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怀玉其罪
作品:《明堂春(重生)》 萧彧珩猛地坐起身,背后的濡湿感再度传来,他却管不了太多,用带了些愠怒羞愤的语气低声质问萧时月道:
“谁让你来的?”
萧时月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些被吓到了的样子诺诺道,“...我自己想来的呀,没谁让我来。”
萧彧珩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可松云书院是萧家最偏僻的所在,从前她总嘲笑他住的地方磕碜,连她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如,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萧时月能主动进他的屋子。
他也无法解释萧时月出现在他的房间为何会令自己慌乱至此,大概是因为这府里他唯一熟悉的地方也被她占领,染上那惹人生厌的海棠花香。
萧彧珩挺直了腰身,即便那会令伤口牵扯变得更加疼痛难耐,他也不想让萧时月看到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扭开脸冷声道:
“胡闹!这都什么时辰了,赶紧回去睡觉。”
“什么时辰?”萧时月想了想,“才戌时四刻刚过,离我睡觉的时候还早呢。你这么早就把灯熄了,原是打算睡觉吗?”
萧彧珩必然不会说出是因为没有人能帮他点蜡烛的缘故,“嗯,我就要睡了。”
可萧时月完全无视了他的逐客令,反倒一屁股坐到了他床边,支着身子看他,“祖母打你,你怎么不解释呢?明明是我拉着你去的春水楼,卓青杨也是我得罪的。”
萧彧珩冷哼一声,“我说了她就会信吗?”
他们都知道不会,说不定姜氏还会因为他将责任都推给萧时月而打他更狠,萧时月一时语塞,她也知道自己说得是废话。
“那给我看看你的伤吧。”
萧彧珩都没反应过来,女孩温热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袖子,想把他拽翻个面过去,萧彧珩到现在也不能适应她突如其来地触碰,下意识甩开她。
“放开,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
萧时月的手被甩到床头上发出“砰”一声响,痛得她眼泪登时涌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憋住没出声。因为黑着灯,萧彧珩并没有注意到,依旧冷声道:
“你做这些事,难道不就是为了看我受罚吗?”
“你以为是我让祖母打你的?”萧时月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那卓青杨是怎么对我的,你明明都看在眼里!我怎么可能预卜先知,拿这件事要祖母打你板子!”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你也总有许多法子。”明明一片漆黑看不真切,萧彧珩还是将脸别了过去。
“好好好,你就当我是存心的吧。”萧时月背过身去,“可就像你说的,我有的是法子,犯不着还把自己搭进去,被祖母训斥了又被禁足!”
黑暗中女孩轻轻抽泣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委屈极了,萧彧珩什么时候见她哭过?她上一次在自己面前掉眼泪还是...罢了,就算她是在说谎,萧彧珩也不屑于与个小孩子纷扯这些,左右他也被她迫害惯了。
“行了,你去把灯点上,黑着灯在我这里哭丧似的。”
萧时月就等他这句话,去找蜡烛点了床边的灯,她个子矮,费了些功夫,磨磨蹭蹭地回到床前才发现萧彧珩在盯着自己看。
他皱眉道:“你这是穿的什么衣服?”
不仅长了一大截不合身,也不是她惯常穿得风格,一头乌发不饰钗环,只绾了个双丫髻别了两朵银丁香。看着不像个小姐,倒像个伶俐的小丫鬟。
还...挺可爱的。
萧时月提了提裙子,还带着哭腔道:“都和你说了,我被祖母禁足,和丫鬟换了衣服才溜出来,你非不信我。”
她一抽一抽地挪到他面前,床边还放着她刚刚端过来的那盏茶,萧时月拿余光瞥他一眼,故意可怜巴巴地端起那盏茶水两手递过去,挤了两滴泪花道:“你刚刚不是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了...”
萧彧珩看她颤颤巍巍地端着茶盏的手腕,突然隔着衣袖抓住她,蹙眉问道:“你手怎么回事?”
见萧彧珩果然注意到她手上的伤,萧时月赶紧把茶盏推给他撤开了手背到身后,小声嘟囔,“没怎么,不小心弄脏了。”
她越是扭捏着不给他看,萧彧珩心里就越觉得异常,他把茶盏摔在一旁的案几上,也不顾自己背后的伤了,强行把她的手臂捞过来攥住手腕,露出一节纤弱的雪白之色。上面沾染的鲜血触目惊心,血从掌心的口子淌进了小臂,把里衣的袖口都浸湿了。
空气里淡淡血腥味弥散不开,他们都负了伤见了血,分不清是谁的。
“你别碰我,疼死了。”萧时月抱怨道。
萧彧珩也没什么好气,“还知道疼?伤了多久了?”
“本来都愈合了,刚刚被你一甩,撞到床头上又开始流血了。”这下她可算心安理得地栽到他头上,果然见萧彧珩的脸色立马变得不太好看。
“我起不了身,你自己去多宝阁下面的柜子里拿药箱出来。”萧彧珩松开她吩咐道。
萧时月不悦道:“我穿个丫鬟服你还真把我当丫鬟使唤起来了。”
她嘴上抱怨着,心里却因为计划得逞而侥幸。萧彧珩为人多疑,见自己伤了手一定会先放下戒心,她总得证明自己真是被姜氏罚了禁闭偷跑出来的。
趁此机会,萧时月去隔断后圈出来的书房翻箱倒柜扒拉起来,本想能趁机翻出点什么萧彧珩的秘密书信之类的,结果他这书桌干净地像被驴舔了一样,除了空白宣纸就是寻常笔墨,连个像样的笔搁都没有。更不必说那空空如也的多宝阁,叫多宝阁都抬举了这破木架子。
她失望地搬着药箱回来,放在床上打开,里面的伤药竟意外地齐全。萧彧珩随手指了两瓶,“清创和止血的,自己冲洗一下敷上,我再给你包扎。”
当时灵机一动自己割伤手掌的时候萧时月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用药水冲洗伤口才觉出疼来,呲牙咧嘴地倒了几滴便说什么也不要再冲了,萧彧珩只好拿过来按住她的手。
“别乱动。”
他紧紧地攥着萧时月正哆嗦着的手腕,足足往那渗着血的口子上倒了半瓶药水才肯罢休,疼得萧时月吱哇乱叫。
“闭嘴,非要整个府里都知道你跑我这里来了吗?”
萧时月严重怀疑他在伺机报复,泪眼朦胧地咬着嘴唇看他攥着自己的手涂药粉。先前不怎么关注那伤口还好,现在在灯光下仔细看着才发现伤口之深,红艳艳地往外渗血,她瞬间就有些腿软。
萧彧珩在药箱里换药时余光扫了她一眼,“怎么伤的?”
闻言萧时月目光从自己的伤口移到萧彧珩的侧脸,这人低头为她上药时,那双墨色的眉目微微蹙着,一缕落发在他低头时垂落抚上她露出的小臂,有些痒痒地,但她不敢去挠,只随口答道:
“翻墙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萧彧珩听了没说话,闷着头拿棉纱包扎,半响才吐出两个字:
“活该。”
等他完全包扎好了才把爪子还给她。萧时月看着手背上打得漂漂亮亮的蝴蝶结,红着眼睛茫然地望向萧彧珩。
“你怎么这么熟练?”
看他没理自己去收了药箱,萧时月才后知后觉自己明知故问了。萧彧珩这些年在府里大大小小受的伤恐怕不少,没有下人伺候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时不时还要被罚,自己会处理伤口没什么好意外的。
“咳咳...”萧时月尴尬地咳了咳,装作无意道:“你这里也没个人伺候,好不方便,我从院里给你拨两个人来吧。”
萧彧珩:“不必,我不习惯身边有人。”
萧时月早预料到他会拒绝,“不习惯才要习惯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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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歹是萧家正经八百的少爷,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她自顾自盘算着,“这样,我院子里的来财给你,他做事麻利话又很少,不会吵你。我屋里的雪茹人长得水灵,性格也十分温柔,可以在房里照顾你起居,想来三婶婶也不会给你物色通房丫鬟了,雪茹正好...”
萧时月正说着,突然就感受到了一道冰冷异常的目光扫过来,转过头去正对上萧彧珩鬼似的的表情:
“萧时月,你这是在干什么。”
完了,说顺嘴了,这些拨人用的事她从前在宋家做惯了,自然而然就说到了这上面,她是当真没有多想!
她都忘了自己现在在萧彧珩眼里才九岁!三夫人楚氏都没给他安排过这些,除了楚墨云不待见他,也是因着继母不好意思管他这方面的事。萧时月一个隔房没出阁未及笄的小女娃,竟张口闭口就是给自己哥哥物色通房丫鬟,这实在太荒谬也太不应该了...!
两人间凝滞的气氛愈发诡异起来。
“是谁同你说这些的。”
萧彧珩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简直尴尬到不敢看他,结巴着含含糊糊道:“没谁呀...我就听七哥说,五哥他都有...呃...我就觉得你是不是也需要...”
萧彧珩打断她:“我不需要。”
如果烛火再亮些,萧时月就能看到萧彧珩的耳朵红了。
“你小小年纪,整日跟着他们不学些习字读书的正经学问,竟去打听这些男女私事”
他也不管背后的伤了,脊背笔直厉声训斥她道:“简直是...不知廉耻。”
萧时月被他说得脸热,想要狡辩,可又不敢多说什么,她现在是越说多越错,只好小声嘀咕道:“我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
听到这话萧彧珩眸色徒然一冷,“萧时月,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才要在我屋里放人?”
他话锋一转,“是谁要你来做这些,说这些的?”
萧时月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你...你怀疑我是找人来监视你?”
萧彧珩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这彻底激怒了萧时月,她巴巴地从院子里偷跑出来看他,无非就是想让他消消气,不要因此记恨自己和祖母,结果这人竟这般不知好歹!
她愤怒地把手上萧彧珩给她包扎好的棉纱胡乱扯下来,刚止住血的伤口因为蛮力拉扯又破开了,明明刚才还怕疼得要命,现在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把手摊开到他面前:
“我就不该为了看你一眼去爬墙,把手弄破了,还要穿着丫鬟的衣服来给你端茶倒水自取其辱!”
萧彧珩冷笑一声,“我从未让你做这些。”
萧时月:“是,是我一厢情愿,我连累你被祖母错罚,我本只想来和你好好说,你就这么想我吧!”
她气得抹了一把泪,“我再也不要来找你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一盏昏昏暗暗的烛火,和屋子里那股若有似无的海棠香。
萧彧珩望着闭紧的屋门沉默良久,俯身捡起了床边那片她扯下的沾血棉纱,胸口隐隐有些憋闷。
误会她了吗?也许她真的只是有些愧疚,好心来看自己。
细细想来,其实不怪姜氏疑心他。萧时月身后似乎有一个人,那人心思深沉,对朝政用人都十分熟悉,甚至熟知一些朝臣官眷秘辛。
卓青杨父亲受贿这件事,萧时月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姜氏怀疑他,他却连怀疑谁都不知道。
心血来潮拨人来伺候他,当真只是萧时月一时兴起的关心吗?
萧彧珩拧了拧眉头,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当日诗会,莫名将随身玉佩送给她的宋清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