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写你心中所想。

作品:《我,符修老祖,强亿点怎么了

    回到墨府,夜衔烛走后。


    墨染青唤来琴月,“菜市口那边有个跪着的小孩儿,你去把他领过来,先放墨府后院养着。”


    琴月应声去了。


    墨染青这才放下心事,回院里睡觉去了。


    三日后,城外荒凉山洞里。


    付雅儒一袭白色素锦长裙,双膝跪地,将自己连夜做好的青衣布衫,穿戴在一具白骨身上。


    白玉葱般的指尖拂过森然骸骨,将每一处衣褶都理得平整妥帖,仿佛在侍奉生人更衣。


    墨染青与夜衔烛前后站在她一侧,并没有要上去帮手的意思。


    洞中静默,阴人的寒气已经退散,只有衣料摩挲之声。


    墨染青看着那抹清瘦身影,忽问一句,“怕不怕?”


    付雅儒抬起头,表情并没有畏惧,反而更多的从容。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怕。”她将白骨领口的一处褶皱抚平,“说来奇怪,触到这些骨头时,反倒觉得亲切,他生前一定是个好人。”


    付雅儒将白骨放平到墨染青找人提前挖好的坑中,“时间仓促,只得粗布素衣。针脚不够细密,款式也简陋...”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仔细地垫在白骨头颅下方,“还望前辈莫要嫌弃。”


    墨染青将手中的治水册递给她,“你能为他做亲手缝衣殓骨,已是莫大欣慰。”


    册子上方放着一把年岁长久的拨浪鼓,付雅儒将拨浪鼓拿在手中,下意识去找手柄上的字。


    木柄处的凹痕,已经被磨的光滑无比。


    “茵茵二岁生辰。”付雅儒一字一顿念出上面的字,脑中几缕散碎的片段闪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但那久远的记忆,令她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咚咚...咚咚....”鼓声回荡山间。


    付雅儒愣了许久,她终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最后无奈放弃,转头对墨染青说,“这个东西我能留下来吗?”


    “我...”她盯着手中的拨浪鼓,“说来惭愧,我总觉得和前辈之间似有什么羁绊。”


    山风无照微起,轻拂过付雅儒头顶碎发,像是柳树河对爱女的爱抚。


    墨染青颔首,“他同意了。”


    付雅儒取来青石碑,素手执笔。


    墨汁在碑面晕开,她忽然顿住,转头问墨染青,“我该如何题名?”


    肃穆的坟头,静静孤立。墨染青凝视着那座新起的坟冢,山风掠过她的衣袂,发出微微声响。


    她缓步上前,指尖轻抚过青石碑面,“写你心中所想。”


    付雅儒轻点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落笔如行云,在碑面写道,


    “先考柳公木之之墓,女儿雅儒敬立。”


    山风骤起,吹散她鬓边碎发。


    付雅儒跪在坟前,“我虽从未见过你,但也知晓你是个好人。今立碑题字,冠以女儿之名,是想认您为义父。来后,每年一把清明纸,给你延续香火,望您泉下有知,莫要嫌弃。”


    说着付雅儒伏地磕头,清瘦的背影,透着虔诚。


    一缕白烟从坟中涌出,在付雅儒身前凝出一道幻影。


    柳树河看着跪在坟前的付雅儒,那穿着整齐的青衣幻影,轻轻环住付雅儒的肩膀,那双半透明的手微微发颤,仿佛怕惊扰了她。


    他的目光落在石碑上“女儿雅儒”几个字上,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山风忽静,四周的草木也似屏息。


    付雅儒似有所觉,缓缓抬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眨了眨眼,低声道,“是您同意了吗?”


    柳树河站在她面前,眼中情绪翻涌。


    他想摸摸她的发顶,想应她一声,可阴阳相隔,终究无法真正触碰。他只能深深望着她,用目光描摹这个自己苦寻多年的女儿。


    墨染青站在一旁,眸色微深。


    她看得见柳树河,却未点破,只是轻声道,“是的,他同意了。”


    付雅儒垂下眸,指尖轻轻抚过石碑,低声道,“我自幼瞻仰您的文章,那时便想能见您一面该多好。如今能以女儿的身份为您立碑,也算圆了一份心愿。”


    柳树河的幻影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他张了张口,虽无声音,但唇形喊得却是,


    “茵茵。”


    付雅儒忽然觉得心口一暖,像是被什么轻轻拢住。她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眉眼间尽是柔和。


    柳树河也笑了,眼中却含泪光。


    他生前潦草,散了家,丢了志,流浪漂泊,孤苦伶仃。终于在死后,含着一口怨气,如愿听到了一声“父亲”。


    也算是无憾了。


    他最后深深看了付雅儒一眼,身形渐渐淡去,化作一缕轻烟,随风消散。


    付雅儒望着空荡荡的坟前,轻声道,“风停了。”


    墨染青望向天际,淡淡道,“是啊,我们也该回去了。”


    墨府,


    带着一排婢女从外面进来,“王妃,嫁衣做好了,王爷让我们拿来给您试穿一下。”


    墨染青站起身,听到外面一阵爆竹响,“外面什么事,这么热闹?”


    琴月让婢女把嫁衣展开,来到墨染青面前,“今日国公府纳妾。孟余红已经被抬进去了。”


    “原来如此。”沉寂了这些日子,墨染青都快忘记这号人物了。


    琴月给墨染青套着衣袖,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国公府也算是给足了孟云通面子,不光允许孟云通放鞭送嫁,还把侧门敞得大大的,花轿进得可顺畅了。”


    大红嫁衣层层铺展,墨染青站在铜镜前,一袭正红嫁衣如朝霞倾泻而下。


    金线密织的凤凰于飞纹样在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映得她如玉的面庞愈发莹润生辉。


    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竟有些陌生。


    “王妃,这嫁衣可是王爷特意命江南十八位绣娘连夜赶制的。”琴月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衣襟上的珍珠流苏,“听说光是这金线,就用了足足一斤呢。”


    外面又一阵爆竹声传来,墨染青转头去看那个方向,除了几声爆竹,再没有其他声音,连送嫁的唢呐都没有。


    琴月见墨染青看向外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王爷这般在乎王妃,王妃嫁过去日子过得不算差的。”


    她压低声音,“我见了那孟余红的嫁衣,穿的是她娘进墨府的那件,国公府连件破布都没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