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莫北定了定心神，起身缓步朝着舞台走去。


    和白厘一样。莫北的登场一下子便引起了全场的注意。


    主持人和四位导师在看到他这张脸后纷纷一愣。


    与大部分对过去不曾关注或了解的年轻参赛选手不同，他们这些常年混迹娱乐圈的人自然听说过唱跳小天王莫北的大名。哪怕他已经逝世20年了，但在一些音综节目里他的经典曲目仍然被不少人翻唱。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们这些圈内人看来莫北的样貌并不陌生。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莫北正要进行自我介绍却听对面的路也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这个问题实在不算新鲜。复活后已经有不下10个人当着他的面说过类似的话。


    即便是站在他这个本尊的角度来看，也觉得这具身体的长相与他的相似度简直高到可怕。换成外界恐怕更会这么觉得。


    “有。”


    见莫北果断承认，一旁的Rap导师李召凯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所以你才会选择表演莫北的歌吗？”


    这问题问得刁钻。


    虽然这位名叫江莫难的选手本身就和那位已经逝世的前辈长得像。但若是连初评级表演的曲目都是对方的歌，那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观众自己就是想要蹭前辈的热度吗？


    莫北自然察觉到了坑，但他却并没有慌张。


    自己唱自己的歌怎么能叫蹭热度呢？这明明就是原声大碟。


    只不过他不能这样回答。


    斟酌了片刻，他顶着一张无甚表情的脸道：“如果说完全不想蹭热度，你们肯定不会相信。但实际上我选择这首歌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喜欢。”


    “哪怕时隔二十年听，也依旧觉得这是一首制作精良的好作品。”


    这番话回答得巧妙，既坦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同时也对莫北的作品进行了一番高度赞扬，照顾到了前辈粉丝的情绪。


    当然，这是站在对真相毫不知情的路人的角度来看的。


    至于知道真相的系统在听到莫北这番话后，忍不住开口——


    【自己夸自己的作品，你不会不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就是事实。”


    【……】


    算了，对宿主来说，自信一点也是好事。最起码表示他没有丧失斗志。


    场上的导师和选手们并不知道莫北和系统之间的腹诽。


    事实上经过刚才的采访现场有不少人都对这位叫做江莫难的选手产生了兴趣。


    不仅是因为他与莫北高度相似的长相，更因为他高冷的性格。


    从进演播厅到上台，这人的表情压根就不带变的！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有底气所以淡定啊！


    当然，也有一些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只觉得对方纯粹是在装逼，又或者只是在紧张罢了。


    看着眼前身姿略显僵硬的高瘦男生，主持人忍不住开口——


    “这位选手，不要紧张。放轻松，笑一笑。”


    一旁，声乐导师路也闻言也跟着开玩笑道：“就是，我们不吃人的。”


    莫北想了想，尝试着扯动嘴角的肌肉。紧接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僵硬弧度便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


    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就好像面部肌肉坏死了一样。


    望着导师们略显复杂的表情，为了不引起怀疑，莫北把心一横——


    “各位老师不好意思，前两天刚去医院打了肉毒，所以做不了大表情。”


    导师们：？？？


    其他参赛选手：！！！


    这特么是能在节目上说的吗？！


    一时间，现场众人表情各异。


    有些紧抿着嘴低下头疯狂憋笑，也有些直接忍不住“噗嗤”了一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这哥们儿可真逗！”


    “我就说他为啥面无表情，原来是因为打了针哈哈哈哈……”


    “你们还真信了，人家也许只是在开玩笑呢？”


    听着背后其他选手的议论，导师们也想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但初舞台评级还没完成，他们多少还是得保持着点导师的严肃形象的。


    敛却了笑意，众人饶有兴致地盯着舞台上这位名叫“江莫难”的选手。


    按照综艺节目的惯性，这一类和前辈长相相似的选手实力十之八九都是惨不忍睹的。最终的结局不是被人嘲出圈就是无人问津。鲜少有一鸣惊人的情况。


    不过眼前人自始至终面不改色的模样倒是让导师们有些拿不准了。


    难道这一次会是例外么？


    想着，坐在中间的安峻则拿起了话筒：“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好的。”


    被聚光灯照耀的一瞬间，一种久违的舒畅遍布全身。肢体的僵硬与不适顿时得到了缓解。


    这样的感觉自从上次海选表演之后就没有过了。即便这些天他每天晒月亮，但月光对于身体的修复作用却远远不如舞台聚光灯来得强。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但也让他愈发坚定一定要重新回到舞台上。


    熟悉而又富有节奏感的伴奏响起，舞台上的人影开始舞动。


    莫北表演的这首曲子叫《前行》。


    是他生前最后一张专辑《前行》里的同名主打，是一首偏流行的hippop舞曲。歌曲阐述了他出道近八年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同时也表达了他对于未来的美好畅想。


    只可惜这首歌发行后的三个月他就死于一场意外。


    如今，他将这首歌放在《少年计划》的初评级舞台上表演也是有一种想要重新出发的意味在里头。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首歌的舞蹈动作并不难，即便是如今的他也能够驾驭。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走路的姿势虽然没有一开始那样僵硬了，但想要跳高难度的舞蹈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所以，为了保证表演的质量，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降低舞蹈难度。


    不过，简单的舞蹈并未让莫北的舞台魅力大打折扣。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常人没有经历过的意外，因此在这场表演中，莫北所表达出来的情感竟有一种莫名的打动人心的魅力。


    安峻则说不好那究竟是什么，但他能从对方的舞台中看到了一种强烈渴求。


    没错，是渴求。


    哪怕舞台上的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夸张的表情，可他依旧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这种情绪。


    见状，安峻则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有意思。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对舞台如此渴望的人了。


    来参加选秀节目的人大多都是把这里当成出名的跳板，对于舞台表演的本职工作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敬畏。


    但安峻则不一样，他并非选秀出身而是努力了许多年这才成功登上舞台的。


    对他来说，在舞台上表演就是他的梦想。


    因此，他格外好感那些对舞台认真的人。


    然而眼前人给人的惊喜却远远不止这些，在他开嗓的一刹全场几乎都愣住了。


    “卧槽！这是原唱吧？”


    “等等，他真的开麦了吗？节目组该不会给他单独放了原声大碟吧？”


    “我去……这也太牛逼了。这声音几乎一模一样啊！”


    在场的选手一开始以为这个江莫难跟白厘一样是被节目组塞进来的花瓶。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舞蹈实力虽然算不上特别强，但是这张脸还有这声线！这和原唱有什么差别？


    若非知道原唱早在20年前就已经逝世了，他们都要以为是莫北本人在给他们表演呢！


    声乐导师路也张大了嘴，震惊得下巴都快要砸到桌面上了。


    若说先前四位导师对这位江莫难的印象只是一位撞脸娱乐圈前辈但性格有点意思的选手，那么此刻他们已然彻底被对方的声音给征服。


    看着在舞台上表演投入的选手，路也拿起笔想要在评级表上打分。


    可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一暗。只间原本照耀着表演者头顶的那束聚光灯竟忽然间熄灭了！


    “怎么回事？是舞台设计吗？”


    一时间，台下的选手议论纷纷。


    突然熄灭的灯光让原本表演得好好的莫北身躯猛然一僵。


    接下来的这段表演是dancebreak，虽然没有唱段但却是整段表演中的亮点。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舞台的聚光灯竟会突然出现故障。


    然而现场的音乐没停，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跳。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舞台聚光灯熄灭的缘故，他的身体竟不如先前那样灵活自如了。


    哪怕他的内心想要做出正确的动作，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因为聚光灯慢慢软化的身体又重新变回了僵直状态。原本正常的舞蹈动作开始变形扭曲失去了最初的流畅和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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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见情况恶化，莫北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开始改动作，临时跳起了popping。


    只可惜因为身体控制力下降的原因，舞蹈呈现出来的效果并不理想，除了僵硬还是僵硬。


    好不容易挨到表演末尾，舞台上熄灭许久的灯光这才重新亮起。


    然而莫北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他表演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坏。如今表演完了却又恢复正常了，简直气死个僵尸！


    结束了表演，完全笑不出来的莫北对着一众导师鞠了一躬退到了一旁。


    眼见现场的气氛一片尴尬，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补救了一句——


    “那个……刚才最后一段其实是我自创的舞种，‘僵尸朋克风POPPING。”


    收住了想要在纸上打A的笔锋，安峻则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位选手。


    头一回见把表演失误说得这般清新脱俗的。


    可惜了，明明前半段表演得挺好的。就是心理素质太差，因为现场的意外导致后半段的表演整段垮掉。


    虽然他尝试着进行了补救，但是这临场应变能力还是不过关。


    “不好意思，各位老师。刚才灯光出了点意外。要不然再让这位选手重新表演一遍？”


    在导演的示意下，场务跑出来向现场的导师和选手们征求意见。


    毕竟造成这一切纯属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失误，若是因此导致选手评级舞台出问题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然而安峻则却摇摇头道：“不用了。虽然是意外，但也让我们从中看出了一些问题。”


    就见他拿起话筒面向后方的一众选手，“在这里我也想告诉大家一件事。现实的舞台表演不可能永远都是完美无缺的。”


    “有些时候，意外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但是观众并不能够像电子产品一样将你失误的画面从大脑中删除。因此，有些时候我们必须得灵活应对一些舞台上因为外力造成的不可避免的麻烦。”


    “通过前半段表演可以看出江莫难选手的唱跳实力较为不错，但是后半段表演却能够看出他在临场反应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的。”


    “虽然舞台的聚光灯熄灭了，但当时的演播厅并没有到完全看不清的程度。真要较真起来这件事其实并不应该影响到选手的表演。因为出问题的并不是舞台的地板，只是头顶的灯光而已。”


    “如果因为这件事再让他重新表演一遍这对于其他没有发挥好的选手也同样不公平。”


    安峻则的话虽然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仔细一想其实也没错。


    倒不是说舞台的灯光坏了不是节目组的锅，而是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有严峻到影响对方表演的地步。


    江莫难的表演失误纯属是因为意外影响了心态导致发挥失常罢了。


    如果单独给对方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么节目组是否也要给其他因为失误没发挥到最佳状态的选手一次重来的机会呢？


    如果不给，那就是明晃晃的偏袒。


    可若是给了，又对那些只有一次表演机会的选手们来说不公平。


    虽然理解导师的考量，但看着眼前皮肤苍白的男生，主持人竟有些不忍心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对方拿到导师最终给出的C级并未表现出任何失落和不满，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事实上安峻则刚才说的那番话莫北深有体会，在现场表演中总是会出现各种意外，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这一次舞台的灯光出现问题是节目组的锅，但同时也给他敲响了警钟。并不是参加选秀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如果他还是人类，那么刚才的灯光自然不能够影响到他的表演。但问题是他现在是依赖聚光灯生存的僵尸。


    一旦舞台灯光熄灭，这对于他来说将是非常大的打击。


    说到底还是自己目前不够强。


    如果他进化得更像人类，或许就会减少对舞台环境的依赖了。


    至于初评级舞台的等级高低。


    混了那么多年娱乐圈，莫北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能够成团出道的选手一定都是A级。


    事实上，选手的等级远远不如镜头量和话题度来得重要。


    从自己刚才的表现来看，最起码他的镜头量和话题度是不用担心的。


    更何况，他真实的实力远不止如此。


    一次初舞台评级并不能左右他接下去的晋级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