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顿了顿,伸手要去探袁满的额头,却在触及她发丝时被袁慎截住手腕。


    "真不知道袁府那么多人是怎么照顾阿满的。"魏劭任由对方攥着自己的手腕,故意加重语气,"我去的时候烧得都在说胡话了,阿慎,你们真是一点也不上心。"


    袁慎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翻涌的暗芒几乎要化作实质。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似笑非笑的脸,掌心青筋暴起,恨不得将这副轻佻的皮囊撕开。


    他强压下翻涌的杀意,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真是多谢你照顾阿满了。"


    "不用谢。"魏劭慢条斯理地抽回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平被攥皱的玄色衣袖,金丝滚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忽然转头看向靠在袁慎怀里的袁满,眸光瞬间化作春水,指尖轻轻擦过她鬓边滑落的碎发:"多待几日吧。等阿满的身体好了,我亲自送你们回汝南。"


    话音未落,袁满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压抑的咳嗽震得肩头轻颤。


    袁慎本来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阿满生病未愈,又担心受怕了这么多天,经不起长途跋涉,还是多留几天吧。


    他望着她泛白的嘴唇,最终只是揽紧她单薄的肩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魏劭下意识跟上去,却被袁慎瞪了一眼,“你去骑马。”


    魏劭冷哼一声,又听袁满说道,“二哥的马不让不熟悉的人去碰,还是你去骑吧。”


    听她这样说,魏劭立刻笑道,“好,我现在就去。”


    “狗腿子。”袁慎看着魏劭屁颠颠离开的样子,冷哼一声,放下车帘,袁慎连忙问,“阿满,魏劭那厮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袁满摇摇头,“他不敢欺负我的。”


    “想来也是。”袁慎一想到魏劭在袁满面前逆来顺受的样子,就忍不住翻白眼。


    袁慎的指尖拂过披风柔软的貂毛,将边角妥帖地掖在袁满颈侧。触及她凉得像浸过雪水的指尖时,眉头微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怎么好端端地就染上风寒了呢?"


    袁满的睫毛微微颤动,想起那日在雪地里和袁清追逐嬉闹,她别过脸,用帕子掩住唇畔的咳意,耳尖却悄悄红了:"没什么,兴许就是出门的时候着凉了。"


    袁慎半垂的眼睫下闪过一丝怀疑,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


    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盛满审视:"当真?"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泛白的脸颊,试图从细微表情里揪出真相。


    "真的真的!"袁满慌乱地拍开兄长的手,生怕再追问下去露出破绽,连忙转移话题:"对了,现在的局势究竟是怎么样的?究竟是董太师发兵还是......魏劭?"


    她漂亮的杏眼睁得圆圆的,眼底映着车厢外漏进的细碎光影。


    袁慎无奈地叹了口气,掌心覆上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顺着青丝梳理:"阿满,这些我们都会解决的,你只需要平平安安......"话音未落,就被突然抬高的声音打断。


    "可我也是袁氏的一份子,难道说你们把我排除在外?"袁满气鼓鼓地鼓起脸颊,不高兴地看着他。


    袁慎眉心的褶皱瞬间加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她一缕发丝:"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最疼的妹妹,是袁氏的嫡女。"说罢又想起什么,放缓语气,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阿满,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是如何待你的,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更应该告诉我不是吗?我也想帮你们。"袁满执拗地仰起头,呼吸微微急促,染着病气的脸庞却因激动泛起潮红。


    袁慎望着妹妹倔强的模样,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难得露出几分郑重神色:"可是问题就在于,汝南并没有被攻打。"


    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魏劭已经撤兵,而且汝南这个地方易守不易攻,是最好的地方。"说罢将她重新拢进披风里,像是要把所有风雨都隔绝在外。


    “有我们在,世上所有的风雨都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袁满还欲再问,马车却突然颠簸了一下,她因久病体虚没坐稳,身子猛地往前栽去。袁慎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她稳稳圈在怀中,另一只手迅速护住她的后脑,免得撞上木质车壁。“当心些!”


    袁满靠在兄长温热的怀中,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忽然没了追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