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恶紫夺朱」

作品:《奸佞

    “大人、公...”


    阎泱开口,无论唤崔瓷些什么仿佛都有不妥,最终还是崔瓷无奈道:


    “既在此处,便唤夫人罢。”


    这下,倒换成是阎涣一愣,前些时日她那般不愿被人误解,此刻怎地主动松口?


    三人立于一处房中,此地便是司州最为繁华的街口,他们是包了一间沁春楼的雅间,这才得以于此处商议大事。为着不被人怀疑,崔瓷还特意叫了一桌菜做做样子。


    她引着两人行至屏风后的窗边,轻轻推开半扇窗柩,向外小心张望着。


    “前些日子街头已有不少人见过我们,馄饨铺的夫妻更是深信我同大人乃是泗京来的夫妻,若是贸然改了身份关系,传出去恐叫人生疑。以夫妻之名行事也好,许多事也就方便多了。”


    阎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瞧着一旁的堂兄似乎更是静得出奇。


    “是...夫人。”


    不等兄弟二人再多话,崔瓷下巴略向窗外处点了点,随即道:


    “你们看。”


    二人即刻警觉起来,一同躲在窗后处相临街瞧去。


    阎涣瞧见一挂着‘李府’牌匾的宅子,大致扫了几眼,道:


    “不过是个两进的宅院,内里装饰也并无逾矩,以刺史的年俸亦可置办,有何不妥?”


    崔姣姣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便道:


    “你再看它紧邻着的那一座宅子。”


    三双眼睛一同看向同一地时,不约而同呼吸一滞,以至于半刻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沁春楼十几步开外的那片地上,赫然建着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自上而下俯瞰去,分明能瞧见天井之后,那明亮宽阔的中庭之堂。正院里红木柱子顶起这方天地,若是目力清明之人便能看到,整座府邸每处墙面皆雕梁画栋,尽显贵气恢弘。


    此处日光正好,照见那院落中满室皓亮。每院四周一角翠竹摇曳,天井下一处池塘泉水叮铃,连盛着荷花的大缸都泛着点点波光,恰似黄金透着华彩的颜色。


    朱红正门、古铜环扣。穿堂风都透不过那府邸的层层围墙。


    便是泗京城中的三品大员也不过如此规模。


    三人立于窗柩边,俱惊。


    阎泱忍不住开口问道:


    “夫...夫人是如何知晓那司州刺史的私产落于此处?”


    前一日,他忽然被崔姣姣叫了去,只是她并未对阎泱过多解释,只是叫他在司州最繁华的街上看生意最好的酒楼所在何处,而后自方圆三里以内挑最为奢华的宅院,寻到后即可回去复命。


    “沁春楼乃司州第一号,周围富商官员之宅邸不计其数,夫人为何便笃定这一处是刺史私产?那门前牌匾上写着的明明是‘江宅’。”


    崔姣姣莞尔一笑,似乎并不意外阎泱会有此疑问。她回身,绕过屏风走回了桌案之侧坐下,望着一桌上齐了的珍馐美馔,倒是有些饿了。


    “二位莫急,先用饭罢。”


    阎涣饶有兴致听她继续说下去,是以并不急着催她,倒是乖乖地坐在她身侧,自顾自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


    “喏。”


    崔姣姣看着那伸过来的瓷碗,其间盛着七分满的汤底,上半浮着几块鱼肉最嫩之处的部位,两边还点着弹滑的豆腐块。


    “多谢。”


    她伸手接过,舀着那还冒着白气的热汤,不徐不疾道:


    “刺史既鱼肉百姓,那得来的赃款自然不敢堂而皇之地用,不论是置办金银珠宝,还是新建田产房屋,可都是要过了官府名册的。即使官官相护,白纸黑字记录在册,每年都要上交朝廷,由地契司多人围读审核,再行归还。”


    “谅司州刺史有通天的本事,想来也无法一次性串通这许多人罢?何况,每年负责整理册本的官员皆有变动,他又不能未卜先知,绝不可能如此。”


    崔姣姣盛出一勺来,细细吹着热气,而后送出口中,这每日新钓上来的活鱼,果真鲜嫩异常,醇香无比。


    阎涣侧过头去看她,示意她说下去,崔姣姣便放下勺子继续道:


    “阎泱将军所言有理,此地周围恢弘宅院不止一处,是以我便叫阎泱将军留意那些常白日闭门,鲜少有人进出的府邸,这不是就寻到了此处。”


    看她还略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样,阎涣不禁失笑。这女子当真是喜怒形于色,如今抓到了司州刺史的狐狸尾巴便如此沾沾自喜,也不知她这股子知足的劲儿从何而来,是否是幼时过得太苦而凝成的。


    发现阎涣神色不对,崔姣姣抬起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人?”


    她的样子再次清明,阎涣心思通了些,略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低下脑袋胡乱夹了一口炒青笋放在嘴里,含糊道:


    “你继续。”


    崔姣姣并未多想,只当他是舟车劳顿,未免神思倦怠了。


    “当然,也如阎将军所说,那宅院门前落的是江氏。未免找错了人,下一步我便是要探查,这如此奢靡的府邸究竟是何人的田产。”


    阎泱听懂了她的意思,随即拱手道:


    “夫人尽情吩咐,阎泱奉大人之命,任凭夫人差遣。”


    一旁阎涣低声咳嗽了起来,旋即低声道:


    “你这称谓倒是叫得顺口。”


    崔姣姣哪里有空理会他二人的话中之意,满脑子装的都是如何探查究竟。司州祸根早埋,原书中也有提及,阎涣称帝之时,除却草原迟迟不肯归降,司州之乱亦是拖延了数月,折损他过万兵力。


    如此,可见此处地下盘根错节的勾连早便腐朽不堪。


    她本想着以后再行图谋司州这麻烦事,可却阴差阳错间为躲避崔宥埋伏在幽州的杀手绕到了此处。


    这是否是原书的指引,叫她解决司州之乱的根本,助他一臂之力。


    “怎么了?”


    阎涣出声询问,崔姣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咬着一块鱼肉缺不松口。阎涣方才还以为她是被细小的鱼刺扎得吃痛了,唤了两声才发觉她是在出神想着什么。


    “没…没事。”


    她放下碗筷,闻着满桌佳肴,却没了半点胃口。


    阎涣点点头,对她道:


    “你想如何探查?”‘’


    崔姣姣随即露出一抹坏笑,向着阎涣处歪了歪身子,快要贴到他的手臂时才停下,面上挂着一张讨巧的神情,半是哄着半是认真道:


    “同是在朝为官,既入了司州,夫君不携内子一并拜访一二?”


    话音刚落,坐于对岸的阎泱则是急急开了口:


    “此路不通,大人是何模样或许百姓不知、小官不知,可身为一州之长,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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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必然是见过的。”


    他说完此话,崔姣姣便顺着看向阎涣处。


    只见他耳根绯红,双目躲闪着垂下,久久不再抬起。


    “大人,是...阎泱说的不对吗?”


    阎涣摇了摇头,有些局促地捏过茶杯来,一连抿了好几口,装作若无其事地接他话道:


    “你说得不错。”


    “岂止见过,司州刺史李澄,寒门出身,上数三代都不曾有人入仕为官,他苦读十余载,一路艰难才爬到了四品下的刺史之职。”


    一旁的崔姣姣细细听着,不禁心中感叹。


    苦出身的读书人尚且都变成如今这幅贪享荣华的模样,更何况是旁人呢。权利的滋味,当真叫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连那样心酸的来时路都能抛却身后。


    “大人还知晓什么,多与我说说。”


    她凑上去,离阎涣极近,二人间不过隔着一碟瓷盘的距离。


    阎涣握拳挡在嘴前轻咳几声,低低地问她:


    “怎么不唤夫君了?”


    看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双好看的长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崔姣姣登时来了脾气,竟伸出手去拍了他的手臂,忿忿道:


    “大人自重!”


    还未等阎涣反应,对面的阎泱倒是先一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窥见堂兄面色不善,这才悻悻收声。


    “好,我与你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又忽然正经起来,不再打趣,崔姣姣心中实在捉摸不透这位千岁侯的心思。


    透着正午的日光,窗柩外伴着秋风正吹得呼呼作响,崔姣姣忍不住搓了搓手,继而道:


    “那大人便同我说说这位李澄大人的家室罢,他可有妻妾子女,或是姐妹兄弟,家中父母可健在,诸如此类。”


    阎涣不动声色地解着胸前的系带,边动作着,边道:


    “这些于你查清真相有所助益?”


    他看着崔姣姣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拉下披着的狐裘,而后移开来抖了抖,小心披在她背上,将她裹在一片玄黑的柔软里。


    这料子甚好,松针般的狐狸毛密而不刺,这还是早前边地一附属国进献的,唯此一张,却自皇城中被送了出来,恭敬呈到了千岁侯府上。


    而此刻,这天下仅有的一件穿在崔姣姣的身上了。


    “大人不需如此,我不冷。”


    崔姣姣说着便要扯下来还他,却被阎涣一把按住双肩两侧,无法再动。他立在崔姣姣的身后,十分自然地弯下腰来,将头靠近她的一侧脸颊,说了句:


    “给你,便穿着。”


    见他十分坚决,崔姣姣也不再推辞,只催促他快些说来。


    阎涣这才满意地落座回原位,继而握住茶杯,感受着渐渐温却的茶水,又扫了眼门外并无人,这才道:


    “李澄高堂俱殁,余下亲长早在他出人头地前的一场疫病里,死的死、散的散,如此说来,他算是个孤寡之人,并无亲眷。他本有一胞兄,名唤李澈,听闻此人才高八斗、博闻强记,是个可造之材,从前在司州做衙门的师爷,虽不是正经官职,解决二人生计也尽够了。”


    崔姣姣急着问他:


    “那这李澈现下在何地?是否有一官半职?”


    阎涣却顿住不言,随即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闪着异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