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实验
作品:《启程》 “怪医”对伊冯说:“谢谢你修好她的脚,我实在不懂怎么让机器动起来。”
伊冯不由回想起之前看到怪医的“治疗”过程,她说的“动起来”不会是指让病人痛得反射性抽动吧?这种思路确实很难对机械义肢起作用。
而且她为什么要向自己道谢?
伊冯现在满心只想着更新R身上残破的义体,然后顺理成章地拿这块地下空间当实验室,先把利比逖的面具做出来。简单应付了怪医两句,就拉着R进房间鼓捣她身上的部件。
首先是两只手。右臂整条都是义肢,伊冯得R同意后解开她的衣服,发现右肩骨也有缺损,身上绑了很多布条辅助固定右臂;左臂除了拇指和食指断了用金属条替代,别的部位只是表皮受损,便先从左手开始。
伊冯拆掉左手只能用来借力的两根金属条——金属条和R的残肢部分已经长在了一起,伊冯用手术切针割开黏连的部分,这种专业工具可以做到不切伤人分开黏连物,省去镇痛和止血清洁的步骤。将金属条从R手上分出,安上她事先做好的义指,两根义肢连着同一个掌套固定在R手上,可以感应手部肌肉活动做出相应动作。能直接接收大脑指令的义肢需要内置更复杂的芯片,伊冯现在一没时间二缺材料,只能先给R做个简单的将就着用。
R的右臂框架可以保留,基础功能没有大问题,老旧的局部替换翻新也简单,再根据R右肩的残缺状态做一个更贴合身体的固定装置就好。伊冯把连接的键盘拆了,将她手臂上的显示屏换成带投影和发声功能的触摸屏,未使用时的屏幕状态可自定义,伊冯询问过R的意愿后,设置成层一团旋转星云的图案。
在R新奇地举高手看着长在自己手上的星星时,伊冯继续观察她身上别的部位。
R衣服下的躯干倒是没有义体,但皮肤状态非常糟糕,遍布瘢痕,像一片摔在地上再扣起来的湿泥;不规则的瘢痕上有许多颜色更红的波浪形条纹,应该是损伤严重的皮肤跟不上身体成长状态,皮肤撕裂又愈合留下的痕迹。
伊冯把小型医用检测器放在R身上,挪动着位置检查她的内脏状态,看着反馈的图像皱眉:没一处好的,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是爆炸事故。”怪医一直站在床边看伊冯为R维护,她回答了伊冯的疑问,“栖止开发时发生了意外。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伊冯继续看着R的内脏状态,最迟也得在五年内把这些都更换了,否则她活不过三十岁。
R见伊冯眉头紧锁,被她的情绪影响,有些胆怯地放下手,摸着右手新换的屏幕试图说什么。
怪医帮她问出来:“R的情况很糟吗?”
伊冯收起检测器,合上R的衣服,站起来说:“会很麻烦。植皮和更换声带恢复说话能力都好说,内脏移植手术难度也不高。但她只有大脑是完好的,要换这么多器官,对她的身体承受能力要求很高。还不如直接换个新身体。”
怪医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伊冯,伊冯没管她是怎么想的,指正R操作新屏幕的方法。
“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不用新身体!”
R的手臂发出一串声音,她听着陌生的声音瞬间忘了在着急什么,好奇地继续输字听声音。
伊冯等了会儿,见R只是在没有重点地打字试音,没有继续讨论要不要换身体的问题的意思,便说:“按我们之前的约定,现在我可以把这里空置的地方当工作室使用了,对吧?”
R点头,又犹豫地摇头:“还没答应。”
旅店店主还没同意这件事吗?伊冯说:“她会答应的。”
伊冯教R打开投影功能放科教纪录片看,她在中转站的网络下载了很多有助于R了解外界的资料。
R被立体投影营造出仿佛身临其境的画面吸引,伊冯离开她的房间,清理出一张桌子当实验台,开始做面具。
“你学过医吗?”
伊冯转头,怪医跟着她出来,表情很认真地问她。
伊冯点头:“怎么了?”
怪医说:“栖止城里,没有好医生。”
这话让伊冯有些意外,原来怪医知道自己的医术不行?
怪医说完就爬上离开的通道,伊冯没在意她突然的评价是什么目的,低头继续调配制作面具用的试剂。
“哒。咚。哒……哒……”
奇怪的敲击声,伴随着虚浮的脚步声,R走路不是这动静。
伊冯再次转身回头,看到一个瘦得骷髅般的老人扶着墙靠近她,一边走一边拿石头敲墙,糟乱的斑白头发衬得脑袋更大,遍布皱纹黑斑的皮松垮地包着骨头,像要蜕皮的蜥蜴。
生物信息与她上次在R房间发现的那个人一致,看来这就是今后她的另一位同居人了。
考虑到今后少不了相处,伊冯暂且放下手里的试剂瓶,向对方打招呼:“你好,我叫利比逖,今天开始也住在这里。您怎么称呼?”
对方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只瞪着伊冯的手,神经质地点头,嘟囔着:“没错,放下,放下,不要做,不可以做……”
老人丢下石头,扶着墙靠近伊冯,伸长手去够她身后桌上的东西。
伊冯挡住她:“这些是我的东西。”
老人突然尖叫:“会死的!我们都会死!她们会发现我们!”
这么瘦的人居然能发出这么高分贝的噪音。
伊冯捂住她的嘴,老人立刻一副窒息的样子两眼上翻、胡乱挥舞手臂、用力蹬地,刚松开她又精神地要去抓伊冯的实验器材。
伊冯担心自己用力会折断老人的骨头,只能张着手掌贴住老人的前胸后背,控制着力道和速度把人往R的房间推。好在越是远离她的实验台,老人的情绪越稳定,最后自己顺着伊冯的施力方向倒着走。
R还躺在床上看纪录片,嘴巴不知道张开了多久,枕头上有一滩水痕。
伊冯把老人推到R身边,R吓了一跳,慌忙关掉投影坐起来,想把老人往被子里藏。
伊冯问:“她是谁?你姥姥?”
R停下徒劳的动作,小心地看着伊冯,在右手上打字:“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
见伊冯点头答应她,R才把披在老人身上的被子拉下来,交代老人的来历。
老人不是R的亲人。几年前,R在深夜听到地道深处有奇怪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找过去,声音是从墙上的小洞中传出,她把洞挖开,挖出了不知为何被埋在墙中的老人。
R本想告诉照顾她的人这件事,但试探的话得到不留余地的拒绝,她担心老人会被丢出去自生自灭,便偷偷藏下了人,每天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对方。
被养着的自己养活了另一个人,这个事实一定很让R开心吧,或许也是她能在地下生存这么多年没有精神失常的重要因素。
伊冯问:“她有说过自己的来历吗?比如名字、出生地,为什么会被活埋?”
R摇头:“她不会说话能看懂字不会写。”
伊冯说:“她会说话,而且声音很大。”
R困惑地看着伊冯,在伊冯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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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这么多事后,她信任伊冯说的任何话,但刚才这句话和她多年的认知产生冲突,便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伊冯的话。
老人正双目无神地盯着空气发呆,伊冯让R把老人带出来,转身走回实验台前。
R相信伊冯要她做的事一定很有必要,赶紧把准备躺倒的老人扶起来跟着伊冯走,担心老人走太慢让伊冯等太久,又把老人打横抱起。
老人安静温顺地随R带她移动,却在看到伊冯站在桌前的背影时全身猛地一抽,伊冯双手举着试剂转身面对她,老人立刻发出高亢的尖叫。
“丢掉!不能做!会死人!会死很多人!我们都会被杀掉!”老人挣扎着朝伊冯伸出手,喊叫渐渐变成哭号,“求求你,停下来!不要!不要被杀掉……”
伊冯把东西放回桌上,给老人展示两只空手,老人马上止住喊声,反复地在她两只手间来回看,向她确认:“你不会做那些了?”
伊冯问:“做什么?”
“实验!”老人提高音量叫道,“不可以做实验!”
伊冯问:“为什么?”
老人的表情像是伊冯问了“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奇怪地反问伊冯:“做实验会死的,你不知道吗?”
伊冯走近她,仔细地观察老人的表情,问:“你做过什么实验?”
听到这个问题,老人的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接着全身发抖,抬起手遮住脸避开伊冯的眼睛,伊冯再问什么都只会反复念着“对不起”。
老人就这么不知向谁道歉了几分钟,声音越来越高,突然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R无措地看着伊冯,抱着老人的姿势让她不好打字,老人反常的样子也让她害怕,只能期待伊冯解决问题。
伊冯摆正老人的脑袋确保她呼吸通畅,而后用检测器检查老人的身体状态。
除了年迈导致的各器官退行性变化,她的身体状态倒是远比R健康。
伊冯让R把人放到床上:“只是情绪太激动了,让她躺会儿自己醒来就行。”
她又掏出口袋里的压缩食品,放了两包在老人肚子上:“两个都是骨头架子。以后她的那份我负责,你好好吃饭。”
R开心地带人回房间去了,伊冯回到桌前继续多次被打断的实验。
老人的情绪会被实验相关的事情调动,是某场实验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她说的“她们”指的是具体的人,还是因恐惧死亡而虚构出的存在?
在老人的认知里,“实验”等同于“死亡”,是什么在她的意识中刻下这样的概念?
和导致R残疾的爆炸事故有关吗?难道是某种实验引发的爆炸?怎么会有人在刚被发现开发的栖止上做什么实验?
伊冯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致人死亡的实验事故,建立实验室的安全标准很高,实验器材出厂设置里就有各种防伤害设计,再加上必须有防护功能的实验服,要因实验死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她现在条件这么艰苦,哪怕不打开她习惯的防护罩,只凭她用的试剂瓶自带的防炸防泄漏设计,也很难出事。如果是以不使用任何正规设备、材料为前提,与其说是实验意外,倒不如说是操作员在策划自杀。
实验事故这么罕见的事,应该会有新闻纪录。
伊冯抬手按终端上网,接着想起栖止没通内网。
之后她做实验要查资料,难道都要往中转站跑吗?太耽误时间了。
伊冯思考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东西盟驻点里肯定有专用的网络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