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作品:《江湖旅游团

    定皋城,城北瓦肆。


    “快快快,前面就是新来的杂耍艺人,长得都可好了,去晚了就挤不进去了。”一名黄衣少女拉着自己的同伴,二人穿梭在仅供一人通过的街道上,两侧是售卖各类物件的摊子。


    远远瞧见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包围圈,有隐隐绰绰的丝竹声传来,黄衣少女懊恼地跺了下脚,不甘心道:“还是来晚了。”


    话虽如此,但她依旧没放弃,四处看过,果真叫她看见一个好地方,扭头道:“跟我来。”


    少女带着同伴穿过人流,跑进一座高楼,跟门口的人打了个招呼,带着同伴上了顶层,轻车熟路地找到面对包围圈的房间,一推开窗,便将下面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没了人声干扰,乐声更加明显,笛箫相和,二胡作底,琴声潺潺,琵琶清脆,偶有鼓声一响,乐音齐奏,闻之欣然!


    见同伴看呆了眼,少女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怎么样?长得好吧。”


    被这么一逗,同伴瞬间两颊通红,轻轻推她一把,嗔道:“就你话多。”


    少女立即拉住同伴两只手,笑嘻嘻的:“是是是,是我多嘴,惹我们家满满不高兴了。”


    满满这下整张脸都红了,别过头去不理她,又不自觉地看向台下正在表演的杂耍艺人。


    虽然这群人演奏水平高低不一,合奏曲目有些杂乱,比不过瓦肆的曲艺艺人,可是他们长得好啊!且每位风格不同!


    敲鼓那位姑娘冷面红衣,鼓音带着肃杀之气;旁边那名弹琵琶的公子贵气异常,琵琶声恍若锦绣堆;那名奏七弦琴的公子弹得最好,人也是浑身书卷气,看着博学多识又不古板;吹萧的姑娘瞧着年纪最轻,满眼真诚,萧声仿若从崇山峻岭之间流出,虽然技巧尚缺,可这份意趣却是难见。


    剩下那两位……


    满满看向拉二胡的女子与她旁边吹笛子的玄衣男子。


    女子一袭青衣,脸上带着笑,透出一股洒脱之意,一双上挑丹凤眼英气四溢,好似世间无所惧,二胡如她本人一般,拉出了一股无拘无束的感觉;男子面容介于青涩成熟之间,少年意气,笛声虽好,却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不过抛去他们乐声合奏时的不协调,看上去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也不知都是从哪来的。


    下面,一曲奏完,几句话漂亮话说过后开始有人投银子。说是银子也不尽然,大多数给的都是铜板,一枚两枚的,间或有几位不缺钱的丢几块碎银子,但大多数人依旧没动作,只是鼓掌喝彩。


    没一会,装银子的圆盘满了一半,白榆一动盘子,半盘变一盘,看上去十分可心。


    她放好盘子,对众人一揖,介绍起他们的新业务:免费点歌,以及花钱点人看节目,但节目就不能选了,小盛舞剑,其他人都还是演奏乐曲,曲子能选,不过若是刚好碰上不会的就只能换一曲,虽然条件多,但毕竟只要一文钱,大家也就不挑剔了。如此表演了半天,盘中的铜板又多了些。


    忽然,远远走来七八个粗布衣裳的混混,个个手拿棍棒,还没靠近就大声嚷嚷:“让开让开!全都滚!”


    围看表演的人群一哄而散,只剩表演的白榆几人,众人先将乐器收好。


    白榆走到人前,笑容满面地问:“几位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为首的混混见她这样,棍子一竖,道:“既来了咱们瓦肆的地界,自然就要守咱们瓦肆的规矩。”


    白榆道:“这是当然,管事的已同我们打过招呼,今日的银钱我们也已经交了。”


    想在瓦肆卖艺摆摊,要先获得许可证,像白榆几人这类吹拉弹唱,一般只需交钱就行,每日交每日的份。


    混混头子道:“自当如此,不过这官家有官家的规矩,咱们也有咱们的规矩,你说是不是?”


    白榆心头一跳,这是要收保护费啊!


    她暂且忍下,问:“您的意思是?”


    看她这么识趣上道,混混头子十分满意,看了眼装银子的圆盘后比了个十。


    白榆脸上的笑一下散了,心中暗骂:


    真敢开口啊!十两!


    就是在这拉一天二胡不停都不会有十两,真给了十两只怕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路费,到时武林大会都不知道结束多久了!


    混混头子善解人意地道:“若是不够,咱们也不为难你,今日先给个三两,剩下的我七天后再来取。”


    哈!眼睛可真好。


    白榆心道,今天赚的差不多就是二两多,辛辛苦苦干一天还得倒贴钱是吧?


    她退后半步,竺晏立即上前,拿起剑鞘三两下就将混混头子打趴。


    其他混混一看,喊着叫着一拥而上,棍棒全朝竺晏使去。


    竺晏轻松躲过,游刃有余与他们对打,盛元冉也加入战局,场面更是一边倒。没多久,几个混混就互相搀扶着离开。


    临走前,混混头子恶狠狠地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待人走尽,几人收拾东西回了暂住的房子。暂住之处就在瓦肆的两条街外,是一处民房,主人家回乡几年,把房子托给好友,友人与瓦肆管事相熟,在白榆他们去见管事时听说他们想找地方住半个月左右,就将房子租给他们。


    民房是四合院的格局,六个人也能住得开。几人没进正房,继续落锁,就打扫了东西厢房住进去,女孩子住东厢房,西厢房是另外三人。


    今日回来后,自是要按例商讨一番的,于是几人就打包了饭菜回来,边在西厢房吃饭边商量。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薛明辉感叹道。


    出门之前,他想象自己经历的应当会是无数刀光剑影,结交志同道合之辈,众人坐在一块把酒言欢……


    但没想到,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志同道合,有的只是黑店混混,旅途奔波,甚至已经混到了街头卖艺的地步!


    他明明记得他第一次离家不是这么个情况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薛明辉想的出神,完全没意识已经喊出了心里话。


    白榆不解:“什么为什么?”


    薛明辉苦着脸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


    江崇平静道:“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的,你第一次出门不就被抓了。”


    经他一提醒,薛明辉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离京,还走多远就被山匪绑了,最后还是江崇救的他。之后游历就是和江崇一道,没再遇上过什么麻烦,后面伏玉找了过来,更是不怕麻烦。


    那这次是为什么?


    他认真思考,灵光一闪。


    明白了!这次在他的带领下成功被黑店坑掉了此行盘缠!


    真是可喜可贺!


    哈哈哈!!!


    “掌柜的,你在哭吗?”盛元冉面带忧色。


    薛明辉被话吓得咳个不停,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喘匀了气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盛元冉认真道:“你刚刚的表情很伤心,现在连眼睛都红了。”


    “这是刚刚咳的!咳的!”薛明辉誓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盛元冉:“掌柜的,你不用强撑,我都明白的。身为掌柜,没有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看我们现在这样,你一定很内疚吧。”


    薛明辉瞪大眼睛,眼神逐渐迷茫起来,在他就要陷入盛元冉话中时突然反应过来,看了眼白榆,道:“我内疚什么?我有什么好内疚的!向导不是白榆吗!我可是花钱的啊!”


    “哎?”盛元冉思索一瞬,发现他说的有道理,关切看了眼白榆后对着他道,“掌柜的,你说得有道理,白姐姐现在压力一定很大,我们要努力为白姐姐分忧才是。”


    “是……这样吗?”薛明辉皱眉沉思。盛元冉再接再厉,继续劝说。


    其他人没管他俩,现在都在听江崇算账。


    江崇一边拨弄着算盘珠子,一边跟他们讲解各类开销:以他们卖艺赚钱的速度,减去房租吃喝,还有租乐器进瓦肆的开销之后,半个月差不多能攒下来一两,姑且能算收支平衡。


    “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工作?”伏玉道。


    另外三人俱默默思考。


    从陵安城搭车过来和租房就花了他们大半盘缠。原本是想着赚钱才来卖艺,可现在卖艺赚不多,又有小混混来收保护费,虽然对面打不过,但要是天天来骚扰也会影响生意,如果再不小心损坏了乐器还要花钱去修……


    等了一会没等到他们说话,伏玉又道:“我力气大,可以做劳工,或是护送镖车,半个月也能走一趟短程。”


    江崇:“不可,你伤势未愈,这段时间还是以修养为主。”


    见另二人也是面露不赞同之色,伏玉歇了心思。


    白榆脑筋一转,道:“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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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句话才开头,就被江崇截断,他道:“你要坑蒙拐骗?”


    这话说的,白榆一点也不爱听,她反驳道:“江先生,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她最多就是在街头装神棍,去富商家中吓一吓,再引他们请她去捉“鬼”而已。


    江崇信不信这话暂且看不出来,竺晏显然是听进去了,他对江崇道:“江先生,我师父最是诚信守诺,你怎么能这样想她!”


    江崇深深看他一眼,对白榆道:“你也该尽尽为人师者的责任,多抽时间教教徒弟。”


    竺晏瞬间冷脸,道:“我们师徒如何,就不劳江先生费心了。”


    白榆习惯性摸了把他柔顺的头发,算是安抚,对江崇道:“江先生,你就先别管我教不教徒弟的事了,先说说明天怎么办?那群混混肯定是还要来的。”


    “你想怎么做?”江崇知道,白榆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已经有了想法。


    白榆道:“我看这群混混就是这片地头蛇了,不若我们加入他们,这钱肯定赚得快多了。”


    才从盛元冉劝说中脱离出来的薛明辉一听到这话立即激动了,忙道:“不行!不可!荒谬!”


    他义正言辞:“我们怎么能做这种知法犯法之人!”


    白榆补充道:“只是骗一笔就跑,骗那群混混的。”


    “那也不行!”薛明辉坚决道,“有一就有二,若是这次尝到甜头,谁能保证下次不会继续这样做,一直做下去,终归会酿成大错。”


    盛元冉也担忧道:“对啊,白姐姐,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而且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句话放在这些街头混混身上再合适不过,如果他们拼着鱼死网破,我们也很难全身而退。”


    话说到这份上,白榆也不执着了,连连向二人担保不会再有这个想法。她本来就是随口一提,也没想过真这么做。


    这时,竺晏道:“可以去揭榜。”


    “揭榜?”薛明辉来了兴趣。


    竺晏便给他介绍。


    所谓揭榜,通俗理解就是捉拿疑犯归案,不过江湖上的榜单与朝廷略有不同,其中除去危害百姓的贼人的追杀令之外还有其他民众或江湖势力发布的捉拿令。前者由正气盟发布,后者则是经由核查后可以发布,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能赚赏金的,有时捉拿令给的报酬还要更多。


    薛明辉蠢蠢欲动:“那我们就做这个。”


    盛元冉此前也了解过这个,知道师门大多数人下山历练时都是依靠这个赚钱,当下也很兴趣,两眼亮晶晶地看看白榆,再看看江崇。


    江崇泼冷水道:“揭榜一事太过复杂,不合适。”


    二人一脸失望。白榆也道:“江先生说得没错,要是不幸选了一个麻烦的,没个一年半载可解决不了。”


    竺晏颔首:“师父所言甚是,所以我想的是:我一人去揭榜即可,你们接着卖艺,如果顺利我半月就能回来,若是不顺你们便先走一步,我到时再去寻你们。”


    白榆闻言不轻不重瞪他一眼,反问:“你怕不是忘了我们来定皋城是做什么的?”


    竺晏默然。


    他当然记得大家是为了帮他找惊雷派才来的这里,但就是因此,他才想把他们摘出去,这件事是竺家与惊雷派之间的恩怨,不该将他们牵扯进来。


    “那我……”伏玉试探开口,她想说她去揭榜。


    “你不行。”几人异口同声道。


    伏玉闭嘴了。


    又商议了一会,接连否了好几个方案之后,众人也累了。江崇看了眼天色,道:“今天先这样,待明日见过那群混混头领之后再说。”


    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倦色,对此毫无异议,白榆几人回了东厢房,没一会,四合院里的灯就全熄尽了。


    翌日一早。


    六人照旧到了之前卖艺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好不容易连演三天积攒下来的观众没一个在。


    白榆见状也不算意外,取了二胡出来试试音调,才拉了一个音,就听见旁边房门打开,脚步声匆匆。


    她抬眼一看,就见昨日那群混混簇拥着一名白衣男子从旁边屋里出来,小混混也比昨日更多,粗略一看约有二十几个。


    白衣男子背着把琴,气势汹汹走到他们面前,道:“就是你们几个欺负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