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作品:《假千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少女咬着唇,脸涨得通红,心不甘情不愿,声音又轻又小。


    程明簌愣了一下,其实他没设想薛瑛真的会说“谢谢”,他以为她会继续恼怒地与他争辩,程明簌原本连继续逗她的措辞都想好了。


    可是她竟然那么好欺负。


    薛瑛觉得这么说让她很耻辱,她并不想承认程明簌的好意,他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会误会,还要给她送药,等薛瑛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就摆出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模样。


    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程明簌还没有认亲,她不得不思考他心里是不是在盘算着别的什么坏主意。


    “我告诉你。”薛瑛觉得不能输了气势,虽然她刚刚道谢了,但不代表他们之间的梁子就解除了,“虽然我的确找过你的麻烦,可是你不是也没出事吗?”


    她倒是有理,继续说:“所以你也不能赖我,更不能害我,这次就算了,我这个人就是宽容大度,不和你计较。”


    程明簌又笑了,她这个大小姐实在被养得娇蛮霸道,不肯服输,不肯认错,难怪前世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都不肯继续留在侯府。


    只是,之后呢?


    程明簌想到这儿,嘴角的笑意又冷了下来。


    离了侯府,她还能去哪儿,金贵惯了,忍受得了流落在外的苦么?话本并没有给出她的结局,但是不难猜到。


    薛瑛失踪后,其实侯夫人派人去寻过,只是话本不允许这样的剧情发生,所以侯夫人只是哭了两天后,又像一个傀儡一样,继续重复地说:“让她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嗯。”程明簌回神,看着她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我还要和你说谢谢?”


    薛瑛想了想,说:“对呀。”


    程明簌无奈,“好的,谢谢薛姑娘。”


    她下巴抬了抬,那股骄矜气又露出来,“不用客气。”


    程明簌站在原地,看着她气势汹汹地过来,又扬着下巴离开。


    他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成人之美的美好品行,程明簌心思狠毒,不是个正人君子,从小睚眦必报,小的时候,养母身体差,养父是个赌鬼,程明簌从记事起就要干许多的活,养活一家人。


    九岁的时候,他设计让养父从山上滚下,只不过养父命大,摔下来的时候竟然还没死,程明簌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等他咽了气,再背着箩筐回家,告诉长辈,爹爹不见了。


    同村的孩子都怕他,程明簌对谁都狠,孩子们之间的欺负大多是玩闹,而程明簌是下死手。


    他没有大方到心甘情愿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只是薛家的人对薛瑛感情深厚,而程明簌对亲生父母并没有什么情感,他厌恶被命运操控,被拖着往前走的荒谬感,没有那些身份带来的光环,他照样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不能,他也宁愿在泥沼里打滚,大不了拉高高在上的人和他一起坠落,总之,他不要被线牵着在天上飞。


    到此为止吧,与薛家的接触,薛瑛继续做她的千金大小姐,而他走自己的路。


    ……


    薛瑛休息了两日,又恢复原来灵动活泼的样子,傍晚的时候武宁侯从外面回来,问起别院的程明簌,下人说,他已经走了。


    薛瑛一听,心中诧异,“走了?”


    “是。”下人答道:“程郎君晌午后就离开了,临走时让奴婢转达,多谢侯爷与夫人关照,他的伤已经养好,就先回国子监了。”


    武宁侯与侯夫人一听,叹气许久,武宁侯觉得可惜,那孩子聪慧,样貌品行都很好,是个可造之材。


    侯夫人在一旁随口道:“那孩子的确好,有时候我觉得,他同官人你年轻时长得似乎有些像。”


    “是吗?”


    ……


    薛瑛有些不可思议,她以为程明簌要在侯府赖上许久,处心积虑蛰伏,最后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要继续与他斗下去了。


    薛瑛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与她梦里的完全不一样,让人捉摸不透,看不出他的心思是什么。


    侯府限制了她好几日,薛瑛捱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能出门,刚解禁便直奔松源山。


    出门着急,且薛徵看她很严,怕她又出去乱吃东西,和不三不四的人结交,薛瑛没法再女扮男装,那样太明显,只说自己要出门和小姐妹一起买首饰,幸好她平日骄奢淫逸的作风深入人心,兄长并没有怀疑,薛徵怕她钱不够花,还多给了她一千两。


    薛瑛穿着织造局新送来的苏绣暑衫,罗裙轻薄,发髻也是京中最时兴的飞云髻,斜插珠钗,额前牡丹花钿衬得整个人明艳华贵,恍若宝玉堆砌而成。


    她出了府,还知道掩耳盗铃,在皇城街逛了一圈,买了几件首饰,再叫车夫调转方向,去了松源山。


    一路上薛瑛都在担忧,前前后后,她有半个多月都不曾来过了,先前,她每日都来找齐韫,指望他当上大官,她招他为婿,可以仗着丈夫的官位继续无法无天,叫别人奈何不了她,可是他一直对她冷冰冰的,不似别的男人那般殷勤,这可是个棘手货,要下些功夫,薛瑛怕耽搁半个月,先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若是齐韫不记得她了,她还得另寻目标。


    到了山脚下,她像平日那样,坐在石碑前等,因为穿着女装,哪怕只是坐在那里都引人注目。


    薛瑛时不时往后张望,看到来的不是齐韫,她连笑脸都懒得摆,收回目光,等得急躁。


    有大胆些的,忍不住停下来,凑过来问东问西,“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在等人吗?小生名……”


    还有些臭书生喜欢拽些酸文,薛瑛向来没什么耐心,本来等不到人就烦,扭过头说:“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你好丑,声音像被毒过。”


    对方愣了一下,而后很难堪地跑开。


    没多久,书院里就有人传,说山脚下有个美人,不知道在等谁,就是脾气不太好,说话尖酸刻薄。


    正在写课业的齐韫笔下顿住,而后站了起来,匆匆出了书院。


    他走下台阶,只是没多久就停住,站在原地。


    他在做什么呢?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就急着要过去,明明连同窗们口中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薛瑛已经许久不来了,她最后在的那日问他,能不能别总是“嗯”,说些别的,齐韫让她别再来了,他还记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薛二小姐神情惊讶,然后是恼怒,眸光动了动,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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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浅浅的水色。


    齐韫看得出她有些伤心,每日都来找他,可是齐韫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他总是冷冰冰的,不会像别的人一样对她笑脸盈盈。


    作为武宁侯与建安公主的女儿,薛瑛身份高不可攀,贵女的一时兴起,都是没有结果的,等失去兴趣,一切都会归为沉寂。


    明知道最后是什么,还放纵自己继续沉溺于其中的人,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齐韫在石阶上站了会儿,又慢慢地转过身,突然对自己的冲动感到啼笑皆非,不是从最开始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吗?


    课业还丢在那儿,齐韫打算回去写完,然而刚转过身,后面便响起一个有些气愤的声音,“齐韫!”


    他垂落的目光突然抬起,回头。


    少女弯着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我等你好久!”


    薛瑛等得烦了,自己爬上来,不过她实在走不了几步就累,她倒也没有疯癫到为了一颗赌石把自己累死在半山腰上,只是觉得齐韫奇货可居,不舍得现在就放弃。


    “你……”


    齐韫的脸上难得出现这样生动的神色,很不常见,他怔愣,茫然,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走到薛瑛身前。


    “你怎么……”


    “你今日怎么不下山?”


    薛瑛生气地问,她就爱乱发脾气,反正怎么都是别人的错,“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晒死了!我又累又渴!”


    她恼怒极了,脸皮晒得通红,鬓发都被汗打湿,睫毛上坠着汗珠,她每次说话时都颤颤巍巍的,引得人想伸手替她擦去。


    齐韫低头看着她,任她发脾气,怒气冲冲地指责。


    还以为她不来了,连续几日失望落空,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心里的失落做不了假。


    铮的一声,就像有什么弦突然断了。


    “对不起。”


    齐韫低声道。


    薛瑛不满地撇了撇嘴,见他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


    “算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下次准时些,我不喜欢等人。”


    薛瑛颐指气使,叮嘱道。


    “嗯。”


    薛瑛用衣袖罩着头顶,走下石阶。


    齐韫忍不住去看她生气的侧脸,可是她很好哄,过一会儿,紧绷的嘴角就松懈下来了。


    齐韫像先前那样,从荷包里拿出几枚铜钱,给她买冰糖水喝。


    薛瑛见了,赶忙站起来,“不要,我不喝!”


    齐韫准备递钱的动作顿住,看向她。


    薛瑛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对他小声道:“我甜食吃多啦,前段日子牙疼得厉害,大夫说了不准我再吃这样甜的东西,所以我才许久没来找你的,你不用给我买糖水。”


    齐韫听了,收回手,“牙疼?”


    薛瑛连连点头,做出苦恼的表情。她不好告诉他,她是因为喝他买的糖水上吐下泻,大夫说她是吃了脏东西,叮嘱她不能再碰,这样说,别人肯定会伤心。


    牙疼是很难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难怪半个月不见,她的脸又小了许多,下颌尖尖的。


    原来她不来,是因为牙疼,不是失去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