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琦和袁渊和好了。


    这在林听晚的意料之内。


    恋爱至今，他们吵过很多次架，无论是小吵还是大吵，基本上不超过一个星期就会和好。说来也好笑，每次吵架唐琦都会找林听晚大肆吐槽发泄一番，完事了，气也消了不少，袁渊再来哄哄，唐琦分手的心也就没那么坚决了。另一边，林听晚能感觉到，袁渊也不是渣男，人品也不差，顶多算有点不靠谱。


    拿这次吵架来说，站在唐琦角度，袁渊留着前女友的微信，不仅如此，前女友半夜还发暧昧消息。站在袁渊角度，他前女友微信早被他删了。但他和他前女友是发小，爸妈互相认识，关系还近，碍于这层关系，几天前袁母给他打电话说他前女友父亲生病了，让他借些钱帮帮忙。袁渊觉得这忙得帮，遂加上微信借了两万块钱。哪成想借完忙别的去了忘了删，更没想到那前女友半夜还能发暧昧短信。


    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唐琦根本不想听解释，而袁渊想解释也没法解释，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


    某家火锅店里，林听晚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对面唐琦和袁渊在这件事上各自的视角和想法。


    “既然你诚恳认错了，那我就原谅你，不过同居这事要看你后续表现。”


    袁渊连忙应答：“是是是，好好好，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唐琦轻哼，“听晚还没搬进新房子，正好再和我多住一阵，你有事没事别来打扰我。”


    “那这样，我不去家里，在小区楼下接你去约会可以不？”袁渊语气委屈巴巴的，姿态放得极低。


    “袁渊你戏精吗？好好说话。”唐琦没好气道。


    袁渊立刻笑了。


    唐琦不再就这件事与袁渊费口舌。她将林听晚杯里的橙汁倒满，关心地说：“听晚，你确定好哪天搬家了记得提前和我还有袁渊说一声，我俩送你过去。”


    “对，别忘了哈。”袁渊也应声附和。


    林听晚轻点头，没有客气：“好，谢谢你们。”


    “哎呀，少说这些客套话。”


    这顿饭结束，林听晚很有自知之明地先行离开，让才复合的小情侣去过二人世界。


    她走进一家奶茶店点了杯杨枝甘露，坐到靠墙处喝着奶茶刷招聘网站，怡然自得。


    翻了好半天也没翻到合适的，要么是位置距离她的新家太远，通勤要近两个小时，要么是要有3-5年相关工作经验的。


    林听晚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吸管，眼底浮现出浅浅的落寞。


    心灰意冷的她在这时看见了屏幕上方来自微信的弹窗消息。


    顺手点开，是加好友不久的萧嘉发来的。


    萧嘉：【林听晚，你最近有空吗？】


    林听晚只回：【是有什么事吗？】


    萧嘉：【是有事儿来着，我看了下你朋友圈，你画画比高中还要好看（大拇指）（大拇指），然后最近有场全国大型互联网活动，我们公司想做个代表公司的IP形象，还计划做本宣传手册去参加，时间比较急，我前阵子沟通了两家公司，要么设计我不满意要么排期不行，所以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林听晚明了。


    她把奶茶放远，撑腮陷入了思考。


    帮还是不帮呢？


    帮的话，收费还是免费，收费的话又又收多少呢？


    不帮的话，会不会不太好，高中时萧嘉还挺照顾她的。


    办公室里的萧嘉见一直没收到回复，先是拍了拍林听晚的头像，然后又打了串文字。


    萧嘉：【林听晚你还在吗？我再说几句吧，这样你可能会更加清楚。首先我跟你说我绝对是要给你钱的，就算咱们有同学交情我也不能不给或者少给，然后我也不是难搞的甲方，你发消息我看到一定会立刻回复，保证咱们沟通畅通。】


    发去这段话又发了一句：【你可以考虑考虑哈，主要看你这边有没有时间，没有的话也没事儿，我能理解。】


    平心而论，萧嘉找林听晚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九是看重她的能力，相信她，剩下百分之一是存了点私心，何况这点私心还因为那句“没兴趣”完全变成了零。


    林听晚看着萧嘉新发来的消息，斟酌再三，还是应下了。


    【好，有公司资料能给我发一下吗？】


    消息一发送，萧嘉快速回复道：【有，我先发你当时我们招聘用的ppt，然后你哪天有时间可以来我们公司现场参观一下，我给你讲讲。】


    林听晚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正好她目前还没找到工作，就先通过还人情让自己有事可干。


    -


    林听晚不忙，因此她完全看萧嘉的时间安排。


    周五下午三点，她根据萧嘉分享的地址打车到了写字楼下。


    萧嘉所在的公司名叫嘉云科技公司，在16楼。


    林听晚乘坐电梯到达后，站在原地打量周围，留意着两侧是否有公司名的标志。


    结果是除了墙壁和过道什么都没有。


    林听晚便沿着过道右转，走了几步看到前方有道门，她走到门口，“嘉云科技公司”六个大字明晃晃地闯入了她的视野。


    “您好，是来面试的吗？”


    最靠近林听晚的工位上的年轻女人率先发现到她，热情地同她打了个招呼。


    林听晚说不是。


    “你好我来找萧嘉，请问他在吗？”


    年轻女人恍然大悟：“您是林听晚林小姐是吗？我们老板他正在会议室和客户开会，估计快结束了，我带你到他办公室等着吧。”


    “好，谢谢。”


    林听晚跟着年轻女人去了间卧室大小的办公室。


    对方给她接了一杯水，说道：“您坐，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就先走啦。”


    林听晚礼貌道谢。


    她拘谨地坐在黑皮沙发，简单地扫了眼办公室。


    意料之外，和她认知里的办公室有很大出入。


    不是千篇一律的黑灰色装修，也不是除了必要的办公用具再没有其他物品。


    林听晚看到了花瓶、一堆玩偶娃娃、小汽车玩具以及儿童绘本。


    应该是为他的儿子准备的，她想。


    浏览完，林听晚开始在头脑里进行基础地策划。


    办公室的门在她聚精会神地构思时被推开了。


    林听晚闻声下意识站起来侧身。


    “哈喽哈喽，不好意思来晚了，客户实在难搞。”穿一身正装的萧嘉见到她后满怀歉意地开口说。


    林听晚摇头微笑：“没事。”


    欲要坐下时，林听晚不经意间发觉萧嘉身后还有人。


    秉着不能失礼数的想法，她稍稍偏过头，同样面带笑容，双唇微张。等那人的模样完全清晰，“你好”两字却即刻消匿于唇齿间。


    又遇见了。


    来江桐不到一个月，她就碰到了他三次。


    林听晚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巧。


    在来之前，她就明白周朝郁一定和萧嘉还有联系，就像她和唐琦。


    之所以决定答应萧嘉，是因为萧嘉知道她和周朝郁分手的事。既然知道，应该就不可能让她和周朝郁见面。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机，林听晚反应极快地调整好情绪，两眼若无其事地望向萧嘉，并努力让自己的视野里只有萧嘉一人。


    宽敞的办公室里，名为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萧嘉却恍若没感受到似的，语气自然地说：“林听晚你坐吧，站着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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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林听晚神态自若地坐下。


    萧嘉脱衣服外套的间隙瞄了眼自己的左手边。


    一身黑色休闲运动服的周朝郁早已先他一步坐下，两条长腿交叠，姿态懒散地低眼看着手机，从进门到现在，全程没给对面一个眼神。


    啧，装，再装，那晚嘴上说着没兴趣结果今下午就到了公司，完了还不搭理人家，在这装高冷耍帅。


    真是浑身上下嘴最硬。


    萧嘉暗自吐槽一顿，畅快后对林听晚笑脸相迎：“你应该已经看了PPT吧，那里其实也不太全，我再跟你讲讲吧。”


    “可以。”


    “这公司是我大学毕业后和我大学舍友合开的，当然还有一个人，就是我身边这位，我不多介绍了哈，”萧嘉眼睛移过来扫过去，轻咳，“他只出钱其他不管，基本不来，懒得要死。”


    后面这句一说出口，萧嘉感觉有股冷气在靠近、侵袭自己，他不管，只去观察林听晚的神情，看见她似乎隐隐约约笑了下。


    他继续说：“我们主做软件开发，目前开发出来的软件有……”


    萧嘉的口才不减当年，说话条理清晰，偶尔还会蹦出来几条段子，幽默风趣。聊得投入，以至于林听晚完全忘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虽然这公司开了三年了吧，时间不算短，但仍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我们公司几乎都是程序员，不太顾及宣传运营营销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片荒漠。我抽时间研究了下其他公司，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我大概了解了，”林听晚点点头，问，“急吗？”


    “有点急，但最主要的还是按你自己的步伐来。”


    “好。”


    办公室的门适时被人敲了敲。


    林听晚和萧嘉同时去瞧。


    是带林听晚来办公室的年轻女人。


    “萧哥，海添公司的顾总找你。”


    “找我？”萧嘉皱眉，“他没提前通知我啊，稍等，你先把他带去会议室，我这就出去。”


    “好嘞。”年轻女人关上门。


    萧嘉则起身去了办公桌前，从桌面上拿了三四份小册子返回。


    他将东西递给林听晚：“这是其他公司的手册和形象设计，还有对于形象设计主要包括哪几部分的介绍，比如基础部分、基础延展和规范及应用部分，你可以翻翻。十分钟后我回来把没说的讲完，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叫司机现在就把你送回家，然后语音跟你说。”


    “你去吧，”林听晚接过翻开，说，“我不差这十分钟。”


    “成，我马上回来。”


    萧嘉站直匆匆走到门前，伸手去握门把手。


    用力往下按的上一秒，他回头，视线掠过沙发上的两个人又移开，出去了。


    林听晚是在翻完一本手册才意识到整个办公室就剩下她和周朝郁这件事。


    不知道还好，一知道想装不知道都难。


    林听晚翻开第二本手册，最大程度低下头，努力忽略对面坐着的周朝郁。


    可即使这样，他的存在感仍旧强烈，强烈到她坐立难安，根本无法静下心去阅读手册里的文字，仿佛来到了“读一行忘一行，一小时读不了一页”的境地。


    这种极度的不自在在林听晚无意中觉察到他在看她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那个，我脸上有东西吗？”林听晚不得已使出最万能的一句话。


    她微直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知何时关灭手机的周朝郁闻言，也不躲。


    “没有。”


    “那为什么……”林听晚说到半截，忽然停住不作声。


    然而周朝郁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眉梢挑起，轻嗤。


    “怎么，就只能你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