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巧合
作品:《风月上海》 宋家公馆位于法租界,一派中式建筑风格。在遍地的欧式建筑中,显得十分突兀。
在这富丽堂皇的庭院之中,郁郁葱葱的古树,静谧的人工湖泊,精心修剪的花木绿荫,处处洋溢着悠然宁静的气息。
就在这人工湖中央的一座人造小岛上,杂乱的摆着画架,清风拂过,画纸轻轻飘扬,如白鹤亮翅一般。
文远正惬意的在地上盘膝而坐,认真的描绘着自己家里的美景。
突然,身后有人悄悄地蒙住他的眼睛,紧接着,一个娃娃音女孩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
文远被打断了兴致,心情一下子跌落下来。他不耐烦的挪开她的手,没好气的道,“一股茉莉花香水味,除了你丽娜还能是谁?”
“bingo。”丽娜像一只欢快的兔子,跳到文远的面前,揪着裙摆的一角,笑道,“大画家,你看我今天好看不好看?”
文远放下画笔,抬头看着她。只见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缀着珍珠发饰,一身泡泡袖配水兵领的西洋连衣裙,配着一条黑色丝袜和高跟鞋。
“怎么样?怎么样?你快说啊!”丽娜眨巴着眼睛,不停的催促。
文远凝起眉心,说道,“我觉得衣服很时尚,但我们这个年纪穿这个不太合适,尤其是高跟鞋。
“切,你懂什么?这是最流行的巴黎风,你是不是跟我父亲是兄弟,眼光一样老土。”丽娜撅着嘴,头仰到天上。
文远把画架子搬到对面,背对着她,“那你还问我这个老土做什么?岂不是自讨没趣!”
丽娜道,“明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忘了?”
文远将绿色颜料挤出来,用刷子开始调色,“我记得啊,明天是给学校交作业的日子。”
丽娜一听,一股火儿直冲天灵。她一把夺走文远手中的画笔,直接甩在了花架子上。
“明天是我的生日!”丽娜大声喊。
文远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当然记得啊。”
丽娜转怒为喜,她伸出手来,“那礼物呢?还是你明天要给我惊喜?”
文远挠挠头,一摊手表示无奈,“礼物原本是有的,现在没了。明天的惊喜自然也没了。”
丽娜望着身后被污染的山水画,急忙捧起架子来,端着道,“这是你给我画的礼物?你难道不是你的作业吗?”
文远笑道,“我的作业早就画完了,这幅画本来是想明天送给你,那现在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了。”
丽娜把架子丢在地上,泄气的坐在地上,“那好吧,也没办法了。”
文远将架子重新摆好,把旧的作品撤下来撕掉,又夹了一张新的画纸,继续画起来。
丽娜看着文远认真的身影,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侧着躺在地上,顺手从旁边扯过文远的书包,想枕在头上,却不小心扯开了书包的拉链。
书包里掉出一个本夹子,丽娜打开来,翻看着,说道,“这是你的作业吗?都不错啊,送我一张得了。”
文远漫不经心的回头一看,大惊失色,丢掉画笔,一把抢了过去,“你别动我的作业!”
丽娜又抢了回去,对他投了个白眼,“我就看看嘛,我不要你的还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看起来,当她翻到最后一页,她的笑容凝固了。
她把这张画单独抽出来,双手颤抖着质问文远,“你怎么会有这种画,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作业!”
文远脸色一红,上去抓住了画的一角,“这是艺术,人体艺术。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丽娜道,“我知道这是艺术,我问的是,你画的这是哪个臭女人?”
文远的心中浮现出那天与周玲在画室读过的一天,更不敢用力的与丽娜拉扯,看着画像被拽的变形,他更是心疼无比,
“这是我画的梦中的女人,现实中根本不存在。再说了,我画谁和你有关系吗?你管的也太宽了!”
丽娜心中一软,再看看画中女人长得十分美丽,根本不像真实人间的女子,脸色也缓和起来,
“你说你画什么不好,非要画裸体画。你要画,其实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愿意让你画!”
文远苦涩一笑,笑中带着几分嘲讽,他感觉丽娜手上松劲儿,便用力一抽,将画夺了回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偷懒!臭小子。”
人工湖边上的一声呼喊吓了文远一跳。他扭头一看,哥哥宋文卿正站在长满薰衣草的岸边朝他招手。
“哥!我在画画,丽娜打扰我!”文远生气的抱怨。
“得得得,你赶紧画画吧,生日那天我可是要看到惊喜的!”丽娜朝宋文卿摆摆手,然后拎起地上的包,沿着石拱桥往门口的地方走了。
文卿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不去送送丽娜?”
文远将画作装进书包里,才说道,“又不是第一次见面,都是老熟人了,干嘛那么客气。”
文卿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呀,人家丽娜好歹也是梁局长的亲妹妹,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可得把握住机会,我看丽娜对你挺上心的。”
文远不屑的哼一声,“她?那个不可一世的性格,我可消受不起。说实话,我现在都烦她!”
文卿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这个懵懂的弟弟,“你要知道,在当今这个乱世,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权力是真的。咱们宋家想要生存下去,就不能没有一棵大树。”
文远摇摇头,“反正我不喜欢她。她的性格太强势!”
文卿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文远闭上眼睛,又浮现出周玲曼妙的酮体和一颦一笑。他的想法也随之吐露。
“我将来要找,就找个温柔,美丽,知性,偶尔又透露出倔强和忧愁,让人既想怜惜,离开了又朝思暮想的人。”
文卿仔细的端详着他,像是做研究似的,在他的身边转了一圈,问道,“文远,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文远一愣,脸一红,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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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语道,“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而已。”
文卿从小看着文远长大,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有就是有嘛。咱们家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家族,还能配不上她?快告诉我,是哪家女子?”
文远笑道,“我真是开玩笑呢。别说我了。倒是你,获得周家大小姐的青睐了吗?”
文卿道,“还没呢,不过我看这大小姐知书达礼,温柔知性,不像传闻中的那般骄傲自大。”
文远道,“听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刚才的话回敬给你,你什么时候把未来的嫂子带到家里,我这个弟弟替你把把关。”
文卿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笑道,“你还替我把关?不过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是应该请她到咱们家里来。顺便让她看看咱们家的条件。”
文远疑惑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儿吗?”
文卿道,“虽说我和周大小姐是指腹为婚,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我得让她看看咱们家的条件,并不比香港差。”
文卿说的头头是道,听得文远眼中有光。他追着问,“真的吗?这有用吗?”
文卿道,“当然有用了。俗话说的好,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让女孩子来家里看看,也是给她一个心安嘛。”
文远若有所悟,朝文卿竖起大拇指,“厉害,不愧是离过一次婚的男人!”
文卿正洋洋得意,被这一句话闪的差点没站稳,踢他一脚,“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没有,那我去忙了。对了,今天晚上我也不在家里吃饭了!”
文远连忙背起画架,跟管家要了一辆汽车,便直奔大洋画坊。
李生正在收拾废纸和杂物,抬头一看,笑道,“呦呵,文远来了。你最近可不对劲啊,我好久没见你了。是不是身体虚了?”
文远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天的小屋子,便直奔那里。李生拦住他,疑惑道,谢谢你干什么去啊,今天的绘画早结束了!”
文远道,“我找那天的模特。”
李生摇摇头,“那你可找不着她了,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来了。”
望着文远失落的表情,李生坏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们有事儿吧?还要单独画画,交流交流?”
文远道,“不是,我就是找她一起吃个饭而已。”
“还装!”李生凑到文远耳边,问道,“老实告诉我,那天你们俩在画室,真的没发生点什么?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她出来的时候,可是披着你的衣服呢!”
文远道,“想什么呢?我只是看她睡着了,怕她着凉而已。”
“好好好!”李生看着文远一本正经的样子,便也就没了兴趣,转而说道,“要找她也不难,她在这儿做模特时登记过信息,我记得里面有她的家庭住址。”
李生说完,转身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的小账本。他翻看几页,然后找到了一行小字,递给文远,“喏,就是这个。她也在租界住,就是位置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