也看了过去，她笑着将衣裳取下，随后问道，“请问客人想送的那位娘子...三围多少？我叫裁缝去改合适。”


    “不用，直接包起来吧。”沈雁云道。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小桃也麻溜地把衣服包好给了沈雁云，结过账后沈雁云便离开了衣坊。


    他走后，小桃双手揉脸，歪头说道：“这个男人长得好帅啊...不过好生奇怪，送女子衣裳，为什么连衣服尺寸都不在意呢？”


    “别花痴了，又来客人了。”之前那名伙计敲了敲她的头，她这才收回心思，专注投入衣坊中。


    那边。


    红笺瞅了眼沈雁云提着的精致木盒，刚刚衣坊里的对话她全都听了。


    还真别说，沈雁云选的这身衣裳，她挺喜欢的。想着，她唇角微勾起一抹笑意。


    回了客栈后，沈雁云取出木盒里的衣裳，红笺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沈雁云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将衣服陈放在桌上，随后道：“还记得你的真名吗？”


    “真名？”


    “嗯，真名。”


    “...我不记得了。”红笺道，她心里见到新衣裳的澎湃情绪逐渐平复，她说，“好像有什么阻止我回忆起来。去了京城，我说不定能想起。”


    “...用你现在的名字也可以。”沈雁云很快转移话题。


    沈雁云拿出一张符点燃，随后将燃烧过后产生的烟灰绕着衣裳洒了一圈。


    随后，他将衣裳点燃。


    一点一点，火苗吞噬了精致漂亮的衣裳，随后，慢慢地出现在了红笺身上。


    那身她觉得好看的鹅黄抹胸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红笺眼眸亮亮的，她提着裙摆转了一圈。


    美人笑意盈盈，身姿如天鹅般轻盈，鹅黄色的裙摆绽放开来，像一朵花般明媚。


    看着这样的她，沈雁云的手指轻蜷，竟觉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