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爱兰对不起！”


    赵芝兰尖叫。


    郑素芬用胳膊替赵爱兰挡，余光注意到赵芝兰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愧疚，眼尾眉梢里还染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当即选择一巴掌踢翻了热汤碗。


    还好她反应迅速，没人受伤。


    “哎呀……芝兰你怎么回事？”李明秋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开始训斥赵芝兰。


    手下不轻不重的拍在了赵芝兰的身上，声音不小，但雷声大，雨点小。


    赵芝兰连吭都没吭上一声，漫不经心的解释了句，“太烫了，手滑。”


    “我又着急和客人打招呼，得亏没事。”


    李明秋连忙挂上了抱歉的笑，“郑嫂子，说起来也是我心急了……忘了芝兰在厨房里帮忙呢。你和爱兰都没事吧？要不要上卫生处看看？”


    赵勇刚乐呵呵道：“能有啥事？就是这碗汤怪可惜的，都撒了……芝兰，你怎么慢慢棒啊，才八岁就开始帮着进厨房干活了，真厉害！叔叔给你竖大拇指！”


    赵爱兰抿着唇抱住了郑素芬的腰。


    郑素芬低头看，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失望。


    也是，从爱兰的视角看，亲生女儿差点受伤，做父亲的非但没有关心一句，还反过来夸赞别的孩子厉害，却也忘了，爱兰从六岁开始就帮忙做家务，给家里哥姐跑腿，还学会了给赵勇刚捏肩。


    可爱兰做的再好，在赵家人的眼里都是应该的，从来没夸赞过一句。


    有时候郑素芬也想，手心手背都是肉，赵勇刚怎么能偏心成这样呢？后来她也想明白了，大概就是因为爱兰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她不是李明秋。


    她知道感情强求不来，可作为男人，赵勇刚连最基本的责任都不愿意尽到。


    “芝兰，虽然你是不小心，但我想你还是得给爱兰姐姐道个歉，对吗？”郑素芬弯腰，和赵芝兰平视，语气沉稳的说道，“爱兰姐姐被你吓到了。”


    赵芝兰满不在乎的说道：“可能我是农村长大的吧，没有城里人娇气，不懂啥事也没有为啥要道歉。谁还没个一不小心的时候，人人都那么小心眼，社会不都乱套了？”


    这套说辞给郑素芬结结实实说愣了。


    反倒是赵勇刚，一听赵芝兰提农村长大这件事，就满脸愧疚。


    “芝兰。”李明秋轻轻点了下赵芝兰的额头赵芝兰直接扭头跑了，她一脸无奈道，“不好意思啊郑嫂子，我家芝兰被我惯坏了。”


    “等一会儿我就好好说说她。”


    她话音刚落，赵芝兰一下就把房间门给重重关上了。


    “啪”地一声，震天响。


    郑素芬眉心紧皱，耳膜都嗡嗡作响。


    她垂眼看着赵爱兰，盯看几秒后，再抬眼时，语气坚决，“我不要一会儿，我要芝兰现在就给爱兰道歉。”


    “刚刚是我反应快，可如果我没反应过来，一碗热汤就全部泼在了爱兰的脸上。起泡烫伤那是轻的，往严重了说，是可能毁容的！”


    “再不小心，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李同志，我总想着邻里邻居的应该多帮忙些，所以芝兰以前哪怕有些不礼貌的行为，我都忍了，但这事可大可小，我想李同志无论如何也该当着我女儿的面给出一个交代吧？”


    郑素芬忽然发难，不仅是李明秋没想到，就连赵勇刚都没有想到。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赵芝兰却猛的推开房间门，去而复返。


    “想让我给你道歉？做梦！”


    赵芝兰叉着腰，明明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可脸上却是副市井泼妇的无赖样。


    “芝兰……”李明秋很无奈。


    但心里也的确没想让自己的女儿给郑素芬的女儿道歉。


    是，她的女儿是从乡下长大，那也是因为随军，部队大院在那。可就算她的女儿在乡下长大怎么了？文化素养丝毫不比赵家几个儿女差，还是家里的独女，自己家里宠着护着还来不及呢，平时都舍不得大声吼一句，凭什么给别人道歉？


    再说了，又不是故意的。


    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还不懂事吗！揪着个小孩子不放，像什么话！


    “我就是不！道！歉！”赵芝兰叉着腰，后面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说你是故意的了吗？”郑素芬冷眼看她。


    话落，她忽然抓住赵芝兰的胳膊，猛的把她拽到自己的面前，高高扬起胳膊，重重的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十足十的力道让这一巴掌听起来格外浑厚。


    赵芝兰的屁股火辣辣的疼，一下子被打懵了。


    “现在不管教，日后蹲大牢！”揍完赵芝兰，郑素芬浑身舒畅，她甩了甩发麻发涨的右手，头一扭，朝也懵了的李明秋说道，“李同志，你也别怪我。芝兰现在对长辈就无法无天，我最多给她来一下，可进了社会不会所有人都惯着她。”


    “都楼上楼下的，你舍不得打孩子，那就我来。以免未来她在社会上吃社会的大亏！”


    她冠冕堂皇，李明秋嗫嚅着嘴唇想发火也没有由头，面皮子僵硬着，脸色难看。


    “你干啥啊？哪有来人家家里做客还当着主人的面训人家孩子的？”李明秋不好意思发作，可赵勇刚是打心底心疼。


    芝兰不能认祖归宗也就算了，养在别人的名下，从小就没被亲爹疼过，多大的委屈啊！现在还当着他的面挨揍，他不发火哪说的过去？


    “你还有脸说话？”郑素芬指着赵爱兰道，“你女儿差点毁容了！你不当回事，还当着她一个受害者的面夸加害她的真凶，你也配做一个父亲？”


    “这家你要不想要了，那就离！我带着爱兰过！”


    赵勇刚眉头一跳，下意识拒绝道：“不行！”


    不能离婚，家里还没几个钱，在几个子女工作顺利都往家里拿钱之前，家里还需要郑素芬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