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感谢

作品:《重回九零当留守儿童[空间]

    村里人都知道程正德说这话是一点没良心。


    他老汉是手艺人,簸箩背篼围席场场都要赶场卖,果园里那边红橘,每年都要卖上千块,哪里一分钱不挣?怕是比好些年轻两口子一年到头挣得还多。


    小队长也左右为难,村里事情都是劝和为主,“大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断绝关系说的太武断了些,这样,反正你们也两个厨房,今后各吃各的就当分家了行不?”


    “他要断那就断?”程正德食指在空气中乱点一通,不领小队长的情,“小队长你劝莫?我看就该断,等他死了没人收尸就知道锅儿是铁打的。不过想分房子没门!”


    但是老人这次异常果断,他一个人默默走进睡觉的房间,在床板下面枯草堆里摸索一阵,摸出来一个铝饭盒子,里面是一叠票据和一张记录单,两本存折。


    小队长接过来翻看,发现都是材料采购清单或者账款记录,存折上是老人名字,一本已经记录满了,一本已经记录了一半,前前后后金额合计也有一万多。


    这个年代修房子还不像后世动辄几十万,这年头一两万就能修一栋像样的三层小楼,如果地基是自己请工人去荒山开石条,成本还会更低。


    程正德看到这些凭证,脸色异常难看,老东西当真留了一手,他脸皮子火辣辣的,像被人在地上摩擦了几遍。胸口处像猫爪,怒火升腾,目光无意思落到棺材上,他双手扶在棺材板上,恨不得掀了它。


    都是里面的这个老东西,要是不死,就没有这场闹剧。


    也不会被一个屁大点的怪物踹得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眼看老人坚持,小队长只好当了见证人,村里很多人都主动当见证人。一面是看戏,一面期待看这种主动断了后路的老年人,晚年生活如何凄凉。


    程正德拿着摁了手印的断亲书,哼了一声,甩在老人怀里,“你要断,你自己保管;既然断了,眼下这摊子事也不归我管了,你自己看着办!”扭过头看到自家黑妇,“还不过来扶我上楼,你拄在那里干嘛,亲都断了还要上杆子当人儿媳妇?”


    这话说的。


    何阿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好上前扶人上楼去了。


    堂屋里的人面面相觑,这老小子真把他*妈撂这不管啦?


    这里的人数程野震撼最大,她完全想不到事情发展会是这个结局。


    断亲?上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说老人心头存了这个念头,直到他赴后尘也喝农药死了都没有发生过这事。


    程野其实想不明白,这个老人最后是以何种心情走上老伴的后路。


    印象中这个人一直很平静,从没有看他发过火。程野上辈子小时候不懂事,去他家果园偷摘过橘子,他知道了不仅不说,还亲自用提篮摘了一篮子成熟的橘子到程家,淡淡说,“果子还没有成熟,成熟了再来摘。”


    不管如何,程野还是为这个老人高兴。


    “祖祖,你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要是他再动手,你只管来找我,我力气大我人小,我帮你。”力气大,可以帮忙打回去;人小,要是程正德反过来要打她,还得吃法律官司。


    晚上程铁木回来听说这事,沉默半天:“别人家的事少管。”


    “阿爷,芳祖祖和程阿祖其实自己能养活自己,完全不用靠儿子。为什么非要儿子养老呢?他儿子自己没有本事,能养什么老?人走了抬出去埋了就是养老吗?”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懂,儿子才是传承,死后坟前有人祭奠,没人祭奠都成了孤魂野鬼。”


    程铁木想到村里的老伙计,因为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准备和老伴去住幸福院(养老院)。这段时间都在看幸福院,听说已经交了申请,村里的房子土地也不要了,要转给别人。


    土地多么重要的东西啊,要不是没有儿子,他们指定不会走这步路。房子土地都转了,根就没了。


    程铁木一面为老伙计叹息,一面又在想怎么将他家的土地转过来。他都问过了,所有的田产房产,只要6000块钱。


    程野接触过很多独身子女同学,对于程铁木古板的思想无可奈何,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反正时间还长,以后慢慢来。这辈子她打算留在村子里给老两口养老,让他们知道,养女儿养孙女都是一样的。


    程野的旋风腿威名到底传了出去。


    第二天吃宴席的时候,程野明显感觉到附近很多眼神落在她身上。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去,假装和身边的人说话。


    程正德说到做到,当真没管芳祖祖上山的事。


    大队上有专门抬棺材的人,程正德不管,老人自个儿也忙前忙后,小队长和老一辈的老人帮忙安排好人,照样把人顺顺当当抬山上埋了。老人孙子从温州赶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上山。


    女儿女婿也来送了一程。


    不过她女儿有点埋怨自家老汉独断专行,妈已经喝农药走了,他硬气什么,睁只眼闭只眼过就是了,谁家不是这样过的,怎么就非要断亲呢。


    断亲了以后大小事不得找她这个外嫁的女儿?


    *


    人死如灯灭,芳祖祖一家也成了附近几个村子的热门话题,连带着程野也出名了。


    不过日子照样过,捡的菌子也要晒,程野还指望它换钱挣家用,冬天就要到了,凤凰岭虽然说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在中国地图上属于南方地区,但冬天依旧寒风刺骨。


    程野看到家里的棉被棉芯都是陈年老棉被,里面的棉花硬成一坨,垫子下面是新下的稻草,面上薄薄一层毯子。毯子也老旧得很,睡着一点不暖和。


    要是在后世,这些老棉被老毯子估计早就被她淘汰了。


    再说,她发现自己冬衣也没有两件,羽绒服想都别想,只有一件不知道什么材质充作芯子的棉服,其它的都是二爷家堂姐们淘汰下来的旧毛衣,一大家子只有两个大箱子的衣服。


    新鲜蘑菇看着多,晒干了水分就蒸发了,装了4个蚕匾晒。


    程野当时捡的时候就只捡了几种菌子,数红菇和鸡枞菌最多,她让兰小花把这两种单独捡出来分开晒。混合菌子只装了一个蚕匾。


    于淡水和高韵牵着小诉冬时到程家时,就看到程野踮着脚用筷子在翻晒菌子。


    狼青最先发现他们,头扬起来汪了一声,又趴在前肢上眯着晒太阳。


    程野转头看到他们,惊诧不已:“于爷爷高奶奶,诉冬时,你们怎么来了?”而且手都没有空着,提了很多东西。


    程野赶紧招待他们,从屋里扯出两条长凳放在院子里,又去猪圈旁喊兰小花出来。程青凤原本在睡午觉,听到声音翻身爬下床跑出来。


    家里没有杯子只有饭碗,程野要给他们倒暖水瓶里的开水,高韵连忙阻止。


    “小野,我们不渴,坐一会儿就要回去了。”高韵和于淡水看到程野家堂屋的大裂缝一点没觉得诧异,仿佛见怪不怪。


    兰小花洗干净手出来,笑着迎上来:“你们是哪个?是有事吗?”兰小花不大认识古塘村的人,平日里头脑发烧都是硬抗,实在抗不过上湾村还有个赤脚医生,所以从没有去古塘村找过于淡水看病。


    “老大姐,我们没事,前两天程野救了我们家冬时今儿个特地来感谢。”前两天下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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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死了人,高韵想着程家估计要帮忙不得空,所以选择过几天来,同时也方便她去城里买礼物。


    那天程野换下来的衣服她帮忙洗了收着了,今天都带了过来,洗的时候看得出来,程野的衣服都很旧了,边角磨出了毛边,裤缝好几种颜色的线,想来缝缝补补过很多次。


    又打听到程家还有两个小孩,和于淡水商量后,去城里给几个孩子都买了身衣裳,当然程野是感谢的主要对象,单独给她置办了两身,还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吃的喝的。


    和外孙的命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啥救命恩人?”


    高韵拉着兰小花坐下来,慢慢给她说了当天的事,兰小花听得胆战心惊,心里气急,小孙女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是好歹是救了个娃娃。这让她想起她第一个儿子,十多岁了,在小凤仙河洗澡淹死了。


    当时程铁木没在家,等回来看到竹林角破席子上的大儿子时,心血翻滚,热油浇心,鼻血一下子喷出来了。


    “菩萨保佑,以后都是大福。”兰小花拍拍高韵的手,两个人泪眼婆娑相视一笑。于淡水是个男人,插不上话,便站在院子里翻看程野晒的菌子。


    “小冬时,向日葵没有来吗?”程野问。


    没有。诉冬时摇摇头。


    “那你好点了没有?这几天没有再去古塘湖了吧?”


    诉冬时又摇头。


    “这是我堂姐程青凤,青凤,这是诉冬时。”程野给两个小孩相互介绍。


    程青凤记忆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别致的小孩,头发顺滑有光泽,脸蛋白净,不像隔壁泥牛黑乎乎的;指甲缝也没有泥巴像白豆子,“她是女的还是男的?”


    程野闻言哭笑不得,“人家是男孩子,就是长得好看了些。”


    程青凤眼睛滴溜乱转,对这样的城里小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低头看着自己黑黢黢的指甲,悄悄背在身后。


    她试着问了诉冬时几句,见人只是盯着她,也不说话,心里嘀咕怪小孩,也不搭理人了。她摸到兰小花衣兜歪缠,她刚刚看见了,这几个人过来提了好几包东西,里面有两包奶糖。


    程野知道怎样和程青凤这样的小孩相处,但是诉冬时和一般小孩不同,索性当同龄人对待。


    她带着诉冬时去院子里看自己的专属地,黄瓜藤到底没有抵住深秋的寒风,渐渐枯萎了,上头有几个指头大小的歪黄瓜,程野掐下来抹掉上面的嫩刺,递给诉冬时一根,“别看它不好看,吃着可脆了。”


    指着小菜园介绍:“这是我夏天的时候种的黄瓜和番茄,我没让家里人帮忙,全都是我一个人种的,结得老多了,我还留了种明年打算继续种,到时候多育点苗拿去镇上卖钱。”


    “这个,看见没有?我五月份摘的桑葚取的籽儿育的苗,是良种桑葚,到时候不仅可以吃桑泡,还可以养蚕,我也打算试试。”


    “这是杏子苗,长得不是很好,只有三株成活了,我还要继续种,到时候我要打造一个什么都有的综合大型果园,把全世界的水果都种在里面,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吃,嘿嘿!”


    诉冬时默默听程野说话,小米牙一点一点磨歪黄瓜,眼睛却越来越亮。


    “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程野问他,怕“梦想”二字他听不懂,连忙换了一个说法,“就是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


    “不过现在想不到也没有关系,慢慢想,反正咱们时间还长。”


    梦想?小诉冬时默默在心里念了一下这个词。他不知道什么是梦想,只觉得面前这个和他一样大的人,浑身散发着光,比太阳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