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他是变数

作品:《云漪月明

    沈府,静雅轩


    “姑娘,您真的要去赴约?”青黛帮沈云漪整理衣带,她与绛珠性子不同,她性子直、口也快,心中想到什么便直接问出了口。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身后站着的青黛,沈云漪噗嗤笑出了声,这丫头的眉头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姑娘笑什么,奴婢这是担忧,毕竟男女大防,您与裴世子,不对,裴公子这样私下相见,若是让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怕对您名声不好。”青黛的担忧不无道理,自从真嫡女回府,她这位假嫡女虽然表面上吃穿用度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到底还是不同的。


    就单单这婚嫁大事上,原本属意沈云漪的夫人们,不是直接打消了与沈府联姻的念头,便是将目标重新转移到了沈云芳身上。


    虽然沈云芳长在乡野之地,没有像正统京中贵女一样被从小严苛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勤勉好学,秦氏又花重金帮其寻了原先在宫中当差的嬷嬷悉心教导。


    这些日子在嬷嬷的教导下已经初见成效,再加上她容貌也不算差,在京中贵女们里也算是中上之姿。又有身份加持,如今在京中已经渐渐取代沈云漪,跻身京中贵女的圈子。


    “早知道那日在乱葬岗,奴婢就应该手起剑落,直接了解了她,也不至于让姑娘如今忧心。”青黛说着,还双指比作剑,恨恨的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青黛见沈云漪日日愁眉不展,还以为是被沈云芳抢走了这些东西的缘故。


    其实不然,沈云漪对于这些改变一直淡淡的,对沈云芳的这些小动作也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些虚名她不在乎,因为她知道,沈云芳要的也绝对不仅仅是这些虚名,后面的那些才会让她被抽骨扒皮,受尽痛苦。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走一步看一步,一切都还有变数。”沈云漪看向窗外,天气暖了,燕雀们也喜欢出来,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也得去见见她的变数了。


    灯市街,八珍楼今日高朋满座。


    春日里正是吃鲈鱼的好时节,八珍楼的招牌菜便是鲈脍。将鲈鱼鱼肉切成薄片,蘸上调配好的调料生食。


    这做法虽然简单,但是每家店的味道却不同,这不同之处便在这蘸料上。


    八珍楼的鲈脍讲究一个鲜,必须是活鱼现杀现片现吃。蘸料也是独门秘方,旁人轻易仿制不出那个味道。店里的规矩,不能外带。京中不少老饕,等的便是春季这几日能上八珍楼来过过瘾。


    裴永昭已经在二楼看了会儿热闹,一楼大堂里正在现场宰鱼,众位食客将做鱼的师傅团团围住,生怕这鲜嫩的鱼脍,没有自己的一盘,场面好不热闹。


    人群中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裴永昭来了精神,他凭栏往下仔细张望了一会。他所在的包间本来位置就偏僻,他站的地方也不太显眼,想必那人并没有看到他。


    “裴永常?”裴永昭摸着下巴念叨着,刚刚那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大伯父家的二哥,裴永常。


    今日不是宗学休沐的日子,这个时辰他怎么在八珍楼?


    虽然疑惑,但眼看约定的时辰已到,裴永昭便回了包间。


    小二将茶水重新换了一壶,沈云漪主仆才戴着幕篱现身。


    “我外祖父的病,多亏了沈姑娘出手相助。”虽然知道是冲着魏叔的面子,但裴永昭还是诚心道谢。若不是绛珠及时赶到,他外祖父的病恢复的不可能那么好,迁州的事情也不会进行的那般顺利。


    “裴公子客气”。沈云漪弯起嘴角,眼尾微微上挑,眉若远山含黛。天气暖了,她今日穿了件淡蓝色对襟直领褙子,下配白色褶裙。她本就肤白,穿这些淡色衣衫更显得清新淡雅。头上梳的单螺髻,发髻上簪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摆。若是单单这样看,这丫头倒是一派和顺娴静的模样。


    但裴永昭早就见识过她的另一面,自然不会被她蒙蔽。不过说实话,她确实长了一张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脸,裴永昭干咳了两声,移开目光,看向窗户。


    “青黛,去把窗户打开。”沈云漪还以为他是想要看窗外的景色。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挥手阻止想要开窗的青黛,裴永昭屈指抵住唇,又闷声咳了两下,想要缓解下尴尬。


    “不知裴公子今日约我在此处见面所为何事?”端起桌上的茶,沈云漪不急不慢的抬头看向裴永昭。


    想起此行目的,裴永昭也恢复正色道:“沈姑娘可有办法将一些东西呈到御前?”


    沈云漪自嘲一笑道:“裴公子高看了,我若是有如此能耐,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地步了。”


    对于她的事,裴永昭虽然了解的不全,但也大致知道她如今的日子不如之前好过。不过她暗地里还是长公主的座上宾,应该不会像传言中那样艰难。


    她如此说,只是还想拿捏一下他而已。


    可他没有时间与她在此打哑谜:“想必有些事情魏叔也与你说了,迁州如今的情形不容乐观。此次进京不仅仅是为我父母之事翻案,还牵扯到西北边境战事。若是迁州动荡,西北四州皆不安稳。如今辽北战事吃紧,若是西北再生动乱,大齐的百姓恐怕又要忍受战乱之苦。”


    这些话不是裴永昭为了达到目的故意说的场面话,是他这些日子真切见识过百姓生活艰难后的想法。


    上位者的一句话,底层的百姓便要妻离子散,若是能用极小的条件避免这些祸乱,挽救的便不仅仅是几条性命那么简单。


    “没想到裴公子如此大义。”沈云漪没想到裴永昭会用黎明百姓为引来劝她。她只当他是怕死,想要为父母翻案后,重新得到爵位,保全自身才来求她。


    当时她也是用这个理由来引他入局。没想到一趟迁州之行,倒让他心境改变了许多。


    “黎民百姓的安危该是当今圣上要管的,我一介女子哪里管的过来。”沈云漪想起前世种种,自嘲道。


    “女子怎么了?男女本来就是一样的,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得,甚至可能做的更好。”听到沈云漪的话,裴永昭习惯性的反驳道。他最讨厌那套男强女弱的理论,前世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听到这稍显惊世骇俗的言论,沈云漪面上先是一愣,随后闪过惊讶,但那些话经仔细咀嚼后并非没有道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永昭提醒道:“裴公子慎言。”


    “无妨,这些就算我不说,慢慢地也会有更多的人察觉到,意识到。”一切都是发展的,裴永昭相信应该不会就他自己一人这样想。起码眼前的小丫头脑袋里也是这样想的,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这与他饮茶了。


    “直说吧,你有没有法子?”裴永昭不欲再和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有。”沈云漪放下茶盏,抬眸看向他,“庆阳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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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裴永昭满脸怀疑,“姑娘可是在和在下说笑?”


    笑话,庆阳长公主,刚从她手底下逃出来不久,如今去求她,他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想要成事,便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沈云漪语气轻缓,但看向裴永昭的眼神却灼灼让人不容忽视。


    她若是真的只有十三四岁,裴永昭便把眼前这张桌子给吃了。


    裴永昭自觉面对旁人时尚能够镇定自若,但面对她时,她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能将他一眼看穿。


    “还是需要你自己思量。”见裴永昭不语,沈云漪也住了声,两人便这样无声坐着,品着眼前的茶。


    青黛看着两人这样不说话,也在旁边静静的伺候茶水。


    “姑娘有几成把握?”没有沉住气,裴永昭还是先开了口。


    “两成。”


    “才两成?”


    叹了口气,裴永昭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简单的商议了一下,裴永昭先行离开。


    “青黛,你去将临街的窗户推开。”青黛推开窗,沈云漪看着裴永昭瘦削挺拔的身影快速从街上消失,她眼中神色晦涩不明。


    “姑娘,其实奴婢一直不明白,您为何一直倾力帮裴公子,他原本和咱们并无交集,就算帮了他,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他如今只是个身无官职的闲散宗室而已。”青黛看着自家姑娘怔怔看着裴永昭远去背影出神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偏偏选择这出了名的废物世子。


    “没错,帮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处,他如今的身份暂时也无法助我出泥淖。但是我别无选择。”沈云漪依旧出神地看着窗外。


    天气暖了,燕雀都陆续北飞,在京中各户人家的屋檐下忙碌筑巢。她的命运便像这燕雀,看似自由,却一直有根无形的绳子栓着她往既定好的命运走去。


    明明她已经逆天重生,但是她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次重新走向死亡。


    直到遇见裴永昭。


    在裴永昭之前,她也尝试着用自己重生一次的先知条件帮助过一些人。或者让他们避免受伤,或者避免让他们死亡。


    但他们也只是短暂的偏离原先的命运,在不久后的几日、或者十几日后,他们便会以新的方式迎接属于他们既定的结局。


    裴永昭是意外。


    当初选择救他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不仅活了,而且属于他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反而他改变了许多原先她熟悉的事情。


    比如迁州的事,绛珠就在那里,她们也随时通着信。绛珠信中提及过,老庆北侯的身体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支撑到她去帮她医治。他当前的情况也是在渐渐好转,若是能坚持用药,不再刺激发病,再活上两年也不成问题。


    可在前世这个时候,她记得清楚,老庆北侯已经逝世,他裴永昭也早就随他父王母后化作京郊乱葬岗的一堆枯骨。


    沈云漪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与裴永昭有关。因为从乱葬岗后,她明里暗里以各种名义都帮助过他几次,他都随着她的帮助转危为安,没有按照原本的命运命丧黄泉。


    那她重生时,那个声音提及的变数,应该便是裴永昭了。


    那她又该如何做,才能让裴永昭这个变数真的成为她的变数,帮助她摆脱既定的命运,她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