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素芬点了点头，“好啊，有啥子不方便的。”


    “何同志你等我会儿，我给你取下来。”


    郑素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走的那么快过，上楼几乎是用跑的，回家就一阵翻箱倒柜。


    六个孩子出生时间有些间隔，生赵建国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孩子，郑素芬和赵勇刚也更宝贝些，带着拍了不少照片。但郑素芬觉得男孩子的照片不够权威，扒拉出了赵美兰的照片，比对了比对，觉得还差点意思，又翻找出了赵爱兰的照片。


    在挑选到赵爱兰其中一张照片时，她的视线定格。


    像，真像。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赵芝兰小时候和爱兰小时候这么像，跟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姊妹似地。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的爱兰的眉眼间开始像她了，以至于都忘了爱兰小时候也生的粉嘟嘟的可爱。


    郑素芬轻轻抚摸着赵爱兰的照片，想着上辈子在医院，只有爱兰是真心护她爱她，而她自己却对爱兰忽略了这些年，想想她就想给自己一耳光。


    “你着急忙慌的干啥呢？在客厅喊你你也没听见！”赵勇刚进了房间就看到摊了一地的照片，纳闷的问道，“这是干啥啊？咋把孩子们的照片都翻出来了……欸？你怎么有楼上芝兰的照片？”


    看来连赵勇刚都认错了。


    郑素芬看着赵勇刚拿起爱兰小时候的照片，郑素芬打定主意就选择这张了，抢了回来，说道：“什么芝兰？这是咱家爱兰！”


    “是爱兰吗？”赵勇刚都有点恍惚，又凑来看了看后，说道，“咱爱兰小时候那么俊呢？”


    “现在咋越长越丑了？”


    郑素芬呵呵一声，“她丑，谁俊？”


    “也可能你说俊的，长着长着就丑了呢。”


    毕竟赵芝兰像爹。


    “你这人最近跟吃枪子儿了似地，动不动就阴阳怪气，咋的，更年期提前了啊！”赵勇刚不满的咕哝着，“我就是说爱兰没小时候好看了，你至于发癫吗？咱这楼里也没养狗的啊，你是不是搁单位被疯狗咬了，回家不爽利就想发疯啊？”


    郑素芬的单位的确养了只大黄狗。


    也不算养，就是只流浪狗，连名字都没取，是一个下雨天误打误撞跑进供销社的，吓的几个顾客都嚷嚷。是郑素芬把它领到院子里安顿，主任听着动静过来瞧了瞧，也没说啥，之后狗就留在供销社的后院了，郑素芬没事就喂点馒头啥的，现在那狗站起来也有半人高。


    每次见了赵勇刚都汪汪狂吠，气的赵勇刚趁她不注意连踹了好几脚。


    “疯狗疯了最多叫两声，人疯了那得出人命。”郑素芬斜眼看着赵勇刚，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眼神凉嗖嗖的，看的赵勇刚后脖子有点发凉。


    莫名其妙就不敢说话了。


    郑素芬也懒得搭理他，拿出笔在六个孩子的照片下面分别写上了他们的名字，好让何家栋做分辨。


    “你到底干啥呢？”赵勇刚越看越糊涂，“写名字干啥？自家孩子不认识吗？”


    “你管我？”郑素芬压根就不想和他解释，随便编了个理由，“我看上了个新相册，想把孩子们的照片重新整理一下，这样放着乱糟糟的，哪天丢了都不知道。”


    “丢了就丢了呗。”赵勇刚满不在乎。


    郑素芬低头将孩子们的名字分别写好后，转身就要走。


    “你干啥去？我有话跟你说！”


    赵勇刚拍拍凳子，招呼郑素芬过来。


    郑素芬扭头看了他一眼，果断加快脚步，甩门离开。


    “这臭娘们儿！脾气恁大！”赵勇刚低声骂骂咧咧的。


    那边，郑素芬将照片交给了楼下等待着的何家栋后，才重新上楼。


    回家一看，赵勇刚居然穿着外衣坐在她的床上，登时火冒三丈，抄起鸡毛掸子就往赵勇刚的身上拍。


    “哎哟！”


    赵勇刚正对着天花板发呆呢，胳膊一疼，这才看到郑素芬挥着鸡毛掸子。


    他是真觉得郑素芬变了很多，尤其身上那股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劲，现在半点也见不到了。腰板成天挺的笔直，除了那模样没变，整个人哪哪都不一样。


    以前他就声音大点，郑素芬都得埋头不吭声，跟那鹌鹑似地。最近光动手都两三回了。


    不在乎他了？


    赵勇刚心里有点不得劲。


    “谁让你穿着外衣外裤坐床上的？起来！”郑素芬连薅带拽的把赵勇刚从床上弄下来，手脚麻利的开始卸床单。


    脏，真脏！


    要不是她回来的及时，这床被子都得腌入味不能要了！


    “行了，别收拾了，上楼上吃饭去。”赵勇刚也不想成天在自家媳妇面前被忽视，搓了搓胳膊，主动招呼道，“你还不知道吧？楼上的芝兰跟咱家爱兰同班了！以后就是同学，何同志和李同志想让咱家爱兰在学校多照顾照顾她，特意做了好吃的，邀请咱俩和爱兰去家里吃饭呢。”


    刚刚何家栋咋没提这个事？


    很快，郑素芬就不纳闷了，大多是因为这饭局是赵勇刚和李明秋两人撺掇的，何家栋估摸都不知情，不然也不会让她转交书包。


    “嗯，知……”


    话还没说完，赵勇刚就打断了。


    “你说人芝兰咋这出息呢！才八岁，就和咱爱兰一个班，小学都不用上……她是天才吧！”


    赵勇刚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开心的狠了，兴奋的直搓手。


    “泯然众人矣的也多了。”郑素芬泼冷水。


    她记得上一世的芝兰没太大的出息，工作也是中规中矩的文员，还是何家栋帮她找的。


    要真是个天才，至于成年了没混出个所以然来吗？


    但赵勇刚没听懂，“啥意思？”


    “没事。”郑素芬麻利的换好了床单，将床单上的褶皱捋直了后，说道，“走吧，喊上爱兰，上楼。”


    是李明秋开的门，眉眼里也是隐藏不住的得意。


    “赵哥，郑嫂子，爱兰你们来了……芝兰，快来认识认识你以后的同班同学。”


    赵芝兰从厨房出来，手里捧了热汤。


    听着动静，也没放下热汤，直挺挺的朝门口走来，一个踉跄，手上的热汤直挺挺的朝赵爱兰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