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视，诸伏景光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幼驯染本人，不是任何人的伪装，波本就是降谷零。


    也就是说传闻里有着绝色的脸妖孽的身材和魅惑的声音，阴险狡猾冷血不择手段上位的波本，就是zero。


    诸伏景光脑海里脑补的波本形象破碎得干干净净，然后重新组装，变成降谷零的样子。


    “……”


    诸伏景光强压住想要抽动的嘴角，艰难地装作陌生人的样子，拿出了毕生的自控力，尽量平静地开口：“波本？”


    降谷零，也就是波本威士忌，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幼驯染兼警校同期，他很快意识到对方就是这次任务邮件里面所说的苏格兰威士忌。


    他几乎要怀疑这次任务是不是密斯卡岱安排的。


    “久仰大名，苏格兰。”他提起警惕，压下心底的不安，以波本的口吻问好，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格兰，挂上假笑，“密斯卡岱没有给你填麻烦吧。”


    完了，听zero的语气，他和密斯卡岱的关系是真的有一点不同寻常。诸伏景光有点想说救命。


    “我才没有。”密斯卡岱插话，他凑了过来，顺手就把手搭在了降谷零的腰上。


    动作之熟练，降谷零神色之习惯，让诸伏景光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发生过上千次。


    “……”zero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诸伏景光移开视线，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任务上，让自己完全成为冷酷的苏格兰，而不是为幼驯染忧心忡忡的诸伏景光，他问：“今天的任务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


    降谷零看了密斯卡岱一眼，对方正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用鞋跟在地上画画，听到这话抬头，奇怪地问：“三个人也算多吗？”


    需要三个代号成员出动的任务一般都会更加复杂，诸伏景光认为这次的任务难度并不需要出动这么多人，他隐约怀疑这是组织的又一次考研。密斯卡岱说是来善后收尾的，实际上可能只是来监视他的。


    “不用管他，密斯卡岱只是一个凑数的作用。”降谷零把密斯卡岱放在他腰上的手扯了下来，“走吧，时间就要到了，我已经选好了适合进行狙击的地点，发给你了，不过如果你自己有更好的也可以不采用我的。”


    诸伏景光翻看着手机。


    邮箱里有着清晰的建筑分布图，指出了今晚最适合的狙击点，还附上了撤离路线。和诸伏景光最开始规划的几乎没有区别。


    诸伏景光恍惚觉得回到了两人还在警校的时候。


    只是他们今晚的任务不是救人，而是杀人。诸伏景光并不是第一天进入组织，他没有再去想这些，收起手机：“那我先走一步。”


    “拜拜——”密斯卡岱比波本要热情很多，他挥着手，话语里却带着一点恶意的考量，“希望我们在任务结束后还能见面。”


    诸伏景光知道他的意思。这次的任务他负责的部分是狙击，在波本和对方交易完，在对方翻脸前，解决交易目标，然后帮助波本撤退。


    这是一个很好操作的位置，只要有半点异心，或者一点失误，就可以给波本的撤退带来麻烦。同样的，他还可以对交易对象以外的人进行狙击，给组织带来麻烦。再狠一点，他有杀死波本的机会。


    诸伏景光不会这么做。他进入组织的目的是获得更多的情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放弃更长远的利益。


    更何况他知道了波本就是zero，他更不可能做这鲁莽的事。


    “你看起来对苏格兰很信任。”降谷零试探。在看到苏格兰的那一刻，他内心从未褪去的猜疑像野草一样又一次疯长。


    这两年里他其实并不如组织疯传的那样和密斯卡岱保持着亲密联系。


    在决定继续潜入组织后，他找到了密斯卡岱，他问出那张纸条的含义，得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合理又十分古怪的回答。


    密斯卡岱说：“啊，你说这个啊，因为是透，透有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吧，所以就是zero。”


    扯。降谷零并不相信这个说辞。


    但在这之后，密斯卡岱从未表现过对他真实身份的了解，他也就只能压下心底的怀疑。


    密斯卡岱并没有为他进入组织起到很大的作用，就好像对他失去兴趣一般，给他指了条进入组织的路后，就玩了一年多的消失，他在进入组织后偶尔听说密斯卡岱常年待在组织，似乎不打算再回来了。


    可就在他拿到波本的代号时，密斯卡岱回来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组织里关于他们俩的谣言开始满天飞——降谷零十分怀疑是密斯卡岱做的——虽然他们确实维持着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关系，但远远不到组织里议论的程度。


    之前降谷零并不在意组织的传言，只是会琢磨密斯卡岱的用意。


    但现在……


    降谷零开始头痛。他毫不怀疑hiro知道所有关于波本的传闻。虽然诸伏景光藏得很好，但两人毕竟是那么长时间的幼驯染。在两人对视上的那瞬间，他把景光眼里的古怪和震惊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朝着任务地点走去，北百川一听见了降谷零的问题，他当然信任苏格兰，因为他知道这是组织的好卧底，是降谷零的朋友，也是他的任务对象之一。


    不过这些不用说给zero听，他敷衍地回答：“只是听说他能力不错，这次任务应该能很快完成吧？”


    他失策了。


    北百川一神色阴沉。


    这次任务涉及一个正在进行内斗的势力，表面上看，是组织和对方进行交易，以金钱换取所需的东西。波本负责完成交易，而苏格兰的任务是杀死交易对象，也是这个势力中一方的重要成员，野坂爱美。组织看似以金钱交易，实际上野坂爱美的命才是交易的内容。


    北百川一没有在交易现场，但他有在监听现场的情况，在注意到降谷零在监听设备上敲了三下，而不是约定的两下时，他就知道出问题了。


    北百川一迅速发动了汽车，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嗡嗡响起，他按下监听设备上的交流按键：“波本，发生了什么？”


    电流嘈杂的声音穿过耳机，接着是风声和嘈杂的人声。


    风声是来自苏格兰那一边的，他屏住呼吸，狙击镜里能够更清楚地看见情况，他没有说话，在等待指示和私自动手之间选择了前者。


    降谷零还是没有声音。北百川一暴躁地听着他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和令人胆战心惊的枪声，没有再打扰他，而是更加用力地踩下油门。


    过了几秒，降谷零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他保持着冷静，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受伤，让北百川一松了口气。


    “东西是假的。”降谷零说，他此时蹲在仓库里的集装箱后面，四处都是流弹。刚才交易的时候，他拿起箱子就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和预先说好的重量不对。他刚往外传出信息，对方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直接翻脸，对方势力中的两班人马撕破脸皮，就这么在这里打了起来。


    他看准时间躲了起来，但这只是暂时的，他已经连续打倒了三个朝着这边退来的人，如果不找到机会出去，这场内斗迟早会波及到他。


    “OK,苏格兰，我数到三，开枪。”北百川一在联络器中说道。


    他距离的位置不远，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只需要——“三、二、一……”北百川一倒数着。


    “zero.”最后一个数字落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齐齐一怔，好在诸伏景光早已做好准备，手比思绪闪得快，扳机扣下，狙击子弹以极高的速度从远处射出，眨眼一瞬，正中目标的眉心。


    混乱的仓库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降谷零的联络器力和仓库门口同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打破了凝固的时间，降谷零抬起头，看见属于北百川一的帕拉梅拉凶狠地撞开半合上的仓库门闯了进来。


    黑色的帕拉梅拉一向是密斯卡岱的爱车，对方向来珍惜这辆车，有什么破坏性比较强的任务需要他出动的时候，他都不开这辆车，但今天密斯卡岱似乎完全忘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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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辆车是他花大价钱保养的，就这么直直地冲进来，毫不在意子弹接连落在车身上。


    北百川一的声音已经近得不需要通过联络器听见：“上车。”


    帕拉梅拉一个甩尾，完全猜中了他的位置，潇洒地在降谷零面前停下，降谷零飞快地拉开车门。


    似乎终于意识到这里还有两个外来者，有子弹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北百川一抬起左手一打一个准，他同时在联络器里指挥：“苏格兰，把他们另一边的头也干掉。”


    苏格兰没说话，但下一秒刺眼的血花溅出，北百川一看准时机，一手握枪射击，另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车身都没调转，就这么倒退着嚣张地驶出仓库。


    “***，哪个**做的。”北百川一瘫在椅子上，此时三个人都已经撤离到了安全的据点，北百川一第一件事就是开骂。


    他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心想要不是这人是降谷零的朋友，他早就要怀疑对方了。


    北百川一是因为知道苏格兰的身份，所以知道不会是对方，但想了一下作为密斯卡岱，他今天应该要适当地作出怀疑。


    他刚准备站起来质问，视线触及满身狼藉的爱车。


    心痛！心痛得难以言述！


    北百川一又瘫着不动了，他还是缓口气再开演吧。


    黑色的保时捷365A在他们身边停下，是琴酒的车，北百川一微微皱眉，坐直了身体。


    琴酒知道任务出岔子不意外，但特意来一趟，就说明是要做点什么。


    果然，琴酒甚至都没下车，降下车窗，黑洞洞的枪声就对准了诸伏景光。


    北百川一站了起来。


    “组织有老鼠。是你吗？苏格兰。”琴酒冷笑，枪口偏移，对准了降谷零，“还是说，是波本？”


    北百川一跳了起来，他用力地把降谷零拉向自己，嚷嚷：“你怀疑苏格兰就好，拿枪对着波本是做什么？我允许了吗？”


    琴酒感觉他很烦，看不出来他是在施压吗？他就知道这傻*在遇到波本的事时，原本不多的智商就会又下降一大截。


    琴酒不耐烦地重新把枪对准苏格兰：“我知道苏格兰的嫌疑更大，但你总是偏心波本，我很怀疑你是否有在包庇他。”


    北百川一翻了个白眼：“我包庇他？这一次事情对谁有好处？谁都没有好处，他们自己内部起乱子，你为什么会第一个怀疑我们的人？”


    他原本像是胡搅蛮缠，语气却慢慢变得危险：“还是说……你得到了什么信息，指向了谁？”


    琴酒哼了一声，算是作为回答，他收起枪，命令：“这件事那一位交给你调查，希望你不会让组织失望。”


    北百川一见他这个态度，就知道组织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信息，他放了一半的心，重新在坐下，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是啦是啦，不让组织失望，如果苏格兰有什么问题，我就带着他的尸体来见你。”


    他来调查啊，那太好了，就算有问题也不会交出去的，只会及时毁尸灭迹。毕竟苏格兰也是他的任务目标之一，不救下来的话时间就会一直循环，会很无趣。北百川一这么想着。


    琴酒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降谷零，留下一句：“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波本的问题？”


    琴酒也没想着北百川一回答，说完就离开了。


    苏格兰也没有继续久留，很快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北百川一在椅子上瘫了半天，忽然爬起来，抓住降谷零的手说：“如果是波本的问题，那我肯定会包庇你的。”


    “……”降谷零还沉浸在对诸伏景光的担忧中，听到这句话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抽出自己的手，笑了下：“你拿什么包庇我？我本来对组织没有任何异心。”


    “我想想。”北百川一表示自己对zero也是忠心耿耿，“我可以把苏格兰推出去然后包庇你。”


    他说得轻巧又满是开玩笑的口吻，所以在这个时候，降谷零完全不会想到，后来有一天密斯卡岱真的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