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夜访松云

作品:《明堂春(重生)

    萧时月一被带回她的锦团阁,院门就被婆子堵死了。


    就连晚膳都是姜氏那的人送来现成的吃食,萧时月想差下人出去取菜都不行,最后一条指望也断了。姜氏做事雷厉风行,连带着她手底下的人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锦团阁现在就和铁桶似的,萧时月只能老老实实地被困在屋里着急。


    她还想去看看萧彧珩。


    如果这一夜就这么让他带着对姜氏和对她的怨恨睡去,萧彧珩定会将她们祖孙二人怀恨在心。等到她从锦团阁出去再去找他,就算自己磨破了嘴皮子,恐怕萧彧珩都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萧时月想到在书铺吴启说过的话,本来以为好不容易在他那积攒了些好感,这下算是前功尽弃了。


    萧时月在屋子里急得走走停停,根本坐不住。


    绒香被她晃得眼晕,这么久了她的确没见过姜氏如此重罚过小姐,但事出有因,如今也只是禁足而已。她看晚膳从姜氏那送来的吃食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可口,甚至比锦团阁往日的菜肴还更丰富些,可见姜氏还是心疼宝贝孙女的,生怕她因为被罚吃不下饭。


    绒香便劝她道:“小姐,你不用太着急,老太太她不会真生你气的,只要小姐这段时间乖乖听话,别再逆着老太太的意思,她肯定不会再这么罚你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急。”萧时月重重地坐回圈椅上长叹一口气,“我是觉得憋屈!”


    绒香以为她说的是卓青杨的事,安慰道:“卓家公子确实混账,明明是他纠缠在先,小姐这次着实委屈了。但老太太也是为小姐你好呀,出了这种事,总是女子吃亏些的...”


    萧时月无奈地摇摇头,绒香怎么能知道,她憋屈的并非是祖母不听她分辨卓青杨的事就罚她,而是全家人都还在把她当小孩子。


    姜氏觉得她是小孩,才会认定去春水楼是萧彧珩带坏了年幼无知的她,卓青杨父亲受贿的事由她揭露出来也必然是有人背后指使,毕竟她一个孩子怎么能懂这些?


    芙蕖在旁劝解说小姐不懂事要姜氏多为她操心,绒香觉得她闹小脾气安慰她只要乖乖的就不会惹祖母生气,所有人都还是一边在把她当无知调皮的小孩,一边对姜氏言听计从。


    胸腔中的憋闷感不断攀升,萧时月突然意识到,前世自己看似在府中横行霸道无人感驳她,不过是依仗着姜氏的宠爱,实际上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回事。一但她与祖母意见产生分歧,姜氏在府中的话语权便会立刻将她压得毫无回转的余地,只能被困在自己的院子里干跺脚。


    可她接下来还要做很多事情啊!可能她要做的事落在姜氏眼里一样是任性胡闹,甚至大逆不道。就好比未来父亲回京述职一事,事关朝政,恐怕她会更加难以干预。


    所有人看似好言好语地哄着她,劝她乖乖听姜氏的话就不会受罚,可萧时月心里太清楚继续顺着这条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只会走向覆灭,姜氏会因为忌惮萧彧珩而不断打压他,萧彧珩迫于压力便会向外求进,再一次与宋清岑走上同一条背叛之路。


    难不成真要逼她做出最极端的选择,直接杀了萧彧珩吗?


    萧时月的心突然沉了下来。


    她不可能乖乖地等着老天垂怜让命运自己悄然发生变化,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绒枝,你和我换一下衣服,躺到床上去面朝里睡觉。绒香,你替我守好房门,如果祖母那让人来看,就说我心情不好,已经睡下了。”


    绒枝愣愣道:“小姐要做什么?”


    绒香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小姐...你不会要偷跑出去吧?”


    萧时月把外面的褙子脱了,又把头上的钗环都卸下来递给绒枝,绒枝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开始和萧时月换衣服。


    自从上次绒枝和小丫鬟议论萧时月被抓以后,绒枝便十分听她的话,只要萧时月有所吩咐她几乎下意识地去执行。但绒香为人谨慎,哪怕已经不似从前似的总违背萧时月的意思,却还是有诸多担心。


    “小姐,老太太让你待在锦团阁已是轻罚,若是让她发现你又偷跑出去,恐怕真要生大气了。”


    萧时月已经换上了绒枝的衣服,绒枝身量比她高,衣服也有些长手长脚地不合身,她整理着看了绒香一眼,“只要你把屋子守好,就不会有人知道。放心吧,我出去的时候会小心。”


    绒香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想到先前她已经答应过萧时月的,要无条件信任她,最终还是闭了嘴。小姐现在比从前有主意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穿着丫鬟的衣服,萧时月绕到了后院小厨房边上,这里的院墙上头有快缺了的豁口,能顺着爬到院外面的树上。她和绒香搬了两个凳子来叠在一起,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


    萧时月倒不害怕,她爬树算是童子功,虽然许久没再上过树但还算宝刀未老,只要顺着墙爬到旁边的树杈上再抱着树干滑下去就行。


    但绒香看她小小的身躯跨坐在院墙上就心颤,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忍不住小声嘱咐她道:“小姐,你小心些!那墙的豁口利得很,仔细划破了手!”


    豁口处断裂的石头未经打磨,还插着碎了的瓦片,一个不仔细就有可能给肉划个极深的口子。


    “知道...”萧时月正打算答应着,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愣愣地看着豁口处的碎石,然后抬手摸了上去。


    雪白娇嫩的手掌很快就见了血,哪怕在夜里隔着一段距离,绒香都能看到萧时月手上的那抹殷红顺着手腕流进了袖口。绒香险些吓得叫出声,下意识捂住了嘴,急道:


    “小姐!你怎么样了?快别再去了,下来奴婢给你包扎一下!”


    萧时月只看了一眼伤口的深浅便没有再管,翻身跳到了树上,身影被繁茂的树叶隐蔽很苦艾便消失不见。绒香还呆在原地没缓过神来,她看得分明,萧时月简直像魔怔了一样自己划破了自己的手。


    好像...她还笑了一下?


    *


    三房,松云书院。


    萧彧珩还没出姜氏的院子,他被打了的消息就传遍了萧府上下。但直到他一身的伤被抬回三房,都没有见到三夫人从屋里出来看过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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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三房都静悄悄地,丫鬟们走路时的脚步又轻又快,像是怕扰了什么人似的。姜氏请来的大夫一声不吭地为萧彧珩敷药包扎,只嘱咐他这几日不要平躺也不要走动养伤,便快速离开了。


    屋里的蜡烛烧得有些短了,萧彧珩俯在床榻上侧了侧身,想下床倒杯水喝,却牵扯到了后背的伤,一股热意渗入后背的纱布,又出血了。


    一般的少爷房里都会有守着的丫鬟小厮,像他这个年纪可能都有通房丫鬟了,再不济刚开始进学时也会有书童陪伴长大,但萧彧珩始终是自己一个人。这些用人的事都是三夫人楚氏操办,而楚氏不喜萧彧珩,阖府上下皆知。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过来的,萧彧珩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向来凡事亲历亲为惯了,既然没有人能替他做那就不做。


    很快蜡烛燃尽渐渐熄灭,屋里彻底暗了下来,还没到他原本入睡的时间,萧彧珩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睡意袭来。后背的伤却如火烧似的令他愈发清醒,思绪在黑暗中蜿蜒盘桓,姜氏在罚他前说的话犹在耳边。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接近了吴启哄得他破例收你为徒,但如果你把心思打到五姐儿身上,我有一万种法子能让你科举无门。”


    萧彧珩在黑暗里笑了笑,若有光亮就会发现,他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只让人觉得阴冷。


    他从未打算接近萧时月,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一辈子都别再见到这个人,但偏偏她总来招惹他,还每每都害得他连累被罚。


    萧彧珩不自觉地想到那张娇憨的脸,她总爱摆出一副蠢笨无知的表情,以为这样就会显得自己很无辜一样,但那双狡黠的双眼却将她的心思出卖得一干二净。


    究竟是谁打谁的心思,谁不怀好意?


    萧彧珩背上的伤更疼了,他咬咬牙,这笔帐迟早要算。正如此想着,黑暗里房门悄悄被推开,发出了“吱嘎”一声轻响,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这轻手轻脚的声音,应该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他这院里平时没有人伺候,但三夫人偶尔会支手下的人过来打扫。虽然萧彧珩清楚,名为打扫实为监视,三房的丫鬟可以借由打扫名义随便翻看他屋里的物件,楚氏没有那么好心,她必须保证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对三房无害。


    所以有下人进出他的屋子,萧彧珩并不意外。也许是楚氏听说了他被打的事,随便差了个丫鬟来打探情况。


    既然来了人不用白不用,萧彧珩疼得厉害,半阖着眼凝眉道:“去倒杯水来。”


    那丫鬟闻言脚步一滞,半响听到她依言走到桌边去倒水,笨手笨脚地,碰倒了只茶杯又泼了水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磨磨蹭蹭到他的床边,一声不吭端着水蹲下来。


    一股熟悉的海棠香气袭来,萧彧珩猛然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床边人的轮廓——


    月色柔和地为那张纯稚的脸庞镀上了层淡淡银光,她漆黑的瞳仁映衬出如水凉夜,面带怯懦地双手捧着一盏冷掉的茶水,就蹲在他的床头边上,小心翼翼地说:


    “萧彧珩,你要喝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