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乱世王爷不好当

    004


    世家们看着年轻健康的二王子,以及年岁尚幼的太子之子,便出来说话了“如今乱世,国有长君,方为幸事”“幼主登基,权臣、外戚必出其一”。


    余霁又get了一点时代背景:没有文武之分,文臣武将多出于世家,所谓世家出来说话,基本等同于满朝文武皆如此想。


    太子弟弟在三辞三让后,登基为帝。前太子的儿子,受封平王。


    熊爹轻轻拍了两下余霁的大脑门,长叹一声:“平王……为吾儿太.祖。”


    余霁:“……”


    终于知道自家是啥封号了,这背景够惨。他们家才该是正朔,兄终弟及的那位等于得位不正。政治小白也知道,他们家必定会很倒霉,那他爹是怎么跑到丕州当刺史,如今也算是实力雄厚的?


    熊爹的回忆还在继续,三代皇帝“视平王为亲子”,但平王的身份确实是个问题,总有名士说“平王为皇太子之子,您当年三辞三让时说了,只是因为平王年幼,国不可无主,这才暂代帝位,现在平王已经长大了,为何您不将皇位归还给平王呢?这才是国家应该遵循的礼法纲常啊。”


    日日在家里窝着,只在年节时露个脸的平王,却能在半个时辰内清楚了解到君臣奏对的每一个字。


    平王就会立刻披发赤脚,从平王府一路奔到宫门口,跪在地上嚎哭:“我这个平王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看我的叔叔将国家治理得多好啊,你们不要让我当这个国家的罪人啊。叔叔你千万不要放弃皇位啊!”


    一般得哭上一两个时辰,三代皇帝就会从皇宫里边慌慌张张跑出来,一把抱住平王,叔侄两个一块儿嚎啕:“我的侄儿啊,我哥哥的血脉啊,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我的亲哥哥,他那么英雄了得,正该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我成为这个皇帝后,是多么的惊恐担忧,日日难以安寝,生怕没能管理好这个继承自祖宗和兄长的国家,侄儿啊,这个国家该是你的,你来承担这个重任吧。叔叔累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互相吹捧和嚎哭的大比拼……


    然后,京城的世家显贵们也登场了,围着三代皇帝和平王,一块儿劝慰。劝慰的最后结局,必然是平王将自己不断地贬低,以抬高皇帝,表示皇帝才是这个国家理所应当的领导者,唯一的太阳。


    熊爹捏着嗓子,学得绘声绘色的。


    余霁听着,也不由得唏嘘。太.祖平王生在自己的国家,皇室正朔,活得还不如春秋战国时的质子。动辄赤脚嚎哭,仿若疯癫狂人般招摇过市。且皇太子当年过世的时候,太.祖的年岁,是已经懂事了的,他受到的启蒙也是帝位继承人的启蒙,一夜之间,天地颠倒。


    赤脚……那群带回来的俘?


    熊爹是把当时劝慰皇帝的世家都带回来了?但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


    余霁的想法一闪而过,熊爹还在继续讲述着平王家的历史,初代平王二十六就去了,留下了一儿一女。


    儿子就是余霁的大父,女儿是他的姑婆(姑奶奶)。


    大父继平王王位,姑婆嫁给了疾勒人的单于图穆唐牙。当时疾勒人已对中原称臣,图穆唐牙也封了个侯,但这赐婚,依旧是和亲。


    熊爹也咬牙切齿:“前朝都没有嫁正经公主的事儿!都为皇帝义女啊!”


    皇帝义女,少数为宗室女,多为宫中侍女。无论什么身份,都不该和亲。但对此时的人来说,正经公主和亲才是最大的侮辱。


    熊爹义愤,依旧记得顾忌着余霁,搂着他的胳膊肌肉都鼓起来了,也没让余霁难受。余霁拍了拍他老爹的胳膊,算是安慰他。


    熊爹抬手捏住了余霁的小爪子,两岁幼儿的手白白嫩嫩的,还有五个肉窝窝。熊爹常年习武征战,一双大手粗粝得很,但他捏得很小心,余霁只有些微痒的刺感。


    余霁正因这父子真情而微微触动时,熊爹把余霁的腿捞起来了,一把拽下了他的鞋袜,捏着余霁的大脚趾道:“祖宗保佑,天降麒麟子,此乃麒麟趾也!”


    余霁:……


    熊爹!你还是熊爹!


    余霁虽然很不满,但熊爹是真情实感地高兴的。他捏了半天余霁的大脚趾,这才叹息一声,又开讲。


    太.祖去后,太奶关门闭户拉拔着一对儿女长大,女儿早早被和亲嫁出去了,继王位的大父也只能喜笑颜开地进宫谢恩。大父曾向三代皇帝求过嫁妆,却被皇帝大骂了一顿,说他丢了其祖的脸面,挥霍无度,败坏了平王府的家产。


    刚才捏余霁大脚趾捏得挺开心的熊爹,说到这里,竟然哭出来了。


    “他骂大父败坏家产,败坏……家产……”


    熊爹情绪起伏挺大,且无所顾忌,性格倒是很豪爽,他把脑袋埋在余霁幼小的肩头,呜呜咽咽中,泪水打湿了余霁的衣裳。


    当时的平王府该是没有什么家产的。他们是从皇太子传下来的,皇太子是住在东宫的,套在禁宫里头。三代皇帝登基,太奶从皇太子妃瞬间变成了平王妃,带着儿子搬出宫的时候,即便余霁也能想到,她绝对没有时间、没有心情、没人手,也没胆子,把曾经属于太子的财产全都搬出来的。


    平王的处境,没人敢和他们多亲近,皇帝也不会给这个侄子财物赏赐。


    现在他们出宫也已经几十年了,还能剩下多少家产?


    姑婆和亲疾勒的时候,平王府只搬出来了十口箱子的寒酸嫁妆。于是,皇帝气得在宫中大骂,与皇后给侄女置办了一共六十八抬的嫁妆,两百人的陪嫁。


    自那之后,常有京中世家子弟于平王府周遭游乐,就为了骂上几句平王,还有胆大的,薅着平王便打,说他败坏宇文家的名声。事后,皇帝也不过是申斥两句,禁足几日罢了。


    姑婆出嫁次年,太奶就病逝了。


    假如余霁是魔鬼开局,他大父就是十七层地狱的开局——十八层是此时的平民。


    偌大个平王府就剩下了大父一个伶仃少年,父母双亡,还常常有纨绔子欺辱他。大父就“疯”了,日日不穿裤子,蓬头垢面在外头疯跑。


    先前说他败家的皇帝,顿时再次仁慈了起来,不但派了大夫前去,还为他送去了许多财物和仆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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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他定下了一门亲——长乐侯左安将军刘菽的女儿。


    刘菽听着是汉名,其实是个内附的胡将。当年皇太子的直系子孙,娶一个胡将的女儿为正妻,这是要彻底坏了平王的血脉。


    但此时的熊爹,拿出了一幅画像,这可是头一位拿画像出来祖先,画上是位身穿戎装,手持长.枪的女子,女子一张方面,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凤眼小鼻,圆眼直鼻,阔唇大耳。


    熊爹指着画,教余霁:“你大母(奶奶)。”


    余霁看着画,扭头看了一眼熊爹。熊爹的眼睛是凤眼,可他鼻梁确实高,且他归来的第一天,余霁记得他熊爹的大胡子,其实是有些自然卷的。


    余霁又转回去看这幅画,纯以审美看,大母的五官拆开都不难看,合一块儿……真不能说好看。但这幅画绝非丑化,余霁能看出画师的细致与用心,一笔一划都是精细描摹的。余霁在画的角落发现了一方小印“平王碌”。


    大父的名字,叫宇文碌。庸碌的碌,老祖宗是非常努力地在挣扎求存。


    大母和大父的亲事,充满了三代皇帝的恶意。即便只有三言两语,却也能看出来,他日日夜夜都渴望着平王一脉死绝,却依旧没胆子真做。


    熊爹看着画,目露怀念,这是余霁的大母,是熊爹的母亲啊。


    三代皇帝给大父选择了一个他认为的最糟糕的妻子,可这对平王碌来说,却是他最好的妻子,以及岳家。


    刘菽归附多年,对宇文家的状况自然清楚,可他还是很高兴自己家能够和宇文碌联姻,他甚至高呼:“平王!英雄也!”


    这个平王,说的不是未及而立就呕血而死的平王,而是皇太子,曾经的皇太子没有和他的皇帝父亲葬在一块儿,本来帝陵也没有给太子留位置。


    皇太子以诸侯王的礼仪,被葬进了一个匆忙建起的平王墓里。


    刘菽的部族,在他小时候还跟皇太子打过架,呃,是挨皇太子暴揍过,当时他们还是给大部族摇旗呐喊的小部族,战败后,皇太子抓大放小,没追他们,他们的部族才能存续发展。但也正因为那年那月那场打,他们的部族对中原才心生向往。


    为什么在结亲之前刘菽没这种表示,余霁不得而知。反正,结亲后,他就开始大力宣扬他们部族和皇太子的缘分,并且他开始带着酒肉和下属,频繁拜访自己的女婿。


    女婿要出去果奔,就把女婿拽回来。有纨绔子要来找女婿的麻烦,他就纨绔子拽住打一通。反正这种来找平王麻烦的,不会是什么真正的世家子弟,那些世家子弟都还要点脸,不屑于拿这种事扬名。


    后来刘菽甚至把女儿也带过去了,抓人和打人的,就变成了大母。


    刘菽:“为平王妻,应会。”


    成亲后,这些都是你该会的事情,我这个爹当然不能一直帮你,你得自己学会。


    大母,做得很好。


    在两人结成伴侣的第三年,三代皇帝崩了——崩于牙疼。三代皇帝长了颗坏牙,给拔了,拔后流血不止,且肿胀愈烈,哀嚎翻滚了半个月,以参汤吊命,还是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