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施郎
作品:《是谎》 水榭中舞女击磬的节奏愈来愈急,现出即将舞毕的架势来,侍女将那些独特的菜式撤下,替换成金丝皇菊窨就的香茗,茶汤浮金,芳香四溢。
正当宾客们静心品茶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发出“哇哇”似婴儿啼哭般的声响,众人面面相觑,起初还以为是听错了,可那哭声却越发响亮,怎么也停不下来。
众人四下寻着哭声的来源,却见小轩中一个粉衣女子满面羞红,怀中紧紧抱着个婴孩。
有人小声交谈,“这不是大理寺卿胡理的嫡女胡姣吗?她上个月才嫁了人,这孩子是从哪来的?”
“带着孩子来赴宴,可真是没有规矩。”
四处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地,商桀施面色越来越难看,颇有几分挂不住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挂不住?
那自然是因为他与这女子有段剪不断的孽缘了。
商桀施皮笑肉不笑道,“胡小姐怀中的孩子可是累了,不如带下去歇歇吧。”
胡姣顿起梨花带雨之态,含情脉脉地望向商桀施,“施郎,我与你的事情已被新嫁的夫家发现,他们将我赶了出来,父亲也嫌我有辱门楣不再认我,我已无家可归,若是我一人在外吃些苦无所谓,可这孩子毕竟是你的血脉,我如何能叫他与我一道受罪呢?”
此言一发,人声更是沸腾,商桀施惊慌道,“胡说,我跟你不过几面之缘,怎可能会有孩子?”
胡姣泣涕涟涟,对怀中孩儿轻声说,“也罢,既然你的父亲不要你,那我也不留你了,无父母疼爱,无家族依仗,你就算活着亦是受罪,不如早解脱了好。”
胡姣边说边往外栏靠,甫一话落,便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满眼凄然地望向商桀施,下一瞬,孩子已脱手而出,直直朝池中坠去。
这般场合,如此多的人围观,哪里能真的让孩子就这么溺死。
几乎是同时,胡姣身旁几个身手较好的男子飞身而出,迅速救下了孩子,可胡姣却不依不饶,抢过孩子还要再扔。
商桀施愣在原地,不明白这胡搅蛮缠的女人,今儿又是闹的哪一出?
他俩虽有情,也有过放纵,但那不过是五六个月前的事,怎么可能蹦出来个这么大的孩子?
再说,早在胡姣出嫁之前时,两人不是已说好将这事隐瞒到底,谁也不再提起了吗?如今这又是在干什么?
原本极雅致的一场流水宴,霎时间闹得是鸡飞狗跳,众人议论纷纷,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然而胡姣毕竟是大理寺卿嫡女,又牵扯到商桀施的长子,一旁的小厮默默退了出去,去寻南安王妃前来。
这边胡姣哭得累了,见孩子是扔不出去,便自己翻出外栏,欲要跳池,众人正欲去拦,却闻得远处水榭中有一蓝衣华服女子淡淡开口,“你不必去死。”
只见女子自头顶拔下金钗,使了能杀人的力气,将金钗重重刺入桌案,恨恨道,“商桀施,你我自幼定亲,我知你风流,却不知你竟狠心绝情至此!你的幼子险些溺毙,你却稳稳地坐在这里,不见一分担忧,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是我佩云郡主配不上你,你我亲事就此作罢,难得胡小姐一心待你,你好自为之!”
佩云郡主话落,转身便走,商桀施快步追了上去,可如何挽留亦是徒劳,最终只能无奈地望着她乘船渐行渐远。
待佩云郡主彻底消失在浓雾中,商桀施黑沉着脸走向小轩中安静下来的胡姣,却在离胡姣仅有几步之遥时,被一个王府的护卫拦了下来,护卫张开双臂拦在胡姣面前,大声喊道,“请世子止步。”
商桀施不解地望向那护卫,厉喝,“你拦着我作甚,还不让开!”
护卫却铁了心不让,高呼一声,“请世子殿下放过姣儿吧!”
商桀施被他这声情真意切的“姣儿”镇住,立在原地,呆如老木。
护卫继续扬声向众人解释,“当年猎场之上,分明是我舍身救了姣儿,也是我与姣儿交换书信以诉衷肠,可你见姣儿貌美,便假冒我的身份,约姣儿私下相会,又借着酒意毁姣儿清白,姣儿已被你害至如此,你还要如何?”
护卫愈发义愤填膺,指天起誓,“便是我人微言轻,也绝不允许你再动姣儿一下。”
胡姣听此,悲恸之色渐被惊喜掩盖,泪眼汪汪抱住身前的护卫,泣道,“原来你才是我的施郎,我寻你寻得好苦啊。”
商桀施心里发懵,几乎是一句也没听懂。
是,猎场上,他是见胡姣美貌,互通过书信,其后又约胡姣出来喝酒,灌醉之后苟且在一起,可胡姣当时分明是心甘情愿的啊,之后数次见他也是满眼爱意,难道说竟然是个乌龙?
护卫亦转身紧紧搂着胡姣,“是我,我是施展,我才是你信中的施郎,商桀施不过是个冒牌货,是个夺人所爱的卑鄙小人!”
“施郎,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从未有过别人。”
二人历尽沧桑才得以“相认重聚”,此时不再顾及周遭一切,坦坦荡荡相拥而泣。
池面上恰巧游过一对鸳鸯,见了此景,许是自觉不如他们恩爱,速速愧而低头游走了。
商桀施只觉脑子越来越迷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现在是他被绿了?还是他绿了别人?总之,他的媳妇已经跑了,他的脸也丢尽了,他的孩子,不不不,他没有孩子。
正当商桀施满面愁容,无计可施之时,他的救星终于来了。
南安王妃听说这里有自己的孙子,打到一半的牌都扔了,即刻迈着大步赶来此处,却正见到胡姣与施展互诉衷肠的刺眼一幕。
南安王妃华庄,出身于大将军府,是华绰大将军的独女,虽生得美貌婀娜,却十分泼辣,一生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连南安王亦不例外。
华庄满眼里只有孙子,她直直奔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我的孙儿可摔着了?”
有侍女上前,“启禀王妃,孩子无事。”
水榭中,众人亦随之起身问礼,“参见王妃。”
华庄朝众人摆了摆手,轻拍着孩子说,“没事就好,哪个是孩子的母亲?”
胡姣被施展搀着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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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笑道,“是我。”
华庄见她与男人拉拉扯扯,自然不喜,喝斥道,“不守妇道的女子!”
胡姣淡然一笑,原先的戾气早已散尽,脸上甚至洋溢着觅得有情郎的欣喜羞怯,她缓缓说,“这孩子原是我与世子的一场意外,他本不该来的,却还是来了,正因他来了,我的一切都瞬间化作了泡影。出嫁的夫家弃我,父亲又将我从族谱上除名,赶出了家门,我保不住自己,更保不住这个孩子。
我原以为同世子的柔情蜜意并不全然是假,可我在路边挨饿受辱,苦苦支撑之时,却迟迟等不到世子前来,那时我每天都在想,若是世间还有一个‘施郎’,纵没有权势,可他的甜言蜜语是真,他的关心爱护是真,他的一生一世也是真,那该有多好?
如今,我要同他走了。我可以保证这个婴儿是世子的孩子,他是我与世子第一次,在我被灌醉的那一夜留下的。临走前,我唯有一个心愿,若世子愿意抱抱我们的孩子,纵使碧落黄泉,此魂亦得归宁。”
胡姣满怀期盼地望向商桀施,商桀施却仍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但怎么算都不对,他绝对没有记错,那一夜是清明刚过,距今还不足六月,孩子就算早产也不可能这么大啊!
华庄深知儿子的为人,在对待女人这方面,确确实实不怎么样,况且,她早就知晓商桀施与胡姣私会,只因觉得胡姣身世不错,娶回来做个侧室也不亏,是以从未管过二人交往。前些日子,乍听闻大理寺卿将女儿嫁到了一个小官家去,她还很是有些气愤与遗憾。
再者,不论胡姣如何,她与商桀施私情又如何,这还是她的第一个孙子,亲孙子!
她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至于承认这个孩子之后,商桀施会承担的骂名,她倒是不太在乎,毕竟商桀施名声在外,横竖也不差这一笔了。
无视商桀施的一切否认与拒绝,依着胡姣的要求,华庄硬是将孩子塞到了商桀施怀里。
胡姣见商桀施稳稳抱住了孩子,终于绽开笑容,池边水汽氤氲起来,粉红纱裙被微风吹起,仿佛世上最娇艳的蔷薇,一行清泪自她脸颊划过,似蔷薇花心染血,令人惊艳又心碎。
胡姣被施展搀扶着,柔声说,“我要走了,你要乖,好好陪着你父亲走完他最后的路,你娘亲会在不远的地方一直等着你们,你们一家三口很快便会团聚的。”
胡姣说话声越来越小,所以这些奇怪的话,并没有几个人听清,话落,她微微躬身拜别华庄。
华庄想过要杀了她,可到底是商桀施心狠害得女子命苦,亦感念她为商桀施诞下一子,最重要的是,众目睽睽之下,草菅人命可是大罪,所以只好派人送二人离去。
胡姣乘船而去,船很快消失在薄雾中,众人没了热闹看,这才又小酌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
“哒,哒,哒”,曲情唇畔含笑,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唯有自己能听见的轻响,水榭那边,华庄端着一脸假笑,正绞尽脑汁地“劝说”着宾客们将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
蓦地,抱着儿子的商桀施爆发出惊惧万分的大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