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途中(二)
作品:《道长,你好香啊》 “夫人但说无妨。”楼渊道。
“此事说来话长,但又……”郡守夫人叹口气,引着两人往书房走。
边走边道:“道长可听说过平晋城?”
“略有耳闻。”
平晋城地处特殊,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偏偏中间的平原肥沃,物产丰富,历朝历代都是令朝廷头疼之地。
在新旧朝更迭时,平晋白氏一族趁机大肆操练兵马,以城为国,拒不归降,从此不再受朝廷管辖。
又因其恰好坐落于两国交界之处,两方朝廷势力相互制衡,谁也不敢出兵攻占平晋城,这些年来两国一城关系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
“……我阿妹多年前嫁给平晋城城主,我们家中不少人在朝中为官,她城主夫人的身份就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了,因此不得不和家人联系断了联系。早些年我和她私下尚且还有书信往来,只是近几年,她就彻底杳无音讯了,我给她写许多信都最终石沉大海……”
郡守夫人慢慢叙述着,虞怜和楼渊安静听她讲。
“我本以为是双亲离世后,她也淡了那点儿姐妹情,不愿再同我来往。可从去年开始,我外甥倒是陆陆续续送来几封密信,信上内容都是些家常,言语之间浑无逻辑可言。”
“聊家常有哪里不对吗?”
虞怜没忍住问道。
“正常来说当然是没有哪里不对的,可我那外甥从娘胎里生下来就眼盲啊!阿妹为治他的眼疾请了数不清的江湖名医,全都束手无策。但是去年他突然来信说眼睛康复了。
虽然我与他从未见过,但到底有着一层血缘在,尽管疑惑天生眼盲如何能治得好,却也由衷为他高兴。”
“直到一日,我随手将信件搁置在桌上,不小心打翻烛台,那信纸竟显现另外的字来!”
郡守夫人死死揪着手帕,回忆当日情景,面色凝重。
“信上写了什么?”
楼渊随口问道。
“他话说得隐晦,说我阿妹,也就是他母亲现在变成了最心权势的疯子,甚至走入歪魔邪道,把城主囚禁控制起来,似乎在谋划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眼睛也是她用了阴邪的手段才好起来。”
“对,还有,他说他被软禁着,什么也做不了,希望我能集结能人异士去阻止阿妹。”
郡守夫人说着有些激动,呛住喉咙捂嘴咳起来,身旁的小丫鬟忙给她顺气。
虞怜听得云里雾里,“按照这个说法,与其给他治好眼睛再软禁起来,他母亲让他继续做盲人岂不是更好,这样少一个人察觉她做的事,也就少一分暴露的风险。”
“正是!那几封信引导性太强了,通篇都在诉求我阿妹的不好,暗说她疯魔,暗地里草菅人性命。可我还不能了解阿妹的为人吗?她最是热情善良,定做不出这些事来!”
郡守夫人有条不紊道,“我怀疑,这个自称是我外甥的人有问题!”
说话间,几人已行至书房门口,收好油纸伞靠在门外墙上。
郡守夫人推门进去,吩咐丫鬟把她放在书架后面暗格中的信取出。
丫鬟恭恭敬敬递上呈给她,她莲步走到桌案前,拾起放置在角落上的火折子点燃烛台上剩下的半根蜡烛,捏着信纸在橙红的火苗上炙烤。
“之前有太多不解,在我阿妹的信中,分明说他乖巧听话的孩子,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如今苍梧郡出了影妖这一档子事来,再回头看他这怪异割裂之处,楼道长,你说他有没有可能……”
郡夫人哽咽,剩下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见泛黄的纸上显出墨蓝色字迹,她忙递给楼渊:“道长,你看可有哪里不对?”
楼渊接过,垂眸扫视。
内容倒是和郡夫人所说的相差无几,但措辞十分谨慎,并未提及妖物和城主夫人疯魔行为。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粗粝的纸面摩挲。
敛眉不知所想。
虞怜习惯靠近,踮起脚凑热闹。
楼渊斜睨她一眼,干脆把信纸塞给她,自己则上前两步。
“夫人放心,他应当不是影妖。”楼渊对郡守夫人道,“毕竟他当真是妖的话,不可能三番五次给你来信。平晋城相对封闭,越少人注意到于他越有利。”
“可……”郡守夫人仍是迟疑,“妖物的心思哪是人能揣度的,我还是放心不下,阿妹、外甥都是我至亲之人,我、我实在担心悲剧重演啊!能否请楼道长前去平晋城确认是否有妖,只要您答应,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您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郡守夫人恳求道。
“好。”
……
送走两人后,郡守夫人疲惫倚坐在太师椅上。
素白丧衣罩在瘦弱的身躯上,略显空荡荡的,衬得她脸色更苍白。
贴身丫鬟手法娴熟按揉着她的太阳穴,她保养得当的肌肤紧致,眼尾只有少许皱纹,哪里看得出是五十多岁的妇人。
“夫人,白浔公子写信向您求助,为何要咬定他是妖?”丫鬟不解,轻声询问。
“我若不说他是妖,楼道长如何肯去平晋城。”郡守夫人闭着眼叹息,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态。
“可怜的浔儿,只得先委屈下他的名声,楼道长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浔儿不是妖,他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您对二姑娘真好,替她操了太多心。”
莺儿是她待字闺中就跟在身边的贴身丫鬟,见证自家主子经历半生悲欢离合,不由感慨道。
“谁叫她是我的妹妹呢,我不替她谋划,还能有谁替她费心?”
提起自己阿妹,郡守夫人脸上多了两分笑意。
“我与她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杳无音讯两年多,一定是遇上棘手事或是陷入险境了,才没办法给我写信。但在平晋城,她可是城主夫人,除了城主授意,不可能有人能威胁到她。”
当初白章焱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信誓旦旦承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既然违背誓言,他也别想好过!
“……朝廷无法救我的阿妹,那我自然只能想其他办法了。”她低声呢喃道。
“但奴婢曾听闻玄门中人不干涉俗世争斗,何况,二姑娘和城主之间的龃龉说到底是夫妻二人的私事,楼道长万一不……”
郡守夫人笑了笑,示意候着的小丫鬟斟茶,她轻抿一口,缓缓道:
“别的天师有宗门规矩约束,或许不会管。但楼道长不同,他碰见女子被欺负折磨,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会帮我救出阿妹的。”
那夜他出手救下被酗酒丈夫殴打的女人不就是证明。
郡守夫人只知楼渊被围堵的大致经过,不曾知晓真正想救人的是虞怜。
“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去救阿妹,本来快不抱有希望了,结果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等来楼渊天师……”
郡守夫人笑着,眼中溢出两行清泪。
朝廷都拿平晋城无可奈何,她一个小小的郡守夫人能招买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别说救出阿妹,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而有力量与之相抗衡的修行之人又不会插手除妖物以外的凡俗事。
但偏偏让她遇上楼渊这个特立独行的年轻天师,当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和风夹细雨,窗外树影摇曳。
一根细小藤蔓从窗边木框上飞速退入雨中,无一人察觉。
屋内主仆对话顺着长藤一字不落传进不远处凉亭中的两人。
“我说今天的郡夫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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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话怪怪的,合着话里真假参半耍我们呢!”
虞怜恼道。
她印象里的郡夫人宽厚温和,待人真诚礼貌,不像今日这般,言语表情间总觉得浮夸了些,带着目的性的急切。
“道长,我们别去平晋城了!她们人族的恩怨自己解决去吧!”虞怜生气宣布道。
“不,要去的。”楼渊扯开小指上缠着的藤。
“她明显在利用你呢,你还要去平晋城替她办事?”虞怜不能理解。
“难道你良心发现了?”
她上下打量他一圈,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那倒不是。”楼渊否认得爽快。
熟悉到令人安心的腔调,虞怜正要嘲笑他,下一秒,听他接着道:
“平晋城确实有妖。”
他打个响指,掌中浮现一张信纸,灵气包裹中显现一丝淡紫色妖力。
微弱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楼渊凝着妖力若有所思。
**
从郡守府离开,虞怜几次试图贴近楼渊,小气的男人默不作声加快步伐,愣是没让她占上一点儿便宜。
虞怜气得牙痒痒,生闷气走在旁边,发誓不要再和他说话。
苍梧郡是座繁华的城镇,哪怕前几日妖物闹得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妖物一除,店铺照常营业,摊贩大声的吆喝声很快冲淡空气中残留的不安。
雨天也有不少行人出街。
楼渊身量很高,身姿挺拔气质卓然,走在人群中好似遗世而独立的孤鹤,引得路过的姑娘们频频投来目光。有大胆的女子还直接直勾勾注视着他。
视线太过灼热,以至于楼渊无法忽视,蹙着眉头偏头看去。
今日天凉,女子撑着竹青色油纸伞,穿着嫩绿色的防风大氅,交领处缀着灵动摇晃的同色流苏。
一身颜色嫩绿的衣裳,不似在凋零的秋季,反倒像生机勃勃的春日出行踏青。
他再回头瞧低头嘀嘀咕咕的虞怜,她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衣衫颜色和他的相近,青灰色。
只是衣料太单薄还有几处零散补丁,也并不算太合身,露出大半截锁骨,显得她瘦瘦小小,好不可怜的模样。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抬头环视一圈商铺,正好有一家成衣铺,他抬步便过去。
虞怜回过神,她虽然不认识牌匾上的字,但里面的布局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舍得换下你那些老气横秋的道袍啦?”她笑眯眯问。
楼渊:“不是我,是给你换一身。”
“给我?”
虞怜开心一瞬,好听的话正要往外蹦,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谨慎拒绝:“我没钱,不要。”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就算有,也砸不到她头上。虞怜坚决秉承这一观念。
“我有,不至于把你赊在店里。”楼渊悠悠道,径直往铺里走。
“不行!我还是不要,”虞怜紧紧拽住他的手不让他进去,“万一你以后借此让我干苦力还债怎么办!”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心眼?”楼渊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难得心情好,这小花妖竟不识好歹。
“……小心眼还不让人说。”虞怜小声道。
“什么?”
“没什么!”虞怜立马笑嘻嘻道,“那你可保证今后不准让我还钱啊!”
楼渊勉为其难“嗯”了声。
“谢谢你道长,你真是大好人!”
不走心夸完后,虞怜高高兴兴撒手,收好伞哒哒哒往台阶上跑。
“谁让你衣服丑死了,看得我眼睛疼。”楼渊嗤笑道。
虞怜:“……”
这句话大可不必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