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重阳
作品:《是谎》 次日晨曦初露,窗子被吹开一个小缝,秋风柔柔拂着月白烟影纱的床帐,送进一缕淡淡山菊花清香来,曲情阖眸躺着,倒是曲意担心了整整一夜,瞪着眼珠子睡不着觉。
曲情侧身揽着她,低声说,“别担心,睡会吧。”
曲意往她怀里凑了凑,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日头渐渐上去,屋门被轻轻推开,简儿端着水盆走进,她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又拢起床帐,瞧见二人相拥而眠,笑说,“小姐们感情真好,只是时辰不早,该起身梳洗了。”
曲情翻身下床,行至水盆前舀水沃面,曲意懒懒坐起身,戳戳简儿额头,打趣道,“这是哪家的丫头这么没规矩呀,连门都不敲就进主人的屋子,还撩主人的床帐。”
简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垂头丧气说,“简儿知道错了。”
曲意轻笑起来,曲情洗漱过,坐到了梳妆台前,“你别捉弄她了,简儿,过来给我梳妆。”
“哎”,简儿小跑过去,动手为曲情盘起随云髻,她虽性子痴了些,手艺却很好,如此装饰显得人都灵动许多。
简儿笑着问,“今日重阳,小姐是想簪菊还是簪钗?”
曲情道,“簪钗吧,规整一些。”
曲意却插话说,“还是簪菊好,一年中难得几日不必带那些金的银的累赘充脸面,花儿多好,鲜活又馨香。”
简儿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听谁的,曲情略思索道,“那就听意儿的,簪菊吧。”
“好。”简儿先以木簪子松松固定住发髻,又转身出去,不知从何处采了朵菊花来,花儿不大,所以不流于艳俗,又瓣瓣分明,花蕊橘中透着些红,簪于曲情发间,既不失俏皮,又不失典雅。
为了扮作曲意,曲情难得换上一身樱草黄薄纱留仙裙,腰带间挂着几绺杏色珍珠流苏,又系着那枚月牙玉佩,行止间,伴着“叮叮当当”的脆响。
曲意献宝般从妆奁里拿出一盒胭脂,胭脂质地如水胶,色较海棠淡三分,隐隐散发着蔷薇香气,曲情接过,只淡淡轻点于唇上,抿了抿唇,气质顿时明媚柔和许多。
曲意醋道,“明明是孪生,我瞧着姐姐却比我好看许多。”
曲情尚未言语,倒是简儿迅速接道,“有吗?我瞧着两位小姐倒是一模一样的好看。”
此言一出,曲情曲意都被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简儿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又端了杯茶递到曲情身前,“出门前,还请情小姐喝些家里的菊花茶,母亲说它能驱邪避凶,保幸福长久。”
曲情笑着饮下,随即便起身朝外行去,曲意担忧地追在她身后喊道,“姐姐,记得走为上计,一定要平安啊!”
曲情回首说,“放心。”
人渐渐走远,曲意的心却越悬越高,她拉住简儿说,“我要去佛堂,给姐姐祈福。”
简儿呆呆道,“啊?”
佛堂自是不容妖魔的,而曲意偏偏是那些道士口中的妖类,是以她从未进过那里。
简儿不愿动弹,“小姐,不然还是...”
曲意却坚定道,“我不愿信神佛,可她若能庇护姐姐,信一回又如何?”
曲情乘马车往南安王府而去,凌素持缰驱策,至于其他参与行动的人,昨日便自密道入了王府。
马车行至王府门前,此处早有数辆奢华马车停驻,凌素将曲情扶下车,曲情打量着四周前来赴宴之人,努力分辨着身份,竟有泰半朝臣的子女在此,足见南安王的势力深厚。
说起这位南安王,昔日尚武帝未登基时,共有两个敌手,一是先帝长子,最终连同其母妃、幼弟、幼妹一个不落,全去见了阎王。另一个便是年仅十岁就被立为太子的南安王,其母是早已故去的慧媛太妃。
当年,尚武帝外出征战大胜而归,手握几十万兵权,可谓是拥兵自重,南安王为免内祸,竟是不战而败,主动放弃了太子之位。但也正因此,南安王的势力非但未曾受挫,反留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大局初定时,太后动不得他,后来,南安王懒理朝政,整日偷闲,更是毫无把柄可抓,太后找不到由头,也就只能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太后都要死了,南安王竟还活得好好的。
曲情犹在张望,门前查验拜帖的小厮忽而放低声音说,“曲小姐,世子宴后邀您相见。”
曲情心中虽气,却没有发作,只淡笑说,“知道了。”
小厮让了路,“小姐请进,但您身后这位婢女需得在外等候。”
凌素微怒,“凭什么?”
曲情却拦住了她,轻声说,“在府外等我。”
“小姐...”,凌素仍不死心,曲情却对她摇了摇头,“不要在此时生事,我无妨的。”
曲情独自随着人流向内走去,府内既有小桥流水通幽,又有奇花怪石无数,与曲府金玉堆出来的格局不同,确是有多年底蕴在的。
转过一处羊肠小道,隔着几个拱门山石,依稀听得见流水之声,再前行数步,竟现出一道足有五六丈高的瀑布,最奇的是那瀑布拍打而出的水雾之上,隐约空悬着一个浮亭。
曲情虽走过许多地方,却还是奇于这将自然山水囿于府中天地之精妙,继续沿着小径两旁淌着细细涓流的水脉前行数十步,天地豁然开朗,面前现出一个极广阔乃至望不见边的“池塘”或者说是“大河”来。
可依南安王府的占地,绝不可能有这般大的池塘,曲情暗暗心惊,这里竟设有障眼阵法。
众人皆聚在池塘边,啧啧称叹,水面上忽而升起淡淡薄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个身着淡蓝色薄纱的侍女摇着橹,穿破雾气而来,一艘华丽的船只稳稳停靠在岸边,其中一人启唇道,“请贵客们上船,宴厅就在这池塘对面。”
侍女的声音缥缈柔美,不似凡人。
众人依序上船,船随风动,侍女不过是在空摇着橹,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雾气淡去,阳光透了进来,船渐渐停下。
岸边数名侍女引着客人下船进入水榭,水榭两边不远处设着几个小轩,彼此之间九曲游廊相连,诗情画意十足,只是这样的布局,对于一个闲王而言,未免太过玄秘。
轩榭之中摆着一排排红木桌,上置琉璃碗盏,水榭正中,一位男子身着华服,笑迎着前来的贵客,曲情轻瞥他一眼,此人便是商桀施。
为免惹人注意,曲情速行数步,选了最远的小轩坐了下来。
待众人俱已入座,商桀施粲然道,“重阳佳节,自是要登高望远,品茗赏秋,本世子这里虽登不了高,可论起望远,我敢说就算皇宫里也见不着我这‘水天一色’无边无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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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各位尽管伸长了脖子望,保准儿望不到边。”
水榭里几个世家子听了这话,一个个抻长了脖子,似农家养的大鹅一样,朝那池塘望去,直到脖子抻得都缩不回来了,才竖着大拇指奉承道,“王府这池子真大真宽,池边竟比天边还远呢。”
商桀施听了哈哈大笑,“我记着你是礼部韩侍郎的小儿子,叫韩培?”
那长脖子男子颇光荣道,“正是。”
商桀施说,“如今陛下喜祭礼,礼部正是炙手可热,礼部侍郎更是肥差,韩培,你小子,我看大有可为呢!”
那韩培更是乐不可支,端着桌上的酒水连敬了好几杯,水榭中热闹非凡,曲情这小轩中却显得冷清了一些,想来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谁会来这最远的小轩中坐冷板凳呢?
曲情冷眼瞧着水榭里称兄道弟的两人,可惜啊,两个少年郎,一个马上就要死在她手里,另一个,一家子都早在太子给曲意的信件中留了名了。
前边水榭中不知说了什么,一伙人又谈笑了许久,才开始传膳。
数十名侍女婀娜走进,立于每位宾客的身后,双手俱捧着盖有木罩子的食盘。水榭中央一位美貌舞女手持磬锤,翩翩起舞间敲击着编磬,一声磬响,宾客身后的侍女纷纷将食盘摆于桌上,掀开罩子,俯身凑近宾客介绍菜品,一菜尝罢,又是一声略变了些调的磬响,侍女上前撤下此菜,替换下一道,如此反复。
宴上的美人肝、桑枣膏、雪裙烩三脆、千层渡海茄、八宝蛹纱卷、葱香鹿肉等等二十来种,皆是京中不常见的菜式,宾客们各个吃得心满意足,只是曲情走南闯北,倒也就不大觉得新奇了。
“这个好吃,姐姐,给我再上一盘吧”,这声音清澈,却是从曲情身后传来。
曲情余光瞥了一眼,是位容貌秀美的年轻男子,他正抓着身后侍女的衣袖,满眼期待地要加菜呢。
侍女嫌弃地将衣袖从男子手中扯了出来,为难道,“哎呦,二公子,我只有这一盘,去哪里给你找菜来加,一会还有别的菜式呢,您还是留着肚子尝些别的吧。”
男子不依不饶,“我就要这个,难道我身为王府的二公子,连盘菜都要不起吗?”
曲情心道,确实要不起,瞧着男子的衣裳料子,大概是那种一吊钱便能买上好几匹的缎子,却硬是在上边绣上了京中贵公子间流行的云纹游丝样式,愈显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那侍女只说没有了,男子气不过,竟是越吵越大声,连相邻的小轩都隐隐能听到男子的吵闹声。
远处水榭中,商桀施脸色红了又青,对身旁的小厮耳语几句,那小厮迅速穿过游廊行至小轩,直直走向仍愤愤不平的男子,只低声对他说了几句,他立即噤声,不敢再发一言,怯怯地低头枯坐着。
侍女笑望向小厮,娇声道,“劳烦李大哥解围。”
小厮只是摆摆手,便回至商桀施身边。
侍女偷偷朝那二公子翻了个白眼,再上菜时,装作手滑,故意将菜全倒在地上,装害怕而又无奈的样子,“二公子,看来这菜你也吃不着了。”
男子面有愠色,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曲情侧耳听着这“以卵击石,卵碎菜没”的笑话,见没了下文,也就收了心,估摸着自己编排的好戏,也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