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茶庄地下密室里，白毫银针的冷香与血腥味交织缠绕。姜雨薇半跪在檀木茶案前，发卡尖端在黄铜锁芯里轻轻转动，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当盒盖弹开的瞬间，一股腐锈味扑面而来  ——  盒底两张纸黏着暗红血渍，像被风干的伤口。


    孕检报告边角微微卷起，县医院的红色公章还带着油墨的湿润感。"孕  12周"  的字样刺得人眼疼，诊断栏的字迹潦草却锋利："建议羊水穿刺  ——  母体重金属超标"。


    姜雨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小嘉言出生时发紫的嘴唇，此刻终于明白那些不明原因的啼哭意味着什么。


    另一张光华陶瓷的内部备忘录更令人触目惊心。赵书记苍劲的签名旁，潦草批注着："杨家化工厂并购案，补偿款追加  5%（注：含  SM  特殊处理费）"。


    许念初戴着白手套的指尖突然顿在  "SM"  缩写上，骨瓷茶杯里的茶水泛起涟漪："杨思思生前正在调查化工厂排污，她就是因为这个..."  话音未落，整面茶墙突然发出细微震动。


    电子屏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监控画面里，赵宇的黑色奔驰  G63  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正以超过限速  20  码的速度冲破茶庄门禁。


    "来不及走了，"许念初迅速将文件塞回铁盒，"他怎么会找到这儿？"


    姜雨薇冷笑："他一直在盯着我。"


    车头灯撕裂雨幕，在青砖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引擎轰鸣声穿透三层隔音墙，震得密室里的茶罐嗡嗡作响。许念初迅速将文件塞进暗格，姜雨薇却死死攥住那张孕检报告  ——  纸张边缘的血渍，此刻正随着她的眼泪顺着颤抖的指尖往下流淌。


    暗格闭合的瞬间，姜雨薇抓起桌上的紫砂壶，滚烫的茶水注入茶杯时溅起几滴，在她手背上烫出细小的红点。许念初已端起茶点碟，将玫瑰酥摆成最诱人的模样，鎏金茶托与她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同时在灯光下闪过冷芒。


    木质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赵宇的黑伞尖率先刺破茶室的暖光。姜雨薇垂眸吹开茶沫，余光瞥见男人西装肩头的雨珠正顺着暗纹缓缓下滑，像极了他昨夜掐住她脖颈时滑落的冷汗。


    “两位好雅兴。”  赵宇的声音裹着寒气，伞柄重重敲在云石地面，惊得茶案上的青瓷水盂泛起涟漪。


    许念初起身时带起一阵龙涎香，裙摆扫过姜雨薇颤抖的膝盖：“赵总这是查岗来了？正巧尝尝新到的白毫银针。”


    姜雨薇强撑着举杯，杯沿触到嘴唇的刹那，哺乳期胀痛的乳房突然抽搐。她咬住舌尖压下痛呼，却听见赵宇皮鞋踏过青砖的声响由远及近。


    男人温热的掌心突然扣住她后颈，拇指摩挲着颈侧跳动的血管：“雨薇脸色这么差，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紫砂壶在许念初手中发出轻响，茶汤注入新杯时划出完美的弧线：“赵总多心了，不过是聊到育儿经，雨薇心疼小嘉言前段时间闹肚子。”  她将茶盏推到赵宇面前，指甲上的碎钻在蒸汽中折射出锐利的光，“倒是赵总，这么大的雨还亲自来，是有什么急事？”


    赵宇松开手，接过茶杯时故意让指腹擦过姜雨薇手背。姜雨薇感觉有硬物顺着袖口滑入掌心  ——  是枚微型定位器。


    她强装镇定地抿茶，却尝到铁锈味在齿间蔓延，不知是咬破的舌尖，还是藏在内衣夹层里录音笔的金属外壳。


    茶室角落的座钟突然敲响，十二声嗡鸣震得墙上的茶经卷轴微微晃动。许念初轻笑出声，腕间的卡地亚手镯碰在茶案上：“都说赵总日理万机，这会子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可要继续聊八卦啦？”  她指尖轻点茶盘上的《茶百戏图》，画中牡丹花瓣上的金粉突然簌簌而落，如同姜雨薇此刻摇摇欲坠的伪装。


    晨光透过巴洛克式雕花窗棂，在描金餐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赵宇握着骨瓷奶壶的手腕微微翻转，温热的牛奶划出优雅的弧线注入杯盏，瓷勺碰撞声清脆得像是精心编排的乐章。


    "特意给你煮的燕麦。"  他推过镶金边的瓷碗，琥珀色核桃碎漂浮在浓稠的粥面，"加了核桃，补脑。"


    姜雨薇垂眸望着碗中漩涡，银质汤匙搅动时带起细小的泡沫。苦杏仁的气息混着燕麦甜香钻入鼻腔，那抹若有若无的苦涩让她后颈汗毛倒竖  ——  和上周在书房闻到的，保险柜里氰化物试剂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抬眼迎上赵宇沉静的目光，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毒蛇。


    "谢谢我亲爱的老公。"  她扬起唇角，瓷勺触到嘴唇的瞬间，哺乳期胀痛的乳房突然抽痛起来。


    这阵熟悉的刺痛反而让她清醒，粥液滑过喉咙时，她刻意让喉结剧烈滚动，余光瞥见赵宇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了半寸。晨光落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折射的光斑晃得人眼疼。


    玄关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响，姜雨薇数着电子锁  "滴"  地解锁，攥着桌布的手指瞬间发白。


    她迅速冲进卫生间时，镶钻智能手表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心率数值  120  的红色警示在镜中闪烁。


    她跪在马赛克瓷砖上，指甲深深抠进舌根，带着核桃碎的粥水喷涌而出，混着胃酸的苦涩在鼻腔翻涌。姜雨薇抬头望向镜中，嘴角残留的粥渍像是道讽刺的伤疤，而门外，监控摄像头的红点正在门缝处明明灭灭。


    她早该猜到——赵宇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


    深夜，姜雨薇溜进赵宇的书房。


    檀木书房的空气粘稠得能拧出焦油，古巴雪茄的烟雾如同黑色绸缎缠绕着水晶吊灯。


    姜雨薇跪在波斯地毯上，指甲在第三层抽屉的黄铜锁扣处刮出刺耳声响。当暗格弹开的刹那，刺鼻的电子元件焦糊味混着纸页霉味扑面而来  ——  杨思思的  iPhone  屏幕裂成蛛网状，河豚手机链上的腮红漆已经剥落，像是凝固的血痂。


    临江县幼儿园扩建图纸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红色马克笔标注的  "地下管道改建"  字样旁，画着个形似排污口的符号。


    半张烧焦的收据蜷缩在角落，碳化的纸边还残留着烫金印刷的  "青河会所  幼师服务费"，每个字都像沾着蜜的毒刺。


    她的手指突然触到牛皮纸袋里的硬物，孕检报告原件的铜版纸带着冰凉的触感。


    当  "妊娠  12  周"  的诊断字样跃入眼帘时，身后传来威士忌杯底与胡桃木桌面相碰的轻响，那声音像是死神的叩门声。


    "找什么呢？"  赵宇倚着雕花门框，水晶杯里的冰球正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他吐出的烟圈笼罩住姜雨薇的侧脸，羊绒睡袍下摆扫过她裸露的脚踝，带着体温的威士忌气息中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姜雨薇强撑着扬起报告单，妊娠反应那栏的字迹在灯光下微微发颤："结婚前你没告诉我，你有收集孕检报告的癖好？"


    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已被铁钳般的力道攥住，陈年威士忌泼洒在纸面，琥珀色酒液顺着  "建议终止妊娠"  的医嘱流淌。


    在酒精晕开的墨迹中，姜雨薇突然看清报告边缘被遮盖的指纹鉴定章  ——"比对结果：赵建国（赵书记）"  几个红字在氤氲酒气中格外刺目。


    赵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失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抵在书柜上，书脊硌得她后腰生疼，而那份浸透酒液的报告，正无声诉说着比砒霜更毒的家族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