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


    林苒清楚，自己被人盯上了。


    对方行踪和气息都掩盖得很好，极有可能是同行。


    林苒扶着宓拉，走回自己的飞行器，立刻升空离开原地，让飞行器在流浪星上随机绕路两圈避免跟踪。


    “子弹还得让专业人员取，我先帮你止血。”


    林苒摸出急救箱，反手给她打了支止血剂。


    宓拉扭头望了眼腰上的血窟窿，脸色死白死白的。


    “穿了个大洞。”


    “没击穿，卡在里头了，肠子什么的应该穿了。”林苒给她贴上止血条。


    “靠，你会不会安慰人啊。”宓拉不满叫道。


    肚子穿个洞本来就够吓人了，她还要形容出来。


    林苒抬起眸，“实话实说。”


    “我们现在去医院？”肚子里还有颗子弹呢。


    林苒摇头。


    “不是。”


    以两人现在的身份，出现在医院，只会死得更快。


    “你先在飞行器上待着。”林苒叮嘱她。


    “我现在这样子，也去不了哪里啊。”


    宓拉苦着脸道，额上全是冷汗，唇色已因失血过多而泛白。


    飞行器在渡鸦酒店停下。


    林苒前脚刚进门，夏就冷不丁的出现在她和身后。


    “oh，贵客，欢迎回家！”


    林苒顿住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了捂被吓到的心脏。


    “你能不能别突然从别人的后头冒出来？”


    他不是真实的人，没有气息，没有动静，一串数据组成的人像，冷不丁冒出来跟鬼有什么区别？压根发现不了。


    夏闪身至吧台处，伸手扶了下帽子边沿。


    “抱歉贵客。”


    他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扬着抹笑意，朝林苒抛了个眼神示意她注意他的装扮。


    林苒见状只得顺口赞了句：


    “帽子不错……外套也不错。”


    深灰色单排扣的西装，搭配马甲和怀表链，外面套着件长款大衣，超复古的衣着打扮。


    夏接着摸出一只烟斗，“唰”的一下，火柴划过盒子，细微火花闪起，小簇火焰将烟斗上的烟丝点燃，他张口抽了一口。


    “我在研究历史上有名的私家侦探。”


    林苒：“……”


    林苒只觉得他挺喜欢复古装扮，倒没猜到他要cos谁，现在听见他这么说，大约猜到了他说的是谁。


    夏敲了敲烟斗，瞄一眼林苒。


    “我知道贵客身份特殊，结合我目前所能了解到的，虽然不知道贵客到底要查些什么……相信以我……以我目前扮演这一位的历史地位、聪明才智，可以协助您。”


    林苒：“……”


    她有些心累的仰头望了一眼酒店头顶的水晶吊灯。


    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一个ai为什么会这么多戏？


    夏挪着欢快的脚步，朝她走来。


    “我可以成为你最坚实可靠的伙伴。”


    林苒：“做侦探的一般没啥好下场。”


    顿下了，她补了句，“做侦探的伙伴死得更快。”


    夏滞了下，“我是ai，丧命的机率不大。”


    林苒摇头。


    “我不需要侦探，也不需要伙伴，更没打算查什么。”


    夏：“不需要？”


    林苒语气坚定：“不需要。”


    夏郁闷，听见林苒无情的拒绝似是受伤至极，嗖的一下闪身不见，林苒根本来不及叫住他。


    林苒再一次：“……”


    她竟然在一个ai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色。


    正想开口叫人赶紧滚出来，有正事要谈的时候，下一秒夏悄然又从她身后冒出来。


    “‘不需要’这个词其实不太符合你的气质和目前需求。”


    林苒深深闭了下眼，捂住再一次被他吓到的心脏，一向脾气好的她也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那‘不必’呢？”


    夏搜刮了下反驳的话，正要开口，却听林苒忽然问道：


    “你是ai，那你是不是跟光脑和机器人管家差不多的一组程序对不对？”


    夏摊手，“当然，光脑和机器人管家通俗来说也是一组超级程序数据，靠强大的处理能力运行，我们也是数据。”


    林苒问他，“那你现在有多少虚拟程序可以用？”


    夏扬起自豪的脸，“包罗万象，多有你无法想象，范围大到你……”


    “外科手术呢？”林苒打断他准备滔滔不绝的科普。


    夏顿了下，“我没有专业执照，但我也行的……”


    林苒一听就知道他没有这个程序列，意味着他根本不会。


    “下载程序需要多久？”根她所知，机器管家之类的更新程序顶多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夏闻言，停止叭叭不停的嘴，双眼一闭，再睁开，对林苒笑道：


    “好了。”


    他望着林苒，问道，“请问我的病人是谁？你？”


    林苒摇头，“不是。”


    夏侧眸疑惑的看着她。


    林苒转身走出酒店，回到飞行器上。


    那端等了几分钟的宓拉见人终于回来，已是入气多出气少，弱弱说道：


    “姐你还打算救我吗？不救麻烦让我留点儿遗言行不？”


    林苒：“我说过会救你，你就死不了。”


    说着拿出件风衣披他身上，扶着她下车，宓拉依偎在她身上，手搭在林苒肩膀上，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情侣，或者说更像在红灯区看对眼，然后来开房的男女。


    宓拉抬头望了眼酒店，“这是ai酒店。”


    林苒点头，“对，我现在是这个酒店的客人。”


    宓拉：“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住这种酒店了。”


    “嗯，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林苒扶着他走进自动旋转门。


    宓拉扫了眼空无一人的酒店大厅，水晶吊灯，暖黄的灯光，复古的装修，左右两侧种着两颗长相古怪枝叶却茂盛的树，连吧台也透着几分年代感。


    “两位午安。”夏自两人身后闪出。


    再一次被吓到的林苒：“……”


    她很淡定，这一回没捂心脏。


    她淡定，宓拉可就不淡定了，本来要死不死的，瞬间被吓得回光返照一般，直接弹直了身体，条件反射的骂了句：


    “嘶，你特么的能不能别突然从别人的身后冒出来！很吓人的。”


    怪不得ai会被淘汰，怪不得没人住，吓死个人了。


    大概是肾上腺素骤然的飙升，他竟然没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只知道血哗哗的流，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直接瘫在了地上。


    夏刚想调侃林苒原来喜欢这一类型的，长相精致带着几分妖娆与少年感，那少年却忽然躺地，染了一身血。


    “噢！这就是你说的病人？”


    林苒：“让他住我的房间，马上给他治疗。”


    夏将人抱起，往电梯方向走去，义正辞严：


    “让两个人住一间房间太失礼了，我怎么能让贵客与人挤一个房间呢，这不符合贵客的身份……”


    林苒瞥他一眼，打断他，“加一个房间。”


    “好咧。”夏立即笑着应下，“就住贵客旁边……”


    他说到一半，低头一看抱着的人已变了个样，肤色接近透明的淡蓝，连脸容也是几近透明。


    “无性别千面人？”


    林苒跟着走进电梯，开口介绍，“宓拉。”


    然后又对半死不活无法保持变人模样，恢复原样的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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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道，“至于他，叫夏。”


    “你好，宓拉。”夏自我介绍道，“我就是渡鸦酒店，我已经具备外科医生相关技术，接下来由我为你治疗。”


    宓拉睁了睁眼，“你这就没有治疗舱和机器人吗？”


    “没有。”


    “……算了，左右都是死，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夏闻言意外的沉默了一下，半会才开口道：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电梯上到顶楼，叮的一声打开，三人走出电梯。


    林苒道：“他就交给你了，我需要他活着。”


    夏郑重点头，“一切如贵客所愿。”


    林苒没再说话，也没再多看一眼，转身走进夏给自己准备的房间。


    房间很大，暖色系复古式奢华装修风格，木质桌椅，镂空屏风，雕花窗棱，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至于那张大床，大得有些离谱。


    林苒粗粗扫一眼，将染血的外衣脱下，翻出急救箱，坐在沙发上处理腿上的伤口。


    子弹擦着她的右侧大腿而过，只划了一道血痕，问题不大，用激光治疗笔缝合一下就行。


    桌上搁着两瓶红酒，她单手拿起咬开木塞，就着瓶子喝了两口。


    激光治疗笔可以快速缝合伤口，虽然伤口愈合的很快，但是过程还是会疼的。


    两口酒下肚，林苒拿起治疗笔将大腿上巴掌、长半指宽的血痕缝合。


    一分钟时间不到，细长的血痕已愈合，只留下淡淡一条痕迹，再擦上辅助的药膏，这条疤痕明天就能消失不见。


    林苒望着血痕拧眉，“啧，这个似乎不好找借口啊。”


    不过她的睡衣都挺保守的，没露大腿，看不见，而且，今天晚上他应该不会再碰自己了吧。


    林苒处理完伤口，走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将身上的血渍洗干净。


    出来时，又发现“老公”发来了几条信息。


    不外乎全都是问她在干什么，肚子有没有饿，很想她，她几点下班这类废话。


    见她没有回复，再附加一连串委屈的表情。


    林苒直接回了句：


    【两小时后回去。】


    见她回复，那端秒回：


    【我一会就去接老婆回家吃饭，今天你老公亲自做饭哦。】


    林苒看着这一句，不知道怎么回，就没有回，而是给花未眠打了个通讯。


    那端响了半会才接。


    “我亲爱的师妹，最近找师组这么频繁，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林苒望着窝在沙发上的女人，上身一件薄纱衬衫半遮不遮，下半身一条只到大腿根的短裤，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随便两件衣服，偏让她穿出不一样的性感来。


    “你不是在查宫老爷的案子？”


    花未眠媚眼轻撩，“你有什么发现？”


    “那个失踪的无性别千面人，现在在我这。”


    花未眠眉梢一挑，“师妹你这什么运气？”


    林苒：“挺倒霉的运气。”


    顿了下，她继续道：“我似乎招惹到了某些人的注意，我需要你保护她。”


    花未眠秀眉微拧，“我现在连自身都难保，顾瑾那货天天没事给我找事，宫家大少似乎跟幕后的人没有联系……除了顾瑾，宫家二少也不是好惹的主，我准备撤了……”


    林苒侧眸，“宫家二少？”


    “宫君策。”


    林苒想了想，听都没听过这名字。


    花未眠：“他很少露面，低调得有点儿不符合他宫家的身份……我进宫家后，就被盯上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撤？”林苒问她。


    “明天过后。”花未眠将滑落到肩头的衣裳拉起，认真道：


    “明天晚上宫家举办晚宴，我需要你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