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白纸一张

作品:《明堂春(重生)

    萧时月的禁足解了以后,二房的哥儿们已经去谢家上了几日吴启的课。


    每日一早进学,至晚方归,还要带着功课回来在夜里温习,次日小考检验。如此一来白日里基本见不到几个少爷的影子,府里都安静了不少。


    还留在府里的,除了闭门不出养伤的萧彧珩,就剩年纪还小没跟着哥哥们去的萧时彦。


    今日萧时月如常去姜氏那里请了安,回院里的路上看到二房旁边小池塘的睡莲开得极好,萧时月便带着绒香绕过去瞧。


    绒香见她喜欢,笑道:“这些睡莲还是入夏前七少爷亲自种下去的呢,据说是托关系从宫里弄来的种子,颜色很是稀罕,在夜里被月光一照,能像灯笼似的透出光亮来,可好看了。”


    “真的?”


    萧时月是喜欢花的,可她不太会养护,也嫌麻烦,但看到这睡莲实在漂亮,便起了贼心:


    “咱们下去挖两株,拿回院里用大缸子养着,晚上一块看。”


    自打解了禁足以后萧时月日日两点一线地给姜氏请安,手上的伤好不容易好全,绒香还以为自家小姐终于学乖了,没想到安稳了两日又开始胡闹了。


    “哎!小姐不可,这些睡莲七少爷宝贝着呢,总共就这么几株,挖两株他铁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少的!”


    “那咋啦?”萧时月疑惑:“看出来就看出来呗,我爱顺七哥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次他不是由着我。”


    一会儿没看住,萧时月都开始脱鞋袜挽裤腿准备下池塘了,绒香赶紧拉住她,苦口婆心道:


    “小姐!小姐你忘了先前掉进后亭湖淹着的事了吗?这下面的湖石可全挂了青苔,万一滑倒了磕着碰着,眼睛再进了脏水,小姐到现在迎风流泪的毛病还没好呢...”


    萧时月一脚已经踩进了水里,“哎呀,放心吧,这池塘浅着呢,还能再淹着?”


    而且她现在也不是上一世小时候的自己了,会凫水胆子也更大,没有因噎废食反而很喜欢水。湖石被晒得热热地,池水却清凉,踩在上面很是舒服。萧时月在水里转了个圈,笑着拿水去溅绒香,引得原本还紧张兮兮的绒香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池塘这边的笑声传出来,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冒出半边黑色的脑袋,萧时月眼尖,一眼就捕捉到了躲在后面的人,大声问:


    “谁在那?”


    绒香被吓了一跳,赶紧挡住自家小姐朝草丛望去。眼见被发现,草丛后那颗黑色的脑袋也缓缓露了出来。


    “咳咳...五姐,是我。”


    许久未见的萧时彦背着手站起身,面色有些不自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我不是故意偷看,我本来就在草丛里睡觉,是你们把我吵醒了。”


    萧时月见是萧时彦,笑着招呼他道:“原来是九弟,你怎么跑草丛堆里睡觉去了?”


    萧时彦别扭着撇开头,脚下却往前走了几步,离萧时月近了些,“我乐意,五姐就别管我了。”


    萧时月知道他还记着先前她帮萧彧珩指认他弄坏玉佛的事,不愿和自己亲近,她自然不会同个小孩子计较,依旧好言好语地哄他道:


    “好好好,我不管你就是了。反正你正好在这,快下来帮我刨两株睡莲,我要拿回自己院养。”


    萧时彦撇撇嘴:“我不要,把衣服都弄湿了,底下还都是泥...唉唉唉!?五姐!!”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萧时月一把拉进了池塘里,险些摔倒,被萧时月抓着胳膊才勉强稳住,吓得萧时彦大叫:


    “五姐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萧时月拉着他一个劲笑,“这下都湿透了,你也不用嫌弃了!”


    萧时彦原本还气着她,现在被闹得也起了玩心,弯下腰捧了水去泼萧时月,姐弟俩先是打了半天的水仗,最后浑身湿漉漉地挖了两株开得最大最漂亮的莲花,交给绒香先回院子里养到水缸里,再拿些换的衣服来。


    两人坐在池塘边上的大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水,晒着太阳聊起来。


    萧时月笑着看他,“还生五姐的气呢?”


    “哼。”萧时彦故作气愤地哼了一声,其实他就是故意躲在草丛后面等萧时月发现他,又怕萧时月不想和自己玩...至于玉佛的事,他气早就消了,毕竟自己都好久没和五姐这么痛快地玩闹过了。


    但说出口还是怪罪她,“五姐现在喜欢和三房那外面小娘生的玩,哪能记得我还生着气?”


    萧时月捏了捏他气鼓鼓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那我问你,你为何这么讨厌萧彧珩?”


    “那自然是因为...”萧时彦愣了愣,他好像还真没细思过这件事,只是见到这个人就十分嫌恶罢了。


    “自然是因为...他出身卑贱,区区一个庶子...”


    萧时月道:“祖母是最不在乎嫡庶之分的,二房的几个哥哥从小都当嫡子一样养,再说了,还有你四姐,不也是庶女的出身?”


    萧时彦急道:“那怎么能一样?哥哥们和四姐虽是姨娘们生的,但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岂是那外室娼妓之子...”


    萧时月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严肃道:“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如此难听?”


    “嘁...还不是跟五姐学的。”他不服气地捂着后脑勺嘟囔,萧时月听见也不恼,反而坦坦荡荡认下了:


    “先前是我不对,把人分了三六九等,不过是生在高门大户嫡母肚子里就觉得高人一等。”她认真地看着萧时彦,“且不说荣华富贵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这些祖宗父母辈的基业又不是我们自己挣来的,便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萧时彦震惊地看着她,这些话他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其意,更完全不像是自己那以出身自傲的五姐说出来的话!


    “可萧彧珩的母亲...”


    萧时月摇摇头,“时彦,谁也没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二婶婶不是你自己选的生母,萧彧珩也没法选三婶婶当生母呀,他只是比我们倒霉了些。”


    萧时彦听了这番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地,“可五姐,我还是不喜欢他,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


    “很正常呀,我也不喜欢,他天天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一样,性格也奇差无比,有人喜欢他才怪。”


    这一点姐弟俩倒是能保持一致态度,萧时彦笑起来,问道:


    “那五姐你既然也讨厌他,为什么还要帮他?我都听四姐说了,你竟因为祖母罚他的事和祖母顶嘴,才被罚了禁足。”


    萧时月一时语塞,这她确实不好解释,只能咳了咳,拿出姐姐的派头来故作严肃道:


    “因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能让别人来替我受罚。就像上次玉佛的事,本是你的无心之失,祖母顶多骂两句,但把错误嫁祸给别人,还理直气壮地撒谎,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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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酿成了大错。”


    “那是因为四姐说...”萧时彦还是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想到五姐刚说的话才堪堪收住,垂头道:


    “好吧,一人做事一人当。”


    萧时月看着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弟弟,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就是这样,看似顽劣,其实只要心平气和地把道理给他讲通了,是很容易引向正道的。


    但一样的,也很容易被引入歪门邪道。


    她今天能和萧时彦说这些,萧盈也能回去同他说完全相反的话。就像白纸似的,谁都可以在上面恣意书写。萧时月眯了眯眼,上次玉佛的事明显就是萧盈给他出的主意。


    前世萧时彦就很听他这个四姐的话,萧盈在府里其实并不太受重视,但因为二夫人小沈氏对她的生母多有照拂,两个孩子一起长大,虽不是一母所出也格外亲近。可惜萧盈为人见识短浅,在出嫁前把萧时彦教唆得过于小肚鸡肠,后来竟闹出当街与嫖客争夺妓女诸如此类的种种丑事。


    萧时彦不能一直跟着萧盈,终日待在一处难免耳濡目染,得想个法子给他们分开。


    萧时月想了想问他道:“时彦,哥哥们都去谢府读书了,你自己在院里无聊吗?”


    萧时彦用力地点点头,他就是因为无聊才出来逛的,看到萧时月带着丫鬟朝池塘方向走就跟了上来。他平日和萧夏秋玩得多,可惜八哥也跟着三哥和七哥去书塾,他早就想来找萧时月玩了。


    玉佛那件事以后萧时彦觉得自己这五姐有点变了,从前虽然他也喜欢跟在萧时月屁股后面,但其实心里并不把她当姐姐,觉得她像和自己同龄的玩伴。


    而且和五姐玩还有个好处,那就是调皮捣蛋闯了祸以后祖母要罚他们,有五姐顶着他能免好些皮肉之罚。姜氏不舍得打宝贝孙女,连带着他也口头骂两句作罢,所以和五姐玩总是最随心所欲的。


    萧时彦偷偷看她,方才和她在池塘里玩的时候,五姐似乎还是从前不靠谱的样子,但刚刚她同自己说完那番话,似乎又变得有些不同了。


    有些...更像个姐姐了。


    萧时月不知道弟弟在观察自己,依旧循循善诱道:


    “那你想不想跟着哥哥们一起去谢府上书塾?”


    “去谢府?”萧时彦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他们不是说我年纪太小还不能去吗?”


    萧时月道:“祖母本来的意思也是让你跟着去的,但二婶婶怕你太早拘着你去读书枯燥,想让你多在府里自由些日子,所以才回了祖母没让你去。”


    “可...哥哥们先前都已经上过书塾了,我只跟着开蒙先生读过一些,去谢府的书塾肯定听不懂啊。”


    “也不是要你去追哥哥们功课的进度,吴启先生的课哪怕听不懂也是值得一去的,耳濡目染,总能渐渐听懂些。而且可以跟着哥哥们每日上下学,比窝在府里无所事事不强得多?”


    萧时彦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跟着哥哥们去谢府读书,但他怕哥哥们笑自己年纪小自不量力,也有些害怕教书先生笑自己什么都不懂。


    这些日子看三哥和七哥下学回来总能在一处聊些白日里谢府的事,就连平日最不关心学业的萧夏秋都被功课为难得挑灯夜读,没什么时间陪自己玩些无聊的孩童游戏…萧时彦打心底还是有些难过的。


    他不想被哥哥们甩在身后。


    “五姐,我想去。”萧时彦抬起头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