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替嫁

作品:《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姜妤生怕他迁怒芳枝,不敢提起旧事,只道,“我娇养惯了,做不了女冠。”


    裴疏则端详着她柔嫩无暇的脸,心想是啊,她生来就是应该被娇养的。


    他曾经那样不要命地摸爬滚打,就是想有朝一日配得上她,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来给她。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也未必,你若在金陵道观,总有故人就近照应,比关在这不羡楼不见天日的强,即便故人们忌讳不来,还有越文州呢。”


    姜妤步履一顿。


    到底还是绕不过去。


    今天这场景和六年前那样像,他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姜妤微垂睫,痛苦地蹙了下眉。


    那时她刚入教坊三个月,正是朝廷争斗最激烈的时候,皇帝让裴疏则远赴燕州压军,两人却在那个当口,因为早年旧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裴疏则盛怒之下独自北上,把她撇在了十六楼。


    他走得利索,一字没有,一去不归,任谁都以为姜妤被抛弃了,鸨母也心思浮动,终于有天在龟公撺掇下,忍不住挂了姜妤牌子,要以天价公开拍卖这位美貌县主的首夜。


    姜妤暗中将一根簪子磨得极锐利,打定了主意谁拍下她就和谁一块去死,却没想到来人会是越文州。


    他一身旧衣,沧桑疲惫,说给足了鸨母银钱,要带她回金陵,说他虽然已是庶人,不能为她脱贱籍,但那里的教坊使答应给她安排乐户身份,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姜妤都没来得及回答,房门便被人踹了个粉碎。


    那是姜妤此生第一次真切见识到裴疏则的可怕,所有人都押在院中受刑,凄厉的哀嚎响了一夜。


    不止鸨母和龟公,凡参与吆价的富商、公子、官员全被绑了来,林林总总上百人的血水和在一起,火把下反着成片成片的光,盛夏雷雨后的积水一样到处淌。


    他就面无表情端坐在那,捏碎了姜妤白瓷字牌的手还渗着血珠,马鞭抵着鸨母肩膀,迫使她抬头,森冷声音里竟能听出一二笑意,“我给你的钱买百十个官妓都够了,还嫌不足,你的棺材本那么贵?”


    鸨母遍体鳞伤,吊着一口气求饶,被拖下去乱棍打死。


    末了,他才往椅背上一靠,瞥向越文州,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杀了他。”


    姜妤视死如归磨出来的发簪,最后毫无尊严地用在了自己身上,她簪尖抵着脖颈,跪在裴疏则脚下,“我错了,求你放过他,我再也不出门,不见人,求求你。”


    裴疏则睨着她,凤眸幽深,沾血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


    楼梯转角处只有一盏角灯,昏黄光晕里,姜妤垂目敛眉的动作十分轻微,如雪花落进火堆般转瞬即逝,却还是被裴疏则捕捉到了。


    他积攒了一路的好心情彻底耗尽,捏住她的下巴狠狠亲吻。


    姜妤一直很不适应他这种发泄式的碾咬,后背还被墙壁硌得生疼,却又不能推开,只好抵住他的肩膀以作支撑。


    她呼吸不畅,很想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息,哪里做得到,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背过气时,裴疏则却突然撤身,乌沉沉的眸子盯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姜妤扶着墙,胸口不受控制地起起伏伏。


    她懵然抬头,只看到裴疏则阔步上楼的背影。


    这么多年,只要提到越文州这人就要发神经,姜妤起初还会辩解反抗,次数多了,逐渐开始认命。


    她抿了抿发麻的唇瓣,闭目忍耐片刻,也起身上去,免得再惹着这阎王。


    ……


    褚未上来给裴疏则换药,屏风外,下人们正陆续将热气腾腾的晚膳呈上来,又鱼贯而出。


    姜妤侯在他身侧,安安静静站着。


    染血白纱拆下来,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褚未熟练地清洗拆线,重新缝合,略显苍老的声音透出几分责备,“殿下入京前就该改乘轿辇,非要纵马来,伤口不绷开,您也不用受这二茬罪。”


    裴疏则敷衍地应,好像针线在皮肉里穿来穿去都不能给他多少感觉。


    姜妤偷偷瞄一眼,禁不住头皮发麻,这人简直没有痛觉,也不把自己当人。


    裴疏则靠在椅背上,食指缓慢敲击桌面,突然道,“你来给我包扎。”


    姜妤被点名,下意识躲避,“我不会。”


    裴疏则道,“抹了药缠上就行,有什么会不会?未叔出去。”


    褚未依言退下,姜妤只好端起药罐,用玉棒挑了药,小心翼翼往他伤口上涂。


    她涂到一半,发现裴疏则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姜妤咽了口唾,硬着头皮问,“怎么会受伤的?”


    裴疏则懒散笑道,“我受伤不是常事么。”


    这倒是实情,打儿时在金陵遇见,他就一直在受伤。从外室子到如今,是他用血用刀,用诡谲权谋硬蹚出来的。


    老皇帝那样多疑,若非他得力到完全不可替代,早就借巫蛊之案把靖王府也拖下水。


    姜妤没来由地沉重,纱布从他的前胸斜绕到后背,又经过了许多陈旧嶙峋的伤疤。


    她动作有些笨拙,包扎时为了避免纱布另一头掉下来,不得不紧挨着他。


    两人呼吸相闻,裴疏则揶揄完,就一直在等她接话,谁知再没有下一句了。


    她低着头,葱白手指慢吞吞给纱布打结,像极了闺中时被大人强塞绣活,满心苦恼又不得不从命磨蹭的样子。


    他本来也不该期待什么,尤其是姜妤的关心。


    裴疏则想起那封费尽周折才弄来的旨意,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他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起身拢上衣襟,冷冷道,“我这趟来,是有正事告诉你。”


    姜妤意外仰头。


    裴疏则找她从来只有风月的交欢,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还能从他口中听见“正事”这两个字。


    她点点头,“你说。”


    “我这趟出京,中途还接到桩差事,”裴疏则道,“官家定下玉成公主和亲北漠,你说巧不巧,就在备好嫁妆的前夜,人跟着一个小文臣跑了。”


    姜妤睁大眼睛,“玉成公主?”


    “对,”裴疏则道,“就是你那个亲表姐。”


    “可她不是…已经疯了吗?”


    玉成是姜父之妹宸妃的小女儿,也是先太子的同胞妹妹。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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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巫蛊之祸何等惨烈,东宫被杀,宸妃悬梁,姜家等十几门大族都被株连,京城血染,上万人死在这场无端的构陷里。


    相较之下,一个公主被吓疯都显得无比宽和,只不知她怎会被定下和亲,还能从门禁森严的大内逃走。


    裴疏则道,“事过境迁,人心死了,疯病就好了。”


    姜妤年幼丧母,虽有一姑母,但早年在战中双目失明,终身未嫁,却也无法教养她,因此自小在金陵外祖家长大,和玉成面都没见过。


    但她还是存了一丝担忧,“所以官家让你去追?追到了吗?”


    “没有,我不是遇刺了么,”裴疏则哂道,“命都险些交代去,拿什么追?”


    姜妤暗暗松了口气,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又从他话里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劲。


    “既然这样,与你要同我说的正事有何干系呢?”


    “公主私奔,若大张旗鼓去寻,闹成皇家丑闻,更叫人看笑话,可日子到了,事不能拖。”裴疏则道,“没人嫁过去,就要起战事,皇帝年老病弱,决计无心兴兵。”


    姜妤还是没明白他和她说这些做什么,点点头,整理桌上的玉棒和药膏。


    裴疏则却拉过她,摸了摸她的脸,“妤儿不知,你和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姐,相貌有五六分相似。”


    房内倏静,姜妤怔了一会儿,错愕地抬起眼。


    饶是她被裴疏则磋磨得再迟钝,也有了猜测。


    但她不信,因为裴疏则对她一直有种近乎扭曲的占有欲,他让她在不羡楼养尊处优,可一旦他离开,她就会面临十六楼的危险,他控制她的身体、行为和思想,不允许它们出现一丝除了“裴疏则”之外的痕迹,还要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她是他的,死了也是他的。


    这种思想禁锢了她两千多个日夜,早已刻进骨头里,因此当姜妤从他口中听到“你替她嫁过去正好”的时候,有种悬崖走钢索的人猝然掉落的空坠感。


    姜妤怔怔的,连呼吸都变得迟缓,可裴疏则的独断乖戾,早就让她把服从命令也刻进骨头。


    所以面上,姜妤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哦了一声,便又垂下眼,转身去拾捡给他治伤的各类药具。


    裴疏则没能得到想要的反馈,眸色益发幽深,“你没什么想问的?”


    姜妤阖紧了齿关,顿了顿才道,“北漠很远吧。”


    “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姜妤呢喃,“你一直叫我足不出户,如今怎么肯放我走了。”


    放她走三个字让裴疏则更加不悦,他略微倾身,阴影瞬间覆盖了姜妤大半个身体,观察着她道,“也没别的,我二十有六,不能总在教坊浪费时间,想安定下来,娶个妻了。”


    姜妤指甲掐着手心,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抬头道,“也好,如果你这么想的话。”


    裴疏则目光却更加森凉,冷笑了声,一把扯过她便往外拖。


    屏风外各色精致无比的晚膳还冒着热气,裴疏则看也不看,仿佛叫人呈上来就为当个摆件儿好看,撞开卧房房门,不由分说把姜妤按在榻上。


    姜妤震惊极了,“裴疏则,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