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09
作品:《道长,你好香啊》 翌日,虞怜再看青水宗的弟子们,个个都心怀鬼胎的样子,尤其是随屿生。
她决心离他们远远儿的,免得惹祸上身。
思来想去,她私底下跟楼渊打商量,出去捉妖时不和青水宗一起。
楼渊破天荒没嘲笑她胆小,直接同意了。
一天下来,无事发生。
虞怜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大地将那点儿虚无缥缈的不安抛之脑后。
随着秋意渐浓,夜色总是一天比一天长,刚过酉时二刻,最后一丝夕阳余晖洒落,沉沉暮色爬满天幕。
因着近段时期妖物作祟的缘故,这个时辰人们纷纷往家里赶,关窗落锁,尚在外边儿的行人稀稀拉拉,空旷的街道上无端增添几分萧瑟。
虞怜坐在客栈堂厅角落里,安安静静捧着小米粥喝,她已经吃两只烧鸡了,其实不太吃得下东西了,奈何楼渊吃饭慢悠悠的,虽然美人吃饭也挺赏心悦目的,但干坐着等他实在无聊又尴尬。
于是她要了份枸杞小米粥,加了点黄糖,喝着甜滋滋的,当饭后甜点也不错。
堂内食客寥寥无几,两个店小二闲下来躲在柜坊后偷懒。
几个身姿高挺的青年踏着暮色赶回来,跨进客栈的瞬间,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儿飘散。
虞怜注意到几人,不动声色瞄了几眼,他们身上淡青色道袍沾上些脏污和血痕,面容疲惫,看来今天他们遇上厉害的妖了。
店小二极有眼力见儿,手脚麻利端上热腾腾的饭菜。
虞怜压低声音催促楼渊快点儿,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青水宗的人说话。
万一不小心被他们带沟里可就惨了。
哪知她悄悄话还未说完,随屿生瞧着二人,眼睛一亮,跟萧晏缙低声说了几句,热情凑到虞怜面前,一脸委屈问:“小虞姑娘,是不是我话多讨你嫌了?刚刚进门时,我跟你打招呼,你分明看见了,却不理我,还偏过头装作不认识我。”
拙劣的演技被戳破,虞怜很尴尬。
她嘴角扯出个笑容,敷衍应付的话张口就来,“哪有!我不是正在喝粥嘛,没来得及打招呼呢。”
“那就好!”随屿生长舒口气,少年青涩的脸庞笑起来阳光灿烂,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略显青涩。
“我好不容易你这样十分投缘的朋友,要是因为我那句话说错,把你吓走了,我得后悔死。”随屿生愁眉苦脸叹道:“萧师兄就常念叨我什么时候能改掉话多嘴碎的毛病,可我觉得没有哪里不好嘛。”
“对对是。”
虞怜附和着点头,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一句话能省则省。她屁股还往楼渊方向挪了挪,和随屿生距离拉远了些。
楼渊将木箸整齐搁置在碗旁边,抬眸扫视一圈,视线停留在虞怜身侧那个笑意明媚的小少年身上,眼里闪过玩味,什么也没说,默默起身,往柜坊方向去。
随屿生对楼渊的动作连头没抬一下,他专注看着虞怜,仿佛没察觉她的疏离般,仍旧很高兴,手腕翻转,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姚黄牡丹。
牡丹花开得极艳,片片交叠的花瓣犹如轻盈的蝴蝶,娇艳欲滴,清淡柔和的颜色惹人怜爱。
“小虞姑娘,这个送给你!”
他亮晶晶的眸子好似星辰闪烁,“我见到这只牡丹花的第一眼便觉着和你应该会喜欢,特意折回来给你的,好看吧?”
虞怜道谢接过,花瓣颜色倒是和她鹅黄色的襦裙有几分相配,花蕊间还有缕缕好闻的幽香。
“好看是好看,不过眼下不是牡丹开花的时令吧?”
她问出心底疑惑。
“没错!这可不是普通牡丹,乃是五百年牡丹花妖的本体,因此不仅比一般的花开得更好看,还能反季节开花,摘下后还可以保存一年半载不凋零。”随屿生说道,“你可以把它放在房里,有助眠功效。”
花妖……本体……
简单几个字给虞怜不小的冲击。
靠!!!
她内心尖叫,像是碰到脏东西般,一把将花枝扔到桌上。
“你怎么了,小虞姑娘?”随屿生不懂她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忙问:“是不喜欢吗?”
虞怜:“……”
她嘴角抽抽,她能喜欢才怪。怀里突然被塞了一具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尸体,谁能不害怕,比她看过的任何一篇鬼故事都吓人!
虞怜心累,要不是确信她身份未暴露,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随屿生故意恶心她。
“……不喜欢,嗯…我怕妖,你把花拿走吧。”
“天色不早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回房间休息了。”
虞怜谨记昨晚楼渊说的,不想和他多待片刻,飞快说道,然后腾地站起要离开。
“诶,小虞姑娘等等。”
随屿生伸手拦她,指尖却意外勾落虞怜颈侧的锦囊串线。
锦囊掉落,妖气乍现。
随屿生不可置信愣了两秒,旋即回过神,迅速拔剑刺向她。
“萧师兄,她是妖!”
虞怜暗骂一声,侧身堪堪避开剑刃,同时,背后藤蔓疯长,左右抵抗着青水宗飞来的数把利剑。
“……救命啊!”
“快跑快跑,有妖怪!”
客栈所有人被惊动,纷纷逃窜,有胆小者甚至吓得晕厥。
虞怜最近妖力有所增益,操纵数不清的藤蔓从客栈地面拔地而起,看着阵仗势大唬人。青水宗的弟子虽和楼渊差距甚远,但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压根不是虞怜这种小妖对付得了的。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两三式杀招破开藤蔓,逼至虞怜跟前。
骤然而至的威压逼得她快喘不上气来,眼看要被击中,她死死咬住下唇,双手掐诀释放妖力不敢有半分松懈。
“麻烦,不是让你好好带着锦囊?”
楼渊嫌弃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仿佛有千斤重的压迫一扫而空,虞怜此刻觉得他嗓音前所未有的悦耳。
“我好好带着的,是被人扯下来的。”
这种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你若有系紧接口处,能轻轻一扯就掉?”
楼渊长臂扣着她的腰,没好气道,他揽着虞怜旋身飞出原地的瞬间,几把剑撞在一起。
“楼道友,你身为天师,明知她是妖,为何还要包庇她!”萧晏缙质问道。
“无可奉告。”
萧晏缙本以为他至少会找点像样的借口,没料到他竟如此直白,拧眉道:“不管你有何理由,要是你执意保护妖物的话,就别怪我等不手下留情。”
青水宗之人围拢,呈包围之势提剑靠近两人。
“随意。”楼渊不在意道。
以萧晏缙为首的弟子们周身灵气高涨,发动灵气朝两人攻来。
炼妖塔化为剑形,楼渊一手搂着虞怜,一手挥剑对上砍来的剑影。
虞怜被转得晕头转向,双手死命抱住男人腰腹,生怕被甩出去。
“你们这群人太不讲理了!我又没做恶,辛辛苦苦修行百年好不容易有点道行,化作人形,凭什么要杀我!”
仗着有人撑腰,虞怜朝他们“呸”了声。
随屿生“哼”了声,“杀人犯被砍头前都狡辩自己是被冤枉的。”
“狗屁!我这几日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哪只眼睛看见我作恶了!”
随屿生:“谁知道你……”
“阿屿,何必和妖物废话。”萧晏缙抽出间隙止住随屿生。
虞怜憋屈得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青水宗几人不是楼渊对手,节节败退。但对面亦是除妖天师,楼渊无意中伤他们,因着收敛着剑气,招式不免束手束脚,加上他们相互之间默契十足,一时间竟也拦住楼渊脚步。
虞怜想帮忙,指挥藤蔓缠住他们的剑,然而藤蔓还未靠近就被灵气斩断,反复几次,她果断放弃。
算了,她就不浪费妖力了,楼渊大概也不需要她这点儿力量。
虞怜如是想。
几个回合下来,楼渊逐渐不耐烦,扔下一张黄符,空气中灵气陡然掀起气波,青水宗几人被弹飞。
楼渊带着虞怜御剑没入夜色中。
**
月明星稀。
漆黑夜幕之上,月轮皎洁,银白幽光莹莹。
虞怜和楼渊两人在城郊一处寂寥地歇脚。
参天古树茂密,楼渊躺坐在粗壮的树枝上,背靠着树干,长腿微微屈起,另一条腿随意搭在半空中。
他闭眼小憩。
虞怜靠在另一侧的树枝上,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明明你提醒过我的,要是我再小心些,就不会连累你夜宿野外了。”
她倒是无所谓,长年住在山里粗糙惯了,可楼渊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每日雷打不动的沐浴焚香,讲究得很,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流落山郊野外,总有种把傲娇漂亮的家养猫弄脏的罪恶感。
“……你再小心谨慎也没用,他们既然认定你是妖,想方设法都会揭穿你的身份。”
楼渊音色清凌凌,辨不出情绪,虞怜听着不是滋味,叹口气,“道长,谢谢你愿意救我。”
“顺手而已。以后你要是生了作恶的心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虞怜:“……”
就非得在她煽情的时候说些煞风景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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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升起的那点儿感动烟消云散。
她在怀里掏了掏,用细细的小藤捆着递给楼渊,“对了,这个还你。”
“什么?”
楼渊不解,抬手接过。
是一锭白银。
他越看越熟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你哪儿来的?”
虞怜道:“在客栈捡的啊,我瞧你掏黄符的时候掉出来的,我就帮你捡回来了。”
“这玩意儿不是可以买东西吗,丢了怪可惜的。”
楼渊:“……”
他额间抽动,“……这是赔给店家损坏桌凳的钱。”
**
两日后,人间已至中秋。
过节的热闹氛围冲淡百姓间惶恐不安的情绪,各路天师尚未完成任务,无法回家和师门、家人团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算过节。
楼渊年少成名,因其异禀的捉妖天赋受到众人追捧,但也因此不少目光盯着他,此番包庇妖物的事不出半日就在他们之间传的沸沸扬扬,捉妖师和妖物厮混在一起乃是大忌,主张妖族应全部除掉一派和主张只除作祟妖族一派对楼渊的行为各执一词,众说纷纭,总之是少不了鄙夷,甚至于一些偏激的人恨不能借此让他名声扫地。
不论别人是何目光,楼渊全然不在乎,受郡守夫人邀约至星月酒楼赴宴。
厢房内。
酸枝木圆桌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虞怜目不转睛盯着,食欲大动。
虽然她还是最爱鲜杀的生鸡,但习惯了人族烹饪的美食,倒也觉得美味,一两日不吃,甚是想念。
她端坐在楼渊身旁,手乖巧放置在双膝之间,屋内的氛围有那么些许微妙。
郡守夫人带来的下人知晓虞怜的身份,和妖物共处一室难免紧张地手脚发抖,生怕妖物突然暴走吃人。
而虞怜则是对着他们明明害怕到不行、但仍强做镇定的目光,浑身不自在。
郡守夫人十分冷静。
她多少是听说过最近流言蜚语的,不过她信得过楼道长,他肯留下这只小妖性命,并将她带在身边,想必她心性是好的。
她屏退众人,笑道:“今日中秋,楼道长为苍梧郡除妖,孤身一人在这儿辛苦了,我便做主设小宴邀您吃个便饭,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郡夫人客气了。”楼渊颔首回道。
“小虞姑娘,饿了就动筷吧,我也不是讲究繁文缛节之人,不用拘谨。”
郡守夫人注意到虞怜眼巴巴盯着菜肴,垂涎欲滴的模样,温声招呼道。
“那谢谢郡夫人啦,我就不客气了!”
虞怜那点儿小心思被点破后,干脆不再装模作样,拾起筷子夹一只香喷喷的盐焗鸡退。
楼渊和郡守夫人进食则斯文得多。
“郡夫人今日气色不错,身子可有好些了?”楼渊状似随口问道。
虞怜闻声抬头,啃着鸡腿瞄了眼郡守夫人,郡夫人疲惫的面容仍旧苍白,然而双颊之间却比初见时多了些红润,唇瓣间也有了血色。
虽然还是病怏怏的,但好歹有活人的生气了。
楼渊那药是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好使?将死之人竟然都能救活?
她得看看有机会能不能搞一点来,留着保命用。
“好多了,我也正要说此事。”郡守夫人随身携着巾帕,优雅揩拭嘴角的油渍,笑得温婉:
“多谢楼道长赠药,丹药药效确实出奇,这几日都没再有咳血了。”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夫君病情又加重了,所有大夫都下断言他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您面前,不知可否请楼道长为我夫君诊治一番,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命,薪酬任您提!”
郡守夫人顺势说出今日目的。
楼渊正看着虞怜进食,她埋头吃东西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仓鼠一样,有点可爱,下意识给她夹了个鸡翅。
听到这话,他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微微蹙眉,收回手,轻笑道:“好啊。治病一事拖不得,我明日便去贵府看望郡守大人,如何?”
“自是再好不过的。”
细小的藤条悄悄爬上楼渊的小指。
“你还会看病呢?”
虞怜给他传音,好奇道。
“不会。”楼渊垂眸,言简意赅。
“那你给郡夫人吃的什么好东西,药效那么强?”
“一些面粉掺了噬妖符水制成的普通药丸而已。”
“可郡夫人的病是如何好的?”虞怜更疑惑了。
据她所知,噬妖符只对妖有作用吧。
楼渊垂眸看她,
“她身边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