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月下午补了个觉之后，晚上就睡不着了。


    时间越晚，越是会胡思乱想。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出现白天饭桌上的画面，一会出现小时候和周照野一起玩的画面……


    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空调将室内温度维持在27℃，但她就是觉得热得慌。


    摸过枕头旁边的手机，她看了眼时间——四点三十七分。


    长长叹了一口气，点开绿泡泡，打开和周照野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是周一晚上一起打游戏之后，她私聊问他怎么拿到小乔的花嫁皮肤。


    和朋友一起玩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的，沈衔月没有把游戏卸载。、


    昨天离开饭店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聊天。


    沈衔月翻了一下游戏小群的聊天记录，没看见周照野说话。


    忽然有一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周照野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鸟鸣，夜色渐渐淡去。


    距离宿舍聚餐的时间还早，沈衔月也没有睡意，干脆爬起来换了衣服，出门遛狗。


    豆豆圆圆的小眼睛里全是疑惑，意识到小主人是要带自己出门之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地毯上说什么都不出门。


    沈衔月拿着牵引绳站在门口和它大眼瞪小眼。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沈衔月从小狗的零食箱里拿了一块烘干鸭肉干。


    刚才还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豆豆立马就站了起来，冲着她疯狂摇尾巴。


    “啧，你这个狗，怎么这么馋啊。”小声吐槽了一句后，她蹲下身子，一边喂它吃零食一边揉搓狗头，“小狗小狗，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豆豆歪着头看她，一脸无辜。


    “算了，你能知道什么……”沈衔月笑着摇了摇头，把牵引绳戴好，“走吧，我们出去散步！”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五点多，气温还偏低，沈衔月遛了一个小时的狗，回到家后梳洗整齐，吃了早餐后，差不多八点。


    她前一晚通宵，现在吃完东西后，渐渐有了困意。


    害怕一觉睡过头，她干脆出门去接姜圆圆，去自助餐厅所在的商场逛几圈。


    姜圆圆一上车，看到沈衔月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你昨晚做贼去了？”


    沈衔月摇摇头：“就是没睡着。”


    她和周照野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姜圆圆。


    一来，她自己还没理清，整个人思绪都是乱的。


    二来，这涉及周照野的隐私，她不能随便往外说。


    “怎么突然失眠了，昨天不是去看你爷爷奶奶他们了吗。”姜圆圆坐进车里，看向她，语气关心。


    “嗯，我下午回到家就补了个觉，可能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沈衔月回答，语气随意，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回去看望爷爷奶奶的话题。


    姜圆圆应了一声，也没追问。


    商场不算太远，到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半，除了一些奶茶店、咖啡店，大部分商铺还没营业。


    沈衔月和姜圆圆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转到了地下一层的游戏厅。


    游戏厅里灯光绚丽刺眼，门口摆放着两台跳舞机，放着今年最流行的韩流KPOP。


    里面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确认游戏机的状态，看见她们后，误以为她们是想要进游戏厅玩，便指了指自助换币机。


    “那边可以自助换币，有需要可以叫我。”


    反正也要消磨时间，沈衔月和姜圆圆一人拿了一个小塑料筐。


    机器上面贴着一张纸，最上面写着“充200得350游戏币”。


    沈衔月直接充了两百，跟姜圆圆一人一半。


    她们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所以注意力都放在夹娃娃机上了。


    站在夹娃娃机前，沈衔月投进去两个游戏币，捏着操纵杆，有些生疏地移动机械爪。


    倒计时结束，机械爪晃晃悠悠地落下去，然后夹了个空气。


    沈衔月：……


    什么破游戏机，一点都不好玩。


    她不信邪，又试了好几次。


    要么是看不准距离，爪子下去抓空，要么就是抓住了但是没过一会就掉了下来。


    玻璃后面的柴犬玩偶四爪朝天，咧着嘴傻乐，让沈衔月莫名觉得被嘲讽了。


    周照野怎么就能抓到那么多？


    她想起刚重生回来时，看见的周照野抓娃娃的场景。


    沈衔月还记得，周照野当时穿了一件黑色的帽衫。


    战利品多到两只手都拿不下，用一个透明的袋子装着，堆在脚边。


    那一边，姜圆圆也铩羽而归。


    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圆圆：“什么破夹娃娃机，那个夹子一点都不紧，肌无力啊。”


    沈衔月憋着笑，拉着她走到角落：“赞成，干脆让陈齐给我搞一台在家里，还能夹个爽。”


    姜圆圆摇头：“那就没意思了。”


    沈衔月想了一下，也是，夹娃娃机最值钱的就是夹起来那一瞬间的成就感，还是外面这种机器能提供这种情绪价值。


    “算了，我们还是临时查一下攻略吧。”沈衔月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夹娃娃的技巧。


    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要临时抱佛脚。


    和姜圆圆研究了五分钟。


    什么转爪法、两爪法、连续拍打按钮法……


    姜圆圆摸了摸下巴：“大师，我悟了。”


    说完，她拍了拍沈衔月的肩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另外一排机器。


    沈衔月还是不想放弃那个柴犬玩偶，于是继续死磕。


    她又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不过起码空爪的次数大大减少。


    好像找到手感了。


    注意力全集中在爪子和玩偶上，身后有人走过她都没注意，抬起头后，面前的玻璃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她猛地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面前的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防晒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垂头望着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懒散劲儿，肩膀扣着，跟没长骨头似的。


    眼尾锋利冷淡，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见纤长浓密的眼睫毛。


    似乎刚睡醒。


    “要帮忙吗？”他问。


    声音磁沉低哑，似细沙淌过。


    沈衔月猛地转回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机器里的玩偶，生硬地说：“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周照野也没勉强：“哦，那你继续。”


    本以为他会离开，但沈衔月等了一会，发现他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操作。


    一次、两次、三次……


    她眼睁睁看着娃娃被夹起来又掉下去。


    好尴尬。


    想起自己刚才斩钉截铁拒绝了周照野的帮助，就觉得好尴尬。


    尤其是现在知道了他就是花花，双倍的尴尬。


    BUFF叠满了。


    但周照野全程没有出声。


    沈衔月绷着脸：“你想笑就笑吧。”


    周照野挑眉，歪着头看她：“为什么要笑？”


    还能为什么？


    因为她夹娃娃的技术菜得一塌糊涂。


    沈衔月腹诽。


    “算了……”她实在说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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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周照野的目光，有些局促。


    “这台机器的爪子不行。”周照野冷不丁开口，他从兜里掏出两个游戏币，走上前，“让我试试？”


    沈衔月见状，往旁边挪了挪。


    周照野确实很会，熟练地转动机械爪，调整好位置后直接按下按钮。


    三爪收紧后，扣住柴犬玩偶的脖子。


    摇摇晃晃升到最高后，往出口移动时，爪子却忽然松了。


    沈衔月全程盯着娃娃，本以为这次能顺利抓出来，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啊…好可惜。”


    周照野朝她伸手：“所以不是你的问题，这个机子不行。你还有游戏币吗，给我几个。”


    沈衔月抓了一把放在他的手心。


    周照野：“学吗，我教你。”


    沈衔月：“学。”


    周照野点了点头，选了几台机器，稍微试着抓了几次，然后点了其中一台。


    “你来试试。”说完，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把中间的位置留给沈衔月。


    “爪子会不会晃都行，你看准位置下爪就行了，最好是靠中间的位置，能抓住娃娃的头或者四肢，这样不那么容易掉。”


    “太左了，稍微往右一点……”


    “再试一次，这个位置不太好了，换那边那个。”


    全程，周照野都没有直接和她肢体接触。


    折让沈衔月逐渐放松下来。


    她按照周照野说的，认真观察下爪的位置。


    这一次，爪子稳稳扣住娃娃的四肢，升到最高点后，朝出口移动。


    还没到达位置，娃娃就往下掉，砸到了挡板后，顺利滚进了洞口。


    “哇！”沈衔月眼睛一亮，忍不住跳了起来，她直接抓住了周照野的手臂，“抓到了！”


    就在这时，姜圆圆探了个头过来：“你抓到……”


    去上厕所的陆明川也回来了：“野哥，我们走……”


    两个人看清眼前的场景，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在沈衔月和周照野身上来回移动。


    沈衔月飞快收回了手，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弯腰去拿娃娃。


    周照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去个厕所这么久，再不回来，我要找保安去厕所捞你了。”


    陆明川被这么一打岔，立马忘记了刚才要说的话，捶了周照野一下：“去你的，我才不会掉厕所。”


    周照野嗤了一声：“猪也这么觉得。”


    陆明川：“你人参公鸡，我要举报你。”


    周照野：“你举报吧。”


    沈衔月偷偷束起耳朵，听见他们开始插科打诨，暗暗松了一口气。


    捏了捏粉色小兔子的耳朵，平复自己有些乱的心跳。


    姜圆圆眨了眨眼，把沈衔月的反应收入眼底。


    也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她看向陆明川，问道。


    陆明川：“那天听你们说要宿舍聚餐，我就想到我们宿舍也还没一起出来过，就组织了一下。”


    姜圆圆撇嘴：“你抄袭我们的创意。”


    陆明川嘿嘿傻笑，然后又说：“我临时想上厕所，刚好路过，就进来找厕所了。”


    姜圆圆又问：“你们中午吃什么？”


    陆明川：“烤肉，我们宿舍有个人家里是开烤肉店的。”


    姜圆圆又和陆明川聊了几句，差不多到时间了，就结束了话题。


    沈衔月预约的自助餐在商场五层，站上扶梯的时候，恰好能看见周照野和陆明川往外走的背影。


    她不自觉地抱紧兔子玩偶，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周照野夹娃娃时专注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