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阴沉的光从窗帘缝隙照进了卧室，房子隔音不好，隐约能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动静。


    何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摸到手机，屏幕亮起，居然已经是十点多了。猜到何霄正在厨房做饭，才慢慢起来，掀被下床，慢吞吞的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厨房门关着，何橘索性先去洗漱。


    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面容，目光却不自觉落在锁骨的一抹红痕上——是何霄昨夜在她身上留下的。


    好在脖颈没有，只是锁骨上有，至于身上其他地方……大概也是有的。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何橘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何霄说的那些浑话。


    他怎么到了床上就喜欢乱说话？


    甩了甩脑袋，只想将脑袋里有关昨天晚上的记忆都甩出去。忙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直到镜子里赫然出现一个熟悉身影，她又垂下眼，低头看着水池刷牙——


    何霄一脸餍足的从她身后抱住她，低着头，下巴恰好卡在她肩窝，脸颊贴着她发烫的脸与耳根。


    他轻声问：“疼不疼？”


    何橘刚把脑子里的那些想法甩出去，却被他这一句话问的又想到了些不该想的。


    她刷着牙，说不出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两个音。


    何霄听出来了，她想说——不疼。


    “要是不舒服，记得跟我说。”何霄侧过头，整张脸几乎都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橘子，你以后休想甩掉我！”


    鼻尖蹭着她的脖颈，何橘只觉得痒，瑟缩着脖颈躲他。


    含着牙膏的嘴里也含糊不清的说：“吼痒啊……”


    好字没办法发出清晰的音，但何霄还是听懂了，笑着在她后颈亲了下，便老老实实的抱着她，下巴抵着肩窝看向镜子里的两人。


    何橘也直至此时才得空漱口。


    牙膏的泡沫从红唇中吐出来，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吐出来的是清水，她才说：“你先松开我，我要洗脸。”


    “我帮你洗。”


    “何霄，你别闹了，快去厨房看着。”


    何霄即便舍不得松开她，但顾及厨房的饭菜，只能凑到她脸颊上亲了下，“行，你慢慢洗漱，我先去厨房，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双臂松开，转身去了厨房。


    何橘悄悄地松一口气，快速洗脸后，回屋去擦护肤品。天气逐渐炎热，她常常只拍点爽肤水，乳和霜她用了以后觉得油腻，就只有在秋冬才会用点。


    但许是天生的皮肤好，即便不涂抹乳和霜，皮肤也仍旧白皙细腻、肤色均匀。


    只是这样的皮肤，也更衬得锁骨上的那抹红显眼。


    正要起身出去，但一回头就见何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卧室门口！


    她心脏猛的一紧，抬手拍了拍胸口，脱口而出：“你吓死我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提脚走过去，可门口被他挡着，她出不去。


    “不是让你盯着厨房的饭菜吗？怎么又过来了？”


    “想看你。”


    何橘也不是没听过甜言蜜语。


    至少当初和陈谦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听过。


    可那些甜言蜜语似乎也远不如何霄这话甜。


    “都在一套房子里，总看我干什么，快点去做饭。”何橘耳根泛红的催促他去厨房。


    “已经做好了，厨房油烟机都关了。”


    大掌捧着她的脸，仔细将她的五官看了个遍，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那双澄澈见底的眸子看，何霄又像是褪去了所有的恶劣，带着几分后怕的说：“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什么不真实？”


    “这几天的事，总觉得像梦一样。”


    尽管是他逼着何橘同意的，他知道何橘未必是真心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可他还是为两人关系的转变兴奋、激动。就连这几天两人的各种亲密接触，都让他觉得太不真实了，简直就是一场梦。


    哪怕昨天晚上两人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可他还是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梦。


    他怕梦醒的时候，一切又回到原地。


    何霄看着她的眼底，小心翼翼的问：“昨天晚上的事……你后悔吗？”


    捧着何橘脸颊的大掌，清晰感觉到她脸颊发烫。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细细软软，像怕他听见，“不后悔。”


    抬手推开何霄的手，声音又拔高：“何霄我好饿，先吃饭吧。”


    她不后悔！


    何霄激动的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何橘吓得急忙抱住他的脖颈。


    何霄嗓音里却难掩兴奋，满脑子都是她那句不后悔，语气都十分愉悦：“抱你去沙发上坐着！”


    屋子小，不到一分钟，何橘就被稳稳地放在沙发上。


    “在这坐着，不准动，我去端饭。”他几乎是命令的口气，起身要离开往厨房去时，还不忘在何橘脸上快速的亲了下。


    随机才脚步轻快的往厨房去，肉眼可见的欣喜高兴。


    何橘简直哭笑不得，眼看着何霄去了厨房，她也起身走过去要帮忙一起端饭，恰好听厨房里传来何霄的声音：“都说了让你不准动，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乖。”


    他怎么知道她会动？


    何橘探头看向厨房，很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因为了解你。”


    “何霄，明明我才是姐姐，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更像是哥哥？”


    何橘甚至是从很久以前就察觉到这一点了，何霄身上有种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但也有偶尔的幼稚和毛头小子般的沉不住气，却也仅仅是偶尔。


    大多数情况下，何霄都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


    两个人陆陆续续将饭菜端去客厅的桌上。


    等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何霄才说：“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妈都教育我，说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还说做弟弟的要保护姐姐，要多照顾姐姐。所以时间久了，我就总觉得你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但他也只保护何橘。


    筷子递到她手里，何霄又故意玩笑的说：“我现在都严重怀疑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妈亲生的，搞得好像你是亲生的，我更像个童养夫！”


    “噗——咳咳！”


    何橘直接笑喷了，又被自己口水呛到，接连咳了几声。


    何霄帮她拍了拍后背，直到何橘缓过来，他才接着说：“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从小到大你零花钱都比我的多，妈给你买衣服，不算太贵，但都是些品牌店的衣服。我的全是路边摊，你一件裙子三四百、四五百都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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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给我买的短袖三十九块九、四十九块九，超过五十的都少。”


    当然，这种抱怨的话他也和冯樾说过。


    但冯樾给他的回答是：“男孩子穿衣服太费了，不爱惜。跟女孩子不一样，你姐一件衣服能穿好久呢。”


    可事实却是，何霄今年穿着去年的衣服，除非是衣服小了，冯樾才会抓紧时间给他添两件新衣服，但也都是地摊货。


    而冯樾口中所谓何橘的衣服能穿好久，根本就是骗他的。事实是冯樾每年都会给何橘添新衣服，美其名曰：去年的衣服配不上今年的何橘。


    何霄无力反驳，并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妈对何橘好。


    然后还被冯樾教育，以后要照顾姐姐、保护姐姐！


    现在倒好，他和何橘之间从姐弟变成情侣了。


    冯樾在天有灵，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何霄认真想了想，“妈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肯定会说我配不上你。”


    “不会的，妈还是疼你的，她只是因为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才不得不偏向我一点，免得爸那边有什么意见。”何橘越说越觉得别扭。


    两人喊着爸和妈，莫名觉得两人像姐弟，但又像情侣。


    何橘忙岔开话：“算了，不提这些事了。”


    说完喝了口冬瓜鸡蛋汤，夹起何霄大早上起来做的三鲜锅贴，送进口中。


    何霄倒是不急着吃，反倒留意着她的神色，见何橘像是对三鲜锅贴满意，他才夹起一个吃。


    “等会儿出门去买点小龙虾，中午我给你做麻辣小龙虾吃，或者蒜蓉的，怎么样？”


    “好啊！”


    有人给她做吃的，她当然高兴。


    “下雨天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你在家等我回来。顺便想一下你还想吃什么，我一起买回来。”说话间将锅贴往她面前放了放，“多吃点。”


    何橘点头。


    何霄又忽地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有件事我还是想提前问问你。”


    “什么事？”


    “关于孩子的事。你要是不想要孩子，我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休息，能去结扎。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就暂时先不做这个。等以后有孩子了，再去结扎。”


    猝不及防的提起这件事，何橘倒是有点意外。


    但两人都已经发生关系了，现在说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想了几秒，口气认真的说：“想要个女儿。”


    何霄：“……”


    这怎么还挑上性别了？


    当然，他也想要个女儿。


    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凭意念做主。


    “我、我尽力吧。”


    “何霄，我还想吃糖醋鱼，酸甜口的。外面裹着汁的那一层，很好吃。再买点面，小龙虾的汤汁拌面，也好吃。”何霄想着孩子的事，何橘心心念念着吃的事。


    她喜欢吃各种美食，但以前常常因为一个人住，就随便吃点，凑合的活着。


    可现在有何霄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至少何霄能给她做各种美食，还能带她出去吃。


    不同的是她以前从来不会主动说想吃什么，这还是头一次。


    何霄一口应下，“行，我去买！中午就给你做！”


    把何橘喂饱了，他才可能吃得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