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暴雪夜
作品:《冬雪月夜》 舒怀瑾回到包厢后,发小们也差不多玩到尽兴,跟她打了招呼后,陆续散去。
程煜还在,她随口一问,“你待会还要转场?”
侍应生对包厢里的人微微颔首,训练有素地收拾着桌面。
程煜没喝酒,又不爱参与桥牌,举着麦唱了一晚上,这会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歌单。
舒怀瑾总算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还能怎么转。倒是你,这么晚了打车不方便,一会我送你。”
程煜身份证上的年龄比实际大几个月,他趁着高考完的暑假考了驾照,提了辆奥迪A8,发小们开玩笑,说狗都不坐未成年的车。
发小们爱嘴上逗趣,损起自己人来照样没边。
舒怀瑾往沙发上一坐,挑了几个空酒瓶留着,打算待会用来装样子。
“我还有约,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
程煜面上涌过几分失落,很想直接问出口,却又碍于没有底气,只好装作浑不在意地打趣,“新朋友?带过来一起认识呗。”
桌上留了六个空酒瓶,舒怀瑾扶着一瓶倾倒在桌面,“是贺问洲。”
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摆在明面上,程煜表情复杂,亦步亦趋地凑上去,由着她指挥布置现场,欲言又止道:“你跟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到这步了?”
闻言,舒怀瑾动作一顿,不是很明白程煜的意思。
“哪步?你是说朋友?还在努力推近距离,他这人油盐不进,比我玩过的所有游戏都难攻略。”
真要说的话,最多算点头之交。
舒怀瑾抿唇,“感情的事不能着急,有消息我会告诉大家的。都是朋友,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快三十了,还没谈过恋爱,自己肯定有很多问题。”程煜不时给她递东西,观察着她的表情,“大家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这种没人栽的,相处起来不得累死?”
舒怀瑾拍拍手,“栽树也有乐趣,你不懂。”
“我这边弄好了,你要留下也行,待会记得见机行事。”
程煜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的说辞。他倒想看看,贺问洲那个装货有什么吸引她的。
十几分钟后,舒怀瑾终于等来了贺问洲的电话。
“是你下楼,还是我上来接?”
贺问洲低磁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程煜也听到了,不爽地皱眉。像是在说,他态度这么差你也能忍?
舒怀瑾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将手机拿远了些,佯装信号很差,“我听不清……你说什么?什么来福?”
对面似是看穿她的把戏,慢悠悠地说:“既然信号不好我就先挂了。”
“别挂别挂。”舒怀瑾急忙道,“我在十六楼左转的最后一个包厢,你报我名字,服务员会带你过来的,贺大佬别走错了。”
贺问洲:“这会又有信号了?”
舒怀瑾抿着唇笑,没应声。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里的酒吧,环境清雅,包厢不仅宽敞,侧面还有个挑高大露台,繁复的水晶灯如瀑布般倾斜而下。
挺会挑地方。
她安静地坐在弧形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半搭着,垂眸划动着手机屏幕。
颈侧的皮肤白若凝脂,未着任何首饰。
同他对上目光后,眼眸溢出澄亮,“贺大佬!”
醉?他看她清明得很。
贺问洲自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少年,眸光透着稚嫩的凶戾,像还在襁褓里的豹子,不知天高地厚地将天敌当成猎物。
可惜这块领地于过尽千帆的他来说,不过尔尔,他无心争抢。
贺问洲审视的视线自桌面扫过,最后落回舒怀瑾身上,“你们俩喝的?”
程煜替她解释:“我开了车。”
总共就两个人,酒瓶是谁留下的,自然不言而喻。贺问洲淡扫他一眼,语气轻哂:“小姑娘一个人喝六瓶烈酒,什么钢筋铁胃经得住这样折腾。”
舒怀瑾见装过头了,立马坐直身子,“我天赋异禀不行吗?”
闻言,贺问洲不经意抬了下眼皮,“酒瓶群落创造得不错,挺有艺术细胞,还知道制造视觉错落感。”
摆这么精致,当然是为了给他拍照。每一处构图细节都藏着心机,包括露出来的小半截手指。
“你都看出来了,你还上来……”舒怀瑾不露声色地将音调压低,一双盈盈的眼望着他。
她诡计多端也就算了,被他看破也丝毫不慌,反倒将责任抛回来,贺问洲想不接招都难。
他低眸,睨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本以为是一眼就能洞穿的白纸,才敢毫无防备地陪她玩闹。殊不知隔岸观火亦烧身,再镇定的人,也会败于疏忽。
正如贺问洲自己也不清楚舒怀瑾到底拿他当什么一样。
勾着他,钓着他,偶尔使些显而易见的小手段,让他产生模糊的错觉。
偏又带着另一个男人,好似先前给他的真的只是错觉。
她自始至终只将他放在兄长的位置,仅此而已。
贺问洲收回恍然一瞬的神思,深隽的面容看不出丝毫被冒犯的情绪,“我看你该打电话求助的人是舒宴清,正好让他挖掘你超乎常人的天赋,最好给李白磕几个响头,让他大发慈悲,把酒仙的名号让给你当。”
好毒的一张嘴。
舒怀瑾噎了下,“难怪你和我哥能玩到一起。”
“是,都得给你收拾烂摊子。”贺问洲慢声说,“区别是我这里属于天降横祸,平白多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舒怀瑾切了声,厚着脸皮纠正,“分明是天降福星。”
贺问洲轻笑,懒得同她争论。眉眼里含着难以察觉的宠溺。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看似为各自端正了位置,在程煜眼里,却总觉得隐含不对劲,具体在哪他也说不上来。只记得他跟着长辈在少有的几个场合中认识的贺问洲截然不同。
印象里,贺问洲不苟言笑,所出席的场合里,也鲜少有人敢攀附。
程煜专注地琢磨着,贺问洲已然起身,递了张卡出去。舒怀瑾没见过这种黑金版的稀有卡,左右端详着,欣赏完了又还给他。
她面上平静,唇角的弧度却不自觉地翘起来。忍不住小小幻视了下他上交工资的场面,快被甜死了。好吧,大佬哪有工资卡,全是各种需要公证的天价资产。一下子又被拉回了现实。
贺问洲:“不买单打算在这里打工还债?”
“我朋友早就付了。”舒怀瑾对上他若有所思的视线,“我们AA的,你别多想。”
才不是他以为的塑料友情。再说了,要坑也是光明正大地坑,谁会默认最后离开的人买单这种伤感情的傻逼规则。
贺问洲来去匆忙,没有半点想在这里待的意思,苦肉计以失败告终。
舒怀瑾跟着他乘坐电梯来到楼下,还在思考怎么拖长相处的时间。
哪知他等泊车员将车开出来后,看了眼腕表,他随身携带的助理见状,躬身为他点燃雪茄,恭敬地递上去。烟雾缭绕间,远如天上月的冷冽感再度浮现,将她拉回了初见他时难以靠近的暴雪夜。
“不是说抽烟致癌?”舒怀瑾欣赏着他指骨的寸寸筋络,他站在原地,身形落拓温贵,无端给人一种自纸醉金迷里厮杀出来的清孑感。
他这样的男人,倘若不是因为她家里的关系,恐怕根本不会纡尊降贵地为她浪费光阴。
贺问洲反握着雪茄,点到即止地抽了一点,便让助理剪断。
好似全然不受任何瘾症所控。
“用不着再提醒我一遍。”贺问洲说话时,那点烟雾很快散尽寒夜里,嗓音不可抑制地低哑着,“大不了,以后你在我墓碑上刻下这行字。”
舒怀瑾还没到生死看淡的年纪,不懂他坦然说出这句话时的从容,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你就比我大十岁多一点点,不至于黑发人送白发人吧。”
这句玩笑话一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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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幽默,贺问洲抿着薄唇,眼底的沉重和戮然消散不少,浑浊的眸光眺向眼前人。
“生老病死,本就难以自控,五岁一个光景。”
贺问洲稍顿,雪茄的后劲从肺部深处漫出来,如同一针镇定剂。他收敛神色,恢复了往日不近人情的淡漠,“十一岁,犹如天堑。”
舒怀瑾隐约察觉到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结,但贺问洲树起的高墙实在是太过坚固,不肯让窥探之人靠近半分。
哪怕是同他关系交好的舒宴清,也只知道他自小在东南亚边境长大,后来白手起家的资源里,有不少家族人脉的助力。
至于具体落到实处的故事,早已淹没在外界的猜测中。
媒体不敢深挖,将他背后烘托成亦正亦邪的力量。
大佬嘛,谁敢说谁一身清白。
程煜今晚非常有眼力见,驱车路过他们身边时,打着双闪,示意他先行离开了,旋即汇入车流中。
舒怀瑾挥手,跟程煜道完再见,用那双灵动的眸子巴巴地望着贺问洲,没忘记诓骗他过来的借口。
“你之前说了要安慰我……”
宾利最后排摆着个超大的琳娜贝尔玩偶,还是今年的抽签款,仅限大陆入园的游客抽取,据说特别难中,网上价格都快炒疯了。
舒怀瑾在社交平台收了两次,到后的都是高仿品,气得她连发两条朋友圈。新鲜劲过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了。
直到刚才透过车窗,看清他准备的礼物。
贺问洲的确不哄怎么哄小姑娘,但至少不会空着手去,兴师动众地派人抽了无数次签,买到玩偶后,专程空运回来,辗转了几个小时,才抵达京北。
见她有人陪着,心情也不差的样子,原本是没打算送出去的。
如今被她撞见,倒是没必要再藏着。
“刚才安慰得还不够?”贺问洲声音温沉。
舒怀瑾默了一会,“刚坐下就开始阴阳怪气,话没说几句就要走,算哪门子安慰。”
“哭是假哭,酒是假喝。”贺问洲不疾不徐,留了半句没说。
再跟他相处下去,她真的要拿出死缠烂打的本事了。
只见上一秒还怂里怂气的小姑娘,眼里费劲挤出几缕湿雾,鼻尖一吸,大有转瞬就要哭出来的架势。这套连招不知道用过多少次,连怎样的表情能让人心软都计算过,眼泪将落未落的,也不说话,就这么垮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眼泪就是她最好的利器,哪怕他明知这眼泪是假的,还是无法保持冷淡。
他颇为无奈地蹙了下眉,“好了,以后别用这招。东西是才买回来的,没洗过,别往脸上蹭,不干净——”
话音未落,她已经喜滋滋地抱上了玩偶,亲昵地好像失散多年的宝贝似的。
贺问洲就多余叮嘱。
他手掌落回裤袋,在原地注视了她一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染上跟舒宴清一样的絮叨毛病。助理喻尧踱步上前,询问老板的意思,“贺总,舒小姐还是坐后面那辆车吗?”
喻尧跟在他身边多年,知晓他不受道德绑架,加上存在些许精神洁癖,从不肯屈尊跟人一道。
上次送完舒小姐,车辆从里到外进行了清洗消毒,连车内循环系统也不放过。
下午买这个玩偶虽然离谱又麻烦,好歹只是老板动动手指头命令的功夫,不需要耗费太多心神。
帮朋友照顾妹妹到这个程度,应该差不多快到老板的忍耐极限了。
不过身为助理,伴君如伴虎,还是得再确认一下。
闻言,贺问洲视线落点未变,望着车内的人,“你看她那样子,是你能请得动的?”
喻尧琢磨不透这句话,只能按照常规思路分析,“贺总放心,您交代的任务,就算请不动,还有别的办法。”
贺问洲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用温淡无波的语气说着让人脊背发凉的话。
“把小姑娘惹急了要记仇,是算在你头上,还是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