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讲课囫囵飞快，周漾神游天外了一会儿，再回过神来卷子已经讲到翻面了。她不敢再胡思乱想，一直跟着老师的思路听到这节课的最后一分钟，好多题还是没跟上。


    下课后她郁闷的把卷子折起来，打算晚上带回去重新做一遍，结果刚打开书包就看见了一个烫金笔记本。


    这种一看就贵的没边儿的东西肯定不是她的款。


    周漾把笔记本拿出来，问徐子晴：“这是你落我这儿的吗？”


    徐子晴碳素笔都是坑的狄士奇的，点头乐着说：“姐妹，我可能在学习上投这么大资吗？”


    周漾摇摇头，可她也不能啊！


    “你看看里面，没准儿有名字。”徐子晴说。


    周漾“奥”了声，后知后觉翻开笔记本。


    第一页的确写着名字，只不过写的是她的名字。


    字迹遒劲有力，力透纸背。


    这绝对不是她能写出的字。


    再往后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道匀变速直线运动的典型题，解题思路清楚的列在下面，再往下还有总结好的思维导图，考试重点一目了然。


    周漾顺着看下去。


    翻过页来是道变形题。


    前两行的字娟秀些，明显像是她的，不过没解完。后面又换成了另一个人的笔记，这页的最后不知被谁用黑色碳素笔画了个猪头，猪头旁写着“小笨蛋”，估计是那人用来骂她的。


    她把本子三五页的快速翻完。


    笔记本里记着各种数学典型题和物理典型题，还有这两科的思维导图。


    猪头她在本子里还看到过两次，但翻到后半部分本子就开始变味儿了，变形题下面偶尔出现的猪头笨蛋变成了各种亲亲抱抱发射爱心的简笔小人。周漾脸红心跳的看完，脑子都不敢往下转了。


    说实话她一下午都十分害怕课间什么时候本子的主人找上门来。这情况一看就是她和人家有点儿什么了。


    不然人家不可能帮着给整理了一个本的重点笔记，还画那些东西。


    周漾心虚地上完下午的最后几节课。好在一下午风平浪静，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周漾长舒了一口气。她麻利地整理了几套老师留的卷子，连着今天上课讲到的这几张一块儿装进书包里，拉上书包拉链飞快地往楼下跑。


    跑到楼梯口，江臣越挥着手从后喊她。周漾转身，江臣越拨开人群快跑几步挤到她身边。


    五月的午后树影斑驳，地上的两道影子平行拉长。


    江臣越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学生，见没有老师，紧张地从校服外套里掏出个粉红兔子，递到周漾跟前，眯眼笑着说：“粉红兔子，送给你。”


    周漾没接，看着他说：“你自己留着吧。”


    被周漾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江臣越有些尴尬，但还是执着地举着粉红兔子。他个子高，这会儿微弓着腰将就她，说话时不自觉凑得更近些：“就是个粉红兔子，你拿着吧，这个颜色放我这里不合适，扔了多可惜。”


    周漾摇摇头。


    江臣越把粉红兔子往她跟前递了递，摇着兔子耳朵捏着声音说：“周漾姐姐，收下我吧，我很可爱的。”


    周漾被他逗笑了。


    江臣越看她笑了，更加卖力的把粉红兔的两只大耳朵摇来晃去，又说：“不信你摸摸它，它真的很可爱的。”


    “砰”的一声。一只篮球从后砸过来，直直冲着江臣越的脑袋砸过来。


    江臣越下意识捂头避开，几个高二的学生呼着气忙往旁边闪，周漾站的这方本来拥挤的甬路迅速空开一小片，很多人往这个方向看。


    张北后来居上，面不改色地朝着江臣越径直撞上去。


    两只肩膀撞到一起，碰出一声闷响。


    江臣越“嘶”了声，粉红兔子没捏住，摔到地上。


    张北一手插兜，脚尖把粉红兔子带出老远，大踏步往前走了几步，黑色板鞋对准兔头就是一脚。他人慢悠悠又往前晃悠了两步，回头故作歉意地耸耸肩，声音贱且无赖。


    “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校友。”


    江臣越揉着肩膀摇摇头，跑过去把粉红兔子从地上捡起来。


    兔头已经被踩扁了。


    张北屁股后边的小跟班这会儿才屁颠屁颠跟上来，路过江臣越的时候咋咋呼呼“啊”了声，吓得江臣越差点儿又把兔子抛出去。


    方子达嬉皮笑脸看了江臣越一眼，捏了捏兔子耳朵，嘻哈笑着说：“这兔子真丑。”


    周漾全程看的清清楚楚，气得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汇骂他。等她再跟上来，江臣越已经背着手把兔子攥到了身后。


    周漾憋了半天，憋不住地说：“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啊？”


    江臣越背手攥着兔子耳朵。他现在也觉得自己送兔子这个行为傻透了，一头雾水地抬起头，有些发懵地问：“你说谁？”


    她想说的人早就大踏步的出了校门口，连滚落的篮球都没拾。


    ……


    这片都是中学。


    附中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它的新校区去年刚建成，初中的和高二的陆续迁走。这里算个老校区，里面只有高二高三两个年级的学生。


    紧挨着附中老校区有个市图书馆，再过来就是四中。


    四中旁边隔一条小吃街，是职高。


    职高对面有个大型体育馆。


    从这边坐车十五分钟到市中心。周漾每天要先坐6路公交到大剧院，下车再走13分钟到金水街。


    这些年开发区的很多房子都拆迁了，盖成了鸽子笼。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片区域还是破旧的三层居民楼。


    很不幸，周漾就住在旧城区。


    近几年“稳如老狗”的地产行业衰败，很多房地产企业疯狂暴雷。金水街的项目停工，夏天一到，工地上杂草乱生，群魔乱舞，大片大片的烂尾楼像是变异发臭的毒蘑菇。


    外来人口多，这片治安也不好。


    三个染着杂毛的混混吹着口哨从对面走过来。领头的那个叫黄博，手上缠了绷带，吊只胳膊。


    旁边的是个卷毛，方块脸。看到周漾，卷毛隐隐激动，凑到黄博身边小声道：“博哥……博哥……是她吧？！”


    周漾抬眼瞅见对面的眼神往这边瞟，自觉往路边靠了靠。


    口哨声断了，黄博面部扭曲了几下，眼看着周漾捏着书包带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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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毛还要再看，眼角余光瞥见迎面走来的四中校服，眼珠子不转了。


    周漾已经拐弯了。


    卷毛紧张地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身后，确定没有那只小黑黑，半晌磕磕巴巴憋出句：“你……你……你……”


    张北不爽地挑了个眉：“我？”


    卷毛汗下来了，一口气道：“你别过来，”他躲到黄博后面，结结巴巴说，“我……我……我……”


    张北好笑：“你？”


    “我……我们只是……”


    张北磨了磨牙。


    “……路过！”卷毛说。


    张北背着书包，一手插兜，一手指了指身后，不耐烦说：“快滚。”


    三人跑远了，黄博弯腰靠着墙皮啐了口，忍不住吐槽：“操，这他妈的也叫三好学生？”


    他们普高成天净培养这种撩妹干仗阴魂不散的三好学生？


    什么世道？！


    上周五仨人在瞄点门口看到个女的。


    周漾急匆匆的要进去。


    黄博他们仨人正好在外边晃荡。看人家长的好看，将人拦住了，贱兮兮地上前搭讪：“你干什么的？”


    周漾一时没看出这仨人的不怀好意。她鼻尖冒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我找人。”


    啧啧啧，离近了看的也清楚，这女的穿着四中的校服，模样还挺清纯。


    不过么，瞄点这地儿就是个淫窝。长的再纯来了这地方也是个骚货。


    卷毛在后边眯眼扫了眼女生的屁股。


    圆，还翘。


    他颠儿颠儿地跑到黄博身后，忍不住跟在后边调笑：“博哥，这小骚包来找人儿？”


    本来没往那处想，卷毛这么一说，勾得黄博嘿嘿□□。


    “小学妹，来这儿都是找人儿的，你找什么人儿？”


    说完仨人一起哈哈哈的笑起来。


    周漾再后知后觉，这时候也看出这仨不是好鸟。她没说话，谨慎地瞪着黄博。


    这一瞪看的黄博更刺激了。


    脸长的这么乖，身子瞧着这么软，眼神还这么带劲，跟个小猫似的。


    这样的上了床肯定爽！


    黄博兜里有几个臭钱，本想拿去找职高的玩玩儿，这会儿忽的改了主意。


    突然就想试试好学生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伸手要摸摸眼前这张粉嘟嘟嫩呼呼的小脸，下.流话张口就来：“你今儿也别找别人了，陪哥几个睡一觉，哥几个比他们都厉害！”


    没想到那女的给脸不要脸，出言不逊骂人。


    黄博火气上来，一巴掌扇过去。巴掌扇的猛，周漾头一偏，半边脸当时就红了。黄博凑过去一把薅住她头发，拽着人往瞄点扯。


    卷毛俩人跟在他们后面嘿嘿乐。


    一瞬间周漾是真的怕了，她想到了进去可能会发生的事，那绝对是她承受不住的。她摇着头，双手拼命往外抠揪住她头顶的那只手。


    尖利的指甲陷进肉里，掐的黄博生疼。他恨恨骂了句“婊子”，松开手猛扇了周漾两巴掌。


    周漾脑瓜子嗡嗡的，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黄博啐了口唾沫，抬腿就往她身上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