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护她

作品:《嫡女再嫁之烬棠欢(重生)

    苏宥棠思索片刻,眸光微闪:“我倒是有一计,秋檀易容术精妙,不如让林姑娘改头换面?”


    她端起茶盏,氤氲雾气中唇角微勾,“日后我若离府便将她先带在身边,至于那位林氏……来日方长。”


    裴彦知似是想起什么,“你且稍等,我去取件东西。”话音刚落,人已疾步而出,他起身时衣袂翻飞,惹得烛火爆出一丝火花。


    片刻后,裴彦知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素娟,指尖捏住两角轻轻一抖,素娟便在案几上舒展开来,露出密密麻麻的标记,“这是我与定国几次交手,重新绘制的假的布防图,你看看能否骗过那林氏?”


    苏宥棠定睛一看,绢面上不仅有朱砂标记,还有着斑驳血迹与干瘪的泥土印纵横交错,她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裴将军虽然权谋之术差了些,但论排兵布阵是有真本事在的。”


    裴彦知第一次被女子称赞,忽觉耳尖微热,“谬赞了。”


    苏宥棠忽然抬头望向他,带着没有防备的微笑,“这般精细,纵是给那定国的将军看,怕也辨不出真伪。”


    “也不全是假的,有几处驻军和粮仓是真的,若她真的取得,日夜兼程送回定国。”他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等定国之人点齐兵马,也就八月底了,刚好赶上下一次布防换位置。”


    “秋檀若是找到了那姓钱的……”她声音越来越低,“我想把他交给林姑娘,让她自行处置。”苏宥棠眼底闪过一丝踌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若觉得不妥,那我便命人送至官府。”


    “不必送官,要把自己出生不久的孩子卖掉,按照律法送去官府也是要斩首的。若她下不去手,我来便是。”他嗓音沉缓,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你能同我说说你和林姑娘的事吗?”她好奇的问道。


    “你想听?”裴彦知大婚后还没见过苏宥棠的眸子像星星眼一样求知若渴……


    苏宥棠一个劲的点头。


    “他父亲是江州知县,宅邸离我家旧院只隔了几户人家。”裴彦知看向窗外,似陷入了沉沉的回忆里。


    “她总爱坐在门前的石墩上玩耍,记得那年冬天,刚下过雪,石墩上带着雾气凝结而成的薄冰。她偏要站上去往下跳,学小兔子那样,结果她脚底打滑,我那时正好路过,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他说着,目光渐渐柔和。


    “只是那时,家中早已揭不开锅。”他说着摇了摇头,眼眶微微发红,却让苏宥棠的心猛地刺痛,她自小丰衣足食,从未体会过平民百姓的生活,怎会理解什么叫饥寒交迫。


    “我哪里还有力气,一拽之下,两人反倒都摔进了雪里。她未看自己是否摔着了,反而急着来扶我。”


    “他与旁的官家小姐不同,那时街坊家的小孩都笑我穿着补丁衣裳,读不起书,只有她……”苏宥棠看见他唇角微微扬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


    他顿了顿,捧起茶盏撇了撇浮沫,一口饮尽,苏宥棠默不作声地执壶为他续茶,听见他继续道,“她允我在窗下偷听先生讲课,后来家里经商挣了些银子,才开始去学堂,她日日从家带着糕点来找我。”


    “她说日后我定会金榜题名,可她却不知,我拿起长剑,不过是想护她周全。”说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与你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自幼胆小,性子乖巧,可我却还是没护好她。”他忽然觉得口中茶汤发苦,心里像堵了一口气般出不来。


    “林家出事的时候,你可有找过她?”苏宥棠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后来举家迁到了京城,一直靠书信来往。”裴彦知指尖轻叩桌面,“直到接连几封信如石沉大海,八个月未见只字片语,我匆忙赶回,才知晓林家在五个月以前便出事了,女眷悉数充入教坊司。”


    “我多方打听,遍查教坊司户籍都寻不到‘林乐茹’这三个字,以为她……今日才知,她刚进教坊司,妈妈便给了新名字,叫‘桃影’。”他忽地笑出声来,却比哭还难看,“我实不忍心看她如今模样,若不是我,她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可她遇人不淑,如今辗转回到你身边,未必不是天意。”此刻她像极了禅清寺中的方丈,惯会说些“都是天意”的话。


    “裴彦知,你若真想弥补,便将她从局中干干净净的摘出来,而不是任由她做一颗随意丢弃的棋子,毫无还手之力。”裴彦知此刻定不知晓,这一句话日后点亮了他早已黯淡的生活。


    苏宥棠忽然伸手按住他紧握的拳头,“如今年岁还长着呢,不是吗?”


    “那你呢?”裴彦知声音里带着些长辈的疼惜,“和离之后便会被世人认作弃妇,即便你是丞相之女。”


    “世人眼光?”她兀自笑出了声,“我若在意世人眼光,便不会逼父亲要你求娶我了。”


    “可如今朝局动荡!”


    “但我仍是苏宥棠,为自己而活的苏宥棠。”裴彦知闻言,忽然想起那个执意要嫁入裴府的烈性女子。


    “为什么帮我?”苏宥棠听见他问自己,莫名摇了摇头,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我先前并不知晓你有心上人,成婚后亦是后悔了,这桩婚事,原是我耽误了你……如今能弥补,也觉得甚好。而且我觉得一个能将百姓放在心上之人,定不会是什么坏人。”今夜的她,发自内心的扯出一抹微笑,心情格外舒畅。


    “如今能成全你们,这世上也少一对痴男怨女,怎么不算好事呢?”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裴彦知晦暗不明的眸子上,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红了眼眶。


    林家出事时,他年方几何?算来不过十二三岁。寻常人家的少年,还在鲜衣怒马、纵酒高歌,而他……


    从前她只以为裴彦知天生性子孤僻,是因自幼没什么朋友相伴,如今才明白,他惯于独来独往,不善言辞,或许只因少年郎的心事都无处诉说,苦楚都需要独自吞咽……


    苏宥棠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前世今生那一句句的“寒门”,竟如细密的针,一针一针刺在她心口。


    “我这些年,没少拿‘寒门’二字戳你心窝子吧,方才惊觉这些无意之言,竟是将你以命相搏换来的功勋都尽数折辱了……”


    苏宥棠忽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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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退两步,双手交叠举至眉心,俯身行礼,乌黑发丝随着动作垂落,这是世家贵女的致歉仪态,“我从未看不起你。”


    裴彦知目光触及这一幕,她如此郑重其事,心中瞬间明了,他神色微变,急忙上前托住苏宥棠,“你这是做何?快起来!”


    裴彦知急忙开口,终是怕折辱了这位向来一身傲骨的丞相嫡女,“我只当你是金枝玉叶的世家千金,自幼养在深闺,平日所见皆是华堂锦室,何曾见过市井百姓生活的艰辛?且你年纪尚轻,于我而言如顽皮不谙世事的妹妹一般,又怎会真心怪罪于你?”


    她顿了顿,喉间发紧,“你放心,为了弥补,我一定让冬至把林姑娘治好,若治不好我苏宥棠三个字倒过来写!”


    夜色沉沉,苏宥棠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坐在榻上,想着裴彦知那句“当作妹妹”的话,此刻,一个荒唐的想法浮上心头……


    翌日一早,白芷正为苏宥棠布菜,明溪从屋外挑帘而入,“小姐,大小姐来了。”


    苏宥棠放下银筷,“让她进来吧。”


    “给嫂嫂请安。”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嫂嫂,母亲已大好,今日来同嫂嫂学着管家。”


    裴心宜今日特换了藕色襦裙,梳了单螺髻,发间只簪了一支桃花簪,比往日稳重又更显素雅。晨光洒在她的裙摆上,衬得少女愈发秀丽。


    “坐,可用过早膳?”苏宥棠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墩。


    “回嫂嫂,已经用过了。”裴心宜模样乖巧,又懂礼节,苏宥棠甚是喜欢。


    她转头对白芷说道:“近日就让心宜先跟着你……”


    “是,小姐。”


    白芷福身行礼,“大小姐无需日日前来,每月择十五日便可,未时三刻至前厅寻我。若是学堂课业繁忙,只需着人捎个口信。”她掌家时间久了,言语间不免带着些威严。


    “好,我记下了。”裴心意乖乖点头应道。


    “二婶近日身子如何?”苏宥棠问起了二房近况。


    裴心宜语气柔和,眸中带着几分感激之色,“多谢嫂嫂记挂,母亲近日除了气血亏空,便是夜里睡不安稳,旁的倒也无碍了,府医说好生将养着便是。”


    “二叔可是行商去了?已有多日未见。”


    裴心宜闻言,神色诧异地绞着帕子,“并未,母亲向来体弱,父亲过年过节才去母亲房中,如今母亲吐血后,他反倒嫌屋里药气重,日日宿在沈姨娘房中……”


    她声音轻轻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沈姨娘如今春风得意,若我再不来学,怕是二房便都归她管了,母亲更没有活路了……”


    “心宜……”苏宥棠轻唤她一声,却不知如何接话。


    裴心宜忽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倔强。“嫂嫂不必宽慰我,这些年来,母亲病着,父亲冷着,我早已看明白了。”


    良久,她才低声道:“嫂嫂不知,前日沈姨娘同母亲讨要库房钥匙,去母亲院中冷嘲热讽……”


    “我知晓了,你先安心随白芷学着,二房终究还要靠你撑起来,此事我记下了,我去给老夫人请安时,自会寻机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