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


    “得，又不知道因为啥吵吵起来了……郑素芬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做妈怎么做妻子？”


    要是她，家里才不会这么乱呢。


    忽然她又想起来得去找赵建国写借条的事，一下就又忧心忡忡了，“不过……家栋是听谁说借读只需要三百块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楼下，这次在闹的人成了大女儿赵美兰。


    “妈，我面试的这个工作你不是说拖人办了吗？为什么我面试没过？”


    一大早的，接到面试结果通知的赵美兰就不高兴的发难了。


    “可能你表现太差了吧。”郑素芬心知肚明那份工作到了谁手上，假模假样的安慰着，“下次努力。”


    赵美兰撅着嘴不高兴，又开始按时郑素芬，“下次下次……我都多大了，还没个体面的工作，明明就有合适的就落不到我手上！可能我就不适合上班吧，不然我随便找个人算了，让别人照顾我，好过我那么难！”


    郑素芬听出来她还是在打自己工作的主意，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行，随你随你都随你。”


    她着急上班。


    既然面试结果出来了，主任兴许要找她。


    她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打听打听内退的事。


    赵美兰眼睁睁的看着郑素芬满不在乎的走了，心里不满的同时还觉得纳闷，妈现在咋对她这么冷淡？以前总觉得她是老姑娘了，得赶紧安顿好工作嫁人，现在工作也不问，她面试失败也不着急，说随便嫁人就随便嫁人？


    正纳闷着呢，赵美兰看到赵爱兰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眼睛眯了眯。


    “小妹，你身上这裙子我咋没见过呢？”


    赵爱兰整理了下裙摆，应声道：“嗯，就上次妈买的那块布裁的。”


    “妈本来也想给你裁一件，做小了，只能都给我。”


    赵爱兰一眼就看出赵美兰这会子情绪不对劲，提前为郑素芬找补，以免又生是非。


    这个理由赵美兰倒是欣然接受，她瞥了眼赵爱兰因为营养不良不怎么发育的身材，洋洋得意的挺直了胸脯子，“那倒也是……不对，咋还有牛奶呢？”


    赵爱兰心说坏了，在赵美兰狐疑过来抢她书包之前，自己从书包侧面拿出牛奶递了过去，“酸了的，姐你要吗？”


    赵美兰一脸嫌弃。


    “我才不呀，酸了谁喝？”


    赵爱兰煞有其是点头，“我昨天扫屋子发现的，好久了，随手放书包里准备扔掉，得亏姐你提醒，不然我得背着坏牛奶上一天学。”


    “哦。”赵美兰应的敷衍，“那你别跟妈说，房间的卫生还是你打扫的，不然她又得叨叨我。”


    赵爱兰乖巧点头。


    “好。”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妈最近有点不对劲？”赵美兰又问道，“也不是说不对劲……就好像是对我们这些儿女忽然就不上心了。”


    赵爱兰眨了眨眼。


    “没有啊。”


    “算了……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啊，跟你说也是浪费时间，你赶紧上学去吧。”赵美兰开始照镜子，她臭美，觉得和赵爱兰这种书呆子没什么好聊的。


    赵爱兰走出家门，才长舒了一口气。


    又偷偷摸摸的走出一条巷子，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开开心心去上学。


    以前也没觉得爸妈偏心，现在妈偏心她了，她咋还跟个小偷一眼嘞？


    ……


    供销社。


    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的确算不得累，也就仓库那边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借几个人去搬货。


    但这事大家都乐意干，不然站一天也是站着，还不如去仓库坐着搬货唠唠嗑呢。


    郑素芬就是在仓库找到在吃西瓜的主任的。


    主任看到她，慌忙扔了西瓜把手擦干净了才招呼道：“素芬，过来一下。”


    “我侄子那工作定下来了！”主任满脸笑容，过往眉宇间总挥之不去的阴霾消散的干净，看郑素芬就像看了自家妹子似地，“媒人说有那工作顶着，女方那边很满意，托人开始看日子嘞！你嫂子说了，晚上请你去家里吃饭。”


    “那是好事啊！”郑素芬也替主任开心，“但吃饭就不用了，我家一大家子呢，哪里抽的开身啊！”


    “也是。”主任赞同的点头，“那来吃块西瓜，沙瓤的，正甜呢……到时候我侄子要真相亲成功了，素芬妹子你可得坐头桌啊！哈哈……你是大功臣，我侄子回来给我说来面试的人特别多，他去的时候那队伍老长了，可就他面上了。”


    这个工作的确花了郑素芬不少人情，能办成，她也觉得是好事一桩。


    不重蹈覆辙的人不止她一个，这一世也不算白活。


    “主任您这太客气了……”盛情难却，郑素芬接着西瓜意思意思咬了一口，“是甜……对了主任，我内退的事。”


    说到这事，主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环顾四周。


    两人去了仓库办公室，关上门，主任问道：“你真的要内退？按照你的工龄，现在内退了，退休福利少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啊！”


    郑素芬毫不犹豫点头，“我要内退。”


    她坚持，主任也不好说什么了。


    “你的资料我递上去了……你也知道现在工作少，稳定的工作更少了，就你这个岗位，盯得人特别多！管理处的意思是，买你十年的工作，她女儿想顶替，但你这些年的工龄也得给她，也就是你没退休金了。”


    这和郑素芬的初衷截然不同。


    退休金本来也没多少，她也没指望就靠着退休金活着，图的就是个安稳，也是未来说的那叫什么预防风险稳定备用金。


    她皱着眉不说话，主任悄悄塞了她一个信封。


    “管理处说这是诚意金……我一分没昧啊，这信封我连拆都没拆开！”


    “里面还有电话，那边说你想好了，可以去找她，但如果你坚持要内退，她也给你办。”


    “素芬啊，这事看你，我反正就是个传话的，该问的我都给你问了，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想想。”


    主任离开办公室后，郑素芬拆开了信封。


    看到里面厚厚一沓的钱和票，她一下又塞了回去，心跳如雷。


    这、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