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良好的莫北面不改色地拿着C级牌回到了座位上。


    隔壁戴着红色发带的狗狗眼少年见状便低声安慰：“其实你刚才表演得挺好的。要不是因为灯光出了故障，我觉得你肯定能拿A。”


    一旁，另一位戴着蓝色发带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也紧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你唱歌太好听了。简直跟原唱一模一样啊！”


    听到双胞胎兄弟的夸赞，莫北微微颔首道了句谢。


    就见那蓝色发带少年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人总有失误的时候，千万不要太难过。”


    “……”


    被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年这般安慰，莫北的心情突然间有些微妙。


    他其实一点也不难过。


    毕竟自己连死亡都经历过了，区区一档选秀节目的初舞台评级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感激似的冲对方笑了笑。


    虽然……微笑的结果并不理想。


    “哥，要不你还是先别笑了。不然不利于恢复。”


    莫北：“……”


    没想到自己在台上随口扯的谎竟然还真的让人相信了。一时间，莫北的心情愈发复杂。


    有些时候人际关系破冰仅仅只需要一句话。


    大抵是因为知道了眼前人先前之所以表现高冷是因为“医美”的缘故，于是接下来包括这对双胞胎兄弟在内，坐在莫北附近的几位选手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一个个都打开了话匣开始跟他闲聊起来。


    选手A：“哥们儿，一开始见你板着个脸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特别难相处的人，没想到是我误会了。”


    莫北：“我只是有些慢热。”


    选手B：“仔细一看你真的和莫北好像哦，你们真的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莫北：“没有。”


    选手C：“你唱歌好好听哦。”


    莫北：“谢谢。”


    因为刚刚在舞台上表演耗费了不少能量，再加上受到身体状况的限制，所以眼下莫北和人对话用词都是尽量简明扼要。


    然而配上这张“因为医美而动弹不得”的脸，就显得他愈发像人机。


    善于捕捉素材的摄像师将这一画面录下，心中愈发感叹导演组选人的眼光毒辣。


    这位名叫江莫难的选手明明只是坐在那里，但却莫名其妙的吸引人的眼球。


    摄像师觉得这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长相身材，更因为他身上所散发的特殊气场有关。


    他看起来实在太淡定了。


    虽然对方刚才说自己做不了大表情是因为打了肉毒，可阅人无数的摄像师过去见过太多打肉毒产生后遗症的网红和明星，眼前人的状况明显跟那些人不同。


    没有肿胀、没有淤青、没有过敏红肿，更没有眼睑下垂。他的僵硬倒更像是本身肌肉的僵化。


    事实上，仔细一看，他的一举一动都僵硬得像老式科幻电影里头的机器人。


    想到这儿，摄像师不由一顿。


    该不会他其实就是机器人吧？！


    摄像师越想越觉得可能。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个世界上竟会有和莫北如此相似的人？


    不仅长相身材像，就连声音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如果对方是人工智能的产物那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华夏科技高速发展。尤其是机器人行业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完全拟人的状态。


    只不过因为造价高昂和维修成本过高的缘故所以拟人机器人的应用范围并不算广泛。


    除了个别有钱的土豪，大多都应用于政府部门或是财力雄厚的互联网科技游戏类公司。


    当然，据说业内也在着力研发更加平民化的拟人机器人。如果“江莫难”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国内某家科技公司秘密测试的新款机器人，那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件事的背后是否有平台的参与。


    试想一下，过去几十年的时间，偶像行业一直都是以活人为主体，虚拟偶像为辅。但活人偶像的追星体验并不稳定，塌房率也高。


    万一有资本另辟蹊径，打算在偶像行业开辟出全新的蓝海市场搞一个机器人偶像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平台和节目组来说，要是到后期大热选手被人揭露其真实身份是机器人，那《少年计划》这档节目就完全可以住在热搜上了。


    心中产生了怀疑，一时间摄像师便愈发留意起这位名叫江莫难的选手。


    舞台上的评级表演仍在继续。


    “各位老师好。我叫陶小铁。”


    一名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握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


    他长着一张讨喜的小圆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一头浅褐色的蓬松头发再配上呆萌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妈粉最爱的那款小男生。


    即便是看起来最酷的rap导师也不由软化了几分。


    翻看了这位选手的参赛资料，李召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还当过吃播博主？”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台上的圆脸呆萌少年微微颔首，“当过。但是每次直播都只有几个人看所以后来我就不播了。”


    闻言，现场顿时笑声一片。


    眼前的少年可可爱爱，难得激起了导师们的姨父姨母心。


    艾瑶问：“除了吃播，你还擅长些什么？”


    “我还会唱歌跳舞和rap。”


    话音落下，导师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丝诧异。


    “你竟然会这么多？”


    台下的其他选手闻言不由啧啧感叹——


    “看不出来啊。这小老弟还挺全能。”


    “会和表演得好是两码事。就像我，别人问起我也说我会。”


    听着演播厅内窸窸窣窣的话语，陶小铁极力控制住想将其他选手所释放的恶意吞噬殆尽的本能。


    这里不是家里，爷爷奶奶说过，在外行事必须得小心谨慎，不然容易暴露身份。


    导师和其他参赛选手并未注意到他不自然的停顿，只当他是年纪小在台上紧张。


    见状，主持人温声道：“不要紧张，放轻松，然后开始你的表演吧。”


    和可爱的外在形象不同，陶小铁表演的曲目是一首非常燃炸的国风舞曲。副歌部分除了大段的rap之外甚至还有地板动作。


    可即便歌词密集，舞蹈动作难度高，可这位少年唱跳竟然一点也不喘。


    饶是安峻则这样专业的唱跳歌手也不由被眼前的圆脸少年惊呆了。


    不仅是导师们，现场的人无一不惊奇。


    本以为是个青铜结果却是个王者，这位可爱少年给人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一曲终了，陶小铁站在舞台鞠了一躬就要下场。


    看呆了的主持人连忙回过神拦住他——


    “弟弟，弟弟，等一等。你的等级还没公布呢。”


    闻言，陶小铁顿时停住，神情恍然。


    这位天然呆少年的举动又一次让导师们露出了笑容。


    “这孩子怕不是把这里当成是学校的文艺汇演了吧？”


    听到路也的打趣，陶小铁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抱歉，习惯了。”


    “以前家里来客人，爷爷奶奶总是让我出来跳舞翻跟头。因为急着打游戏所以每次表演完我就会快速退场。”


    闻言，众人顿时失笑。


    这不就跟他们小时候过节被家长叫来在客人面前展示才艺一样么？


    一时间，选手和导师们纷纷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经过一番小小的插曲，导师们也给陶小铁发布了最终等级。


    没有任何意外，这位可爱的圆脸少年拿到了A。


    同导师们道了句谢，陶小铁拿着A等级的牌子小跑下了台。


    节目已经录制了一上午时间，参与评级表演的选手才只过了近三分之一。不少人连早饭都没吃，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节目组自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跟着挨饿录制。


    于是录制便暂停了两小时，让导师和选手去吃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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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导师们吃的都是自家助理从准备的外卖。至于选手们吃的则是由节目组准备的食堂大锅饭。


    到底是免费的午餐，再加上周围都是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所以哪怕味道一般，选手们也吃得乐呵呵的。


    因为都是没有签约公司的素人选手，再加上录节目时位置坐的近，所以午餐的时候双胞胎兄弟便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莫北的边上。


    经过上午的简单接触，莫北知道了两兄弟的名字。


    穿着红衣服戴着红发带的是哥哥赵晨，另一个蓝衣服的是弟弟赵曦。哥哥看起来相对稳重些，与之相反弟弟的性格要更加跳脱。


    这对双胞胎兄弟的人缘似乎很好，走到哪儿都能和人聊两句。并且，弟弟赵曦似乎对很多选手的状况都有所了解，堪称《少年计划》里的包打听。


    也正是因为他，莫北才对现场的其他选手有了初步的印象。


    “看见那边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没有？”


    就见赵曦抬起头冲着远处一位身量颐长的黑发青年努了努嘴，“他曾经是造星娱乐的练习生，小时候还上过电视节目呢。”


    莫北闻言敏锐地抓住了话语里的重点，“曾经是？”


    “这不是离开了嘛。”啃了一口排骨，赵曦压低声音道：“听说是被踢出了出道组，见出道无望所以离开了公司。”


    莫北微微点头没有再问。不过话痨的赵曦却没有停下嘴巴，而是继续跟他八卦其他选手——


    “还有他后面那个，听说是个学霸。成绩好到保送清大的那种。”


    说着，赵曦不由轻啧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为啥跑来选秀，我要是能考上清大，我就不来这儿了。”


    听着耳旁絮絮叨叨的声音，莫北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远处一眼。


    被其称为学霸的男生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穿着一身简单清爽的淡蓝色T恤。看起来和周围其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选手格格不入。


    莫北看了两眼，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就在这时，一道身形高大的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人是谁啊？”


    一身腱子肉看起来跟健身教练似的。


    赵曦闻言下意识地看过去，随后露出了然的神情，“你是说他啊。”


    “听说过去是练拳击的，曾经还进过省队。也不知道他一个退役运动员怎么想着跑来参加男团选秀。”


    话虽如此，可转念一想连吃播博主、保送京大的学霸都来参加选秀，再多一个退役运动员似乎也没啥。


    赵曦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莫北几乎没怎么动的餐盘，随后眨了眨眼：“这鸡腿你还吃吗？”


    莫北摇摇头。


    作为僵尸，他本来就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倒不如说这段时间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而做出的进食行为反而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如今见有人愿意主动分担，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我吃不下，这些都给你吃吧。”


    听闻，赵曦顿时乐开了花。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赵曦正要将鸡腿扒拉过来的时候，那位退役的拳击运动员不知何时竟走了过来。


    也就是这时，莫北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


    对方有着非常立体的五官，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再配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让他乍一看竟有点像童话书里的王子。


    看着对方在灯光下那双微微发金的眼珠，莫北不由在心里嘀咕，这人是混血儿吗？还是戴了美瞳？


    在莫北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不知从莫北的身上看出了什么，这位看起来像是混血儿的帅哥不由蹙起了眉头。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端着餐盘从三人身边离开。


    目送对方远去的背影，赵曦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感觉这人比你还高冷。”


    莫北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对方刚才的表现竟让他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难不成那人是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