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薇药箱中的东西倒是很齐全。


    当顾钰将袖子挽起来时，她才发现那伤口其实很深。


    长长的一道，就连里面的那一层肉都仿佛翻了出来。


    她的手不由轻轻一颤。


    “还是去医院吧。”她说道。


    “不用。”


    顾钰倒是很淡定，一边指着碘酒，“直接消毒。”


    入薇抬起眼睛看他。


    顾钰笑了，“放心，我死不了，而且你忘了么？之前……我受伤的时候不也没去医院？那个时候我的伤口不是更严重么？”


    入薇没再说什么，只将碘酒涂在了他的伤口上。


    碘酒没有刺激性，但棉签划过伤口时，顾钰却还是可以感觉到那里的刺痛。


    而下一刻，入薇也告诉了他答案，“忘了。”


    顾钰突然又觉得那伤口一点儿不疼了。


    他低头看着她，唇角一点点抿紧。


    确实。


    看得见的伤口，总能痊愈的。


    不论是多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都只会剩下一道伤疤。


    只有那看不见的地方的伤，会反复感染撕裂，一遍遍地折磨他。


    消毒过后，入薇又帮他上了止血的药。


    顾钰依旧一言不发，但眉头却明显皱紧了，额角的青筋也一点点浮了起来。


    入薇没有看他，只低着头帮他将纱布一层层缠上。


    她低着头，所以顾钰没能看清楚她眼眸中的情绪。


    唯一能看见的，是她那浓密的睫毛。


    此时，好像在轻轻颤动着。


    顾钰盯着，正想安慰她说自己不疼时，入薇却已经将结打上。


    “好了。”她说道。


    顾钰看了伤口一眼，没说话。


    入薇将沾了血的棉签和其他东西丢入垃圾桶，再说道，“如果出现感染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一趟医院。”


    “嗯。”


    “现在，你可以走了。”


    入薇说道。


    顾钰却还是坐在那里没动。


    入薇抬起眼睛跟他对视着，“还有事吗？”


    顾钰没有回答，但手却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入薇的小臂。


    入薇的空调依旧是没有修理的状态。


    所以哪怕风扇再努力的工作，室内还是一片散不开的闷热。


    此时顾钰的体温更是高得吓人。


    掌心紧贴在入薇的小臂上，就好像是试图燎原的火种，正诉说着它的炙热难耐。


    入薇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发现他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后，干脆准备将他的手指掰开。


    但下一刻，顾钰却将她扯入怀中。


    然后，他近乎狂乱地去吻她的嘴唇。


    入薇却早已料到他会如此，手立即举了起来。


    刚才那把没能派上用场的刀，就这么抵在了顾钰的胸口上。


    “你还想再试一次吗？”她问。


    顾钰低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入薇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顾钰，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话说完，她也准备起身。


    但懒人沙发让她一时间没能找到什么受力点，她还没来得及站直，整个人又被顾钰抓了过去。


    而且，他还完成了位置上的交换。


    等入薇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直接压在了地板上。


    但她的手依旧紧紧抓着那一把短刀，此时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顾钰，你想死……”


    “那就让我死。”


    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嘶哑的声音，在两人近乎贴在一起的距离中，显得格外响亮。


    他看着她，说道，“黄入薇，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恨我，当年那一刀要是还没能让你解气，那你就再刺一刀。”


    话说着，顾钰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他一只手还按着入薇。


    原本单手就不方便，更何况他那只手还受伤了。


    顾钰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干脆伸手一扯。


    那些扣子就这么崩落在了地上。


    然后，入薇看见了他胸口上的疤痕。


    那疤痕并不算长，但那还带着微微褶皱的皮肤可以知道当年那  一刀她捅的有多深。


    ——在他那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这次对准了。”顾钰却说道。


    一边抓着她的短刀，将刀口往伤疤上移了两厘米。


    “我的心脏在这个位置。医生都说，当年如果你能找对位置的话，我早就死了。”


    “入薇，你想要我死是吗？现在用力刺下就可以了，这次……我也肯定会死。”


    他说道。


    明明面对刀刃的人是他。


    可他却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甚至还一遍遍地蛊惑着入薇，如低语的恶魔。


    “动手吧，入薇，你快动手。”


    “为什么还不动手呢？是因为……不敢吗？还是舍不得？”


    他最后一个字眼落下，入薇的手终于还是松开了。


    然后，她闭上眼睛，“你走吧。”


    顾钰不说话了。


    入薇咬着唇瓣，“当年……我们已经两清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关系，所以，请你离开……”


    “我不会走的。”


    顾钰却说道，“入薇，你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做爱。”


    他的话语直接。


    入薇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顾钰没有躲。


    入薇用了狠劲。


    他的脸颊微微泛起指印的同时，入薇的掌心也开始疼了起来。


    顾钰就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直接抓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想要让我疼是吗？这里，更简单一些。”


    话说着，他便抓着入薇的手用力按了下去。


    原本好不容易止住血的手臂上立即有鲜血涌了出来。


    浸透了那包裹的纱布，染红了入薇的掌心。


    “放开我！”入薇却是叫了起来，“顾钰，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松手！”


    “对，我是疯子。”


    顾钰倒是点点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你说的没错，我依旧一点儿也没有变，但我要是不做这样的伪装，我早就死了。”


    “你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将你抓回去，想把你按在身下，想跟你做爱。”


    “可我知道我不能，我怕你会更恨我，我更怕你会伤害自己。”


    “入薇，你救救我好不好……”他抓着她那染血的手，又贴在他的脸颊上，“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