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青霄君
作品:《师妹演我千百遍》 再说那青霄元君,其座下弟子无一知晓她已出关一月有余,此刻也已不在天衍山内,正在一洞府内同一女仙对坐。
那女仙瑰逸令姿,旷世秀群,方命人取了群芳之主酿的百花酿来,举杯邀青霄元君对酌,道:“世人皆知你青霄元君座下能人众多,怎还容不下一个小小‘孤女’?”
青霄元君冷笑道:“凡我座下弟子,无不一视同仁。只是我生来便厌画道,亦不擅于此,不过是世家强求而已。”
“太岳江氏的老祖如今只留得残念,当世者,唯你见过那人真迹最多了罢?”
青霄元君不言,心中却明白女仙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
岱岳江氏曾经最富盛名的画道宗师,江朔,其一生痴心画道,为画所拘囚,因而还得了“画囚”之称。
女仙随即笑道:“你厌画道,我却是惜画之人,只恨当年难得其真迹观摩。不如将那些画卷悉数交于我,省得平白在那惹你气恼,扰了心境,亦是免画宗真迹蒙尘,岂非两全其美。”
青霄元君冷声道:“师尊遗物,不敢做主。”
女仙自知青霄元君向来最敬她那位师尊,自己再捉弄她几句,恐怕当真是要令她动怒。便令身旁的侍女将青玉盒中的画卷取出,指与青霄元君看,“你瞧,这株墨兰虽技法略有青涩,却已蕴有几分神韵,与画宗少时所作,几分肖似,意境便已了得。只叹画宗已离世多年,不能得见。”
青霄元君冷哼一声道:“负心之人,识人不清,本就……”她似是想唾骂一句“咎由自取”,临了不知又想起些什么,那话终是指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只道,“有何怜焉!”
女仙轻轻笑了笑,并未表态,只又命仙娥取出一曲谱来。
“这便是琴奴绝弦时所作,她本不愿此留存于世,但我到底于心不忍,擅自替其暂拟了《胭脂泪》一名记下,如今交还你手,也算尽了我与她之间的情分。”
青霄元君唯见到那琴谱,冷艳如霜的脸庞方才有了几分暖意,小心翼翼地捧过,收于一锦盒内便忙要谢过那女仙。
女仙笑道:“你且坐下,我这里还有一物,待你见过再谢不迟。”
说着,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在外的几个仙娥却立即心领神会,摆上一木雕缠枝莲纹卷头琴几,而后一一退下,未有一言。
女仙随即广袖一挥,有一万壑松式之琴赫然稳落于木几之上,优雅飞逸,妙思天成。琴身朱红色,上有斑斑泪痕,续有一根新弦。
青霄元君见了,再也坐不住了,怔怔起身。
“世人皆知青霄元君爱琴,不知此琴可否能得你青霄元君青眼?”
琴奴旧琴,不知其名,世人常借九凝泪竹之典名之,或称其为“啼竹”,其音“如敲清磬撞洪钟”。因常随琴奴之故,又生了几分凄哀婉转之意。相传余音三日不绝,乃是世所罕见的佳琴。众多乐修也只能在传说中一听此琴美名。
青霄元君瞻顾遗迹,潸然泪下。
只闻得女仙淡淡道:“愿以此琴换元君一个恩情,予那孩子一个入问天会的机会,不知可否?”
青霄元君眼眸低垂道:“若为此而行不公之举,反玷污此琴,恕难从命。”
女仙道:“你果同你师尊一般玉壶冰雪。我也不喜强人所难,只是她若入你门下……”
青霄元君断然道:“她若有能入我门下,何劳阁下多言,定当视同一律。”
待送走青霄元君,有仙娥递来一密函,请女仙过目。
女仙只是拆开扫了一眼,便丢弃一旁,嗤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般小心。”那封被人加了层层术法的密信刹那间化为齑粉消散,“人都送到天衍去了,还怕什么?自有人替他们遮掩。”
*
天衍学宫的趣事很多,近来议论最多的就是新入内门的小师妹江菀之。
原本应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却不知为何竟在朝夕之间失踪了。
第一个发现这怪事的还是那位旸谷君氏的二少爷。
自江蕙真遣女使给这位初来乍到的小师妹送了礼后,许久都未曾再有什么别的消息,青霄元君仍在闭关,门内弟子大多甚至都没和江菀之碰过面。旁人原只当她是单修一道,天衍山中本就不乏此类之人,仅选一门精益求精,因此也不见怪。
可多月已过,即使是讲传道法时都见不到她本人,其余时间更是踪迹全无,自有人生疑。
后来不知从哪走漏风声,将之前君珏私自扣下卫氏门仆的信息放了出去。
学舍偶有见过江菀之几面的弟子也作证说江菀之几乎闻“君”色变。
古往今来,人们都喜谈那世家纠葛,别说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心性不坚,当然也易心生好奇,连那些前辈老者闲时也会提及一二。
不出几日,便早有人拼凑出自以为的真相,言那君氏二公子骄纵惯了,目中无人,妒贤嫉能,逼得江师妹避无可避。江师妹虽年幼,但有知恩图报之心,知道自己受了苍梧卫氏知遇之恩,不愿再多连累,竟是自己下山去了。
自然,几日前天衍学宫已下了禁令,自天衍山向外三千里内禁止随意出入,山内者不得无令擅入,山外者非请擅入者格杀勿论。
没有人认为江菀之会强闯山门。
但的确有弟子亲眼见到江菀之过了自在门,往外山而去。
说到这,君珏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他的确曾想在江菀之入门时给她一个下马威,但究竟是并未正面相见,可谓是相安无事。不过有些事并非一定要君氏二公子亲力亲为,门中多得是想依附君氏的人,想借此来投诚讨好,到了江菀之门内居所,叫阵半天却无人理会。
而君氏那边则早已不满卫氏时常擅作主张,便默许了自家二公子的所作所为,只是未曾想到一传十,十传百,从君氏管教无方,竟到了君氏一族意图独揽大权,罔顾天规的地步。
可到底也不过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弟子口中说着一乐,范围说广也不过是在天衍山外山弟子间,在君氏眼中是掀不起太多风浪的。
君氏族中长老尚未责怪什么,那二公子却先一步坐不住了。
*
授业仙师正坐于崖下听松亭内,与另一位仙师对弈,亭旁水声清鸣,与纹秤落子声相合,如乐声交彻。
亭外石阶前的空地上,衣着各异、境界不一的数十名少年男女均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凝神。
所有人的境界都被限制在褪凡境以下。
授业仙师早已说清,他不传仙法道术,只教开辟气府。
“白鹤贤弟,这些小辈在这修行已有数月了罢?我观其中有几个已隐隐有境界跌落之势,不如让他们暂缓几步,调养一二。”
“此言差矣,大道通天,道基不稳如何行得?气府本也不是人人修得通,但如今尚在修行之初,即使天资愚钝,刻苦勤修,尚还有破境可能。哪里像云生兄所授,讲究悟性,今日这些小辈要是连我这关都过不去,到了你那更是寸步难行啊。”
云生仙师笑道:“我前些日子曾见过一个弟子颇有悟性,倒把你这关绕过去了。”
此二人相互传音,不为外界所闻。
白鹤仙师方又落下一子,早已洞察到半数弟子仪态已不复端正,杂音丛生,便将怀中的拂尘甩出。
头上烈日当空,林中雾气已然散开。
君珏奇经八脉并不全然畅通,但在君氏天材地宝的堆砌下,修为自能日行千里,如今也是筑基大圆满,若非强行压制,早已步入褪凡。
不说天下横行无阻,在这批弟子中当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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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的还是不成问题。
但在按照仙师吩咐将全身灵气专注于雕琢那先天壁障时仍觉力不从心,正列于那位云生仙师口中即将境界跌落的几位中。
君珏自然也能感知到自己境界有摇摇欲坠之势,何况这气府多月未有寸进,疲惫渐生,难以强撑。
初时世家公子坐如钟的风度早已消失殆尽,脊背微弯,双手略松,要是其父见了,定要责其一句“不成体统”。
“这仙师不过徒有虚名,叫人在这白白浪费灵气,待回去定要修书一封……”
君珏心中想着,忽然背后吃痛,忙重正身姿,静心固本。
睁眼一看,一拂尘行如游龙,穿于人中,敲打了多位形态散漫的弟子,随后飘然落回仙师怀中。
“《南华经》中有云:物成生理,有条有理,谓之形也;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也。
在宥篇言:
抱神以静,形将自正。
无视无听,必清必静。
心无妄动,内外相化。
神凝炁聚,道法自明。
所谓神与形俱,借外在之形通内在之神,以得逍遥道果。”
言罢,不待弟子反应,两位仙师便已化做云烟而去,不见踪迹。
而那些弟子手中原本无字的玉简竟不知何时已将仙师之言一一刻录在上,境界不稳者更另有附语:深畜厚养,方鲲化为鹏;水浅风薄,则远举不能。
云生仙师道:“原以为你今日会封几位弟子的修为,助其夯实道基……毕竟总不能盼着学宫内人人都能有曾经白玉京元清仙子一样自斩道花的魄力。”
白鹤仙师只是冷哼一声,不愿多理。
而君珏调息完毕后,不由暗中庆幸江蕙真与其兄江檀只为观天衍群山,臻进画道,不算寻常弟子,因此不曾来这听道,没看到自己狼狈之态。
他本就瞧不惯江菀之,见其今日仍旧未至,又想起自己因她名声有污,愈想愈气,回居所后便先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拜帖叫人送到罗浮洞天。
木丹得了消息后同江蕙真说:“君家二公子怕是要去找那位麻烦了,是否要……”
江蕙真轻笑道:“你不是也见过那位了么?不过是一个孩童,他若见了还要与之斗气,就当是我看错了人罢。”
而君珏那边未曾想只得卫氏罗浮洞天的打扫小童回报,才知江菀之居然不曾去过苍梧卫氏的洞天福地,只好再送到其学舍去,仍不得答复。
遂又点了几名侍从,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去,路上弟子见了皆避让三分。到了院前,并无禁制,唯有先前呈递的那封帖子仍旧安然躺于门前,连风都不曾到访过。
忽然也觉其有几分可怜,于是又耐着性子叫人隔门通报。
君珏顿时怒从中来,道:“我以礼相待,即使是那苍梧卫氏家主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
他心中本就不快,于此荒芜之地也无需顾忌,拔剑出鞘,一气将四周残败的草木修整一番,方才满意。
见其撒了气,这时才有随从道:“回公子,属下神识所探,这居所内似乎并无人迹。”
君珏也知此事,只是不信,“听道不去,术法不学,学舍不在,难道她还真能被青霄元君点去玉霙峰了不成?”
身旁的随从顿时大惊,生怕这位二公子不顾他人阻拦,一脚将门踹开,再惹出些麻烦来。
好在这人去楼空之景,君珏并非看不出来,只忿忿拂袖而去。
那日后,天衍山又多了个传闻,说是君氏二公子恼羞成怒,最后也不知怎么传的竟夸张到要杀人灭口的程度。
而那位传言中“死里逃生”的江师妹,此时却正在垄上欣赏着自己亲手插下的一小田新绿,一株株秧苗行列分明,间距如尺,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