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出卖

作品:《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裴疏则自嘲一哂,“她心里没我,蹉跎这么多年,何必再互相折磨下去,既有时机,侄儿只求一个眼不见心为净罢了。”


    光庆帝神色欣慰,“这就对了,你一直不肯成婚,白白拖到现在,朕会让皇后尽快挑个好姑娘,为你赐婚。”


    裴疏则心想,挑个什么姑娘,刺客还是眼线。


    但他面上不显,一派感念地行礼,“多谢皇叔。”


    从太极殿出来时,王聿仍立在阶下,想是不放心皇帝和他单独叙话,要等他出来刺探两句。


    裴疏则心情好,也不介意和这草包找个乐子,“中书还没走,是也有话私下同本王说吗?”


    王聿一见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就恼火,咬牙笑道,“陛下看重王爷,想来又有要事出公干了。”


    “哪里,”裴疏则拂过伤处,“您的死士虽不大堪用,本王养伤也要时间。”


    王聿不料他全都知道,还敢在大内当面揭破,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强作镇定问,“王爷打什么哑谜,本官怎么听不懂?”


    裴疏则和善道,“中书别担心,那刺客虽被活捉,可本王已经帮你灭口了,再没后患的。”


    王聿浑身都颤抖起来。


    裴疏则眉目温煦,“本王即将成婚,还得多谢中书成全。”


    他随手一拍王聿肩膀,压根没用力,却差点给他拍地上,忍不住放声长笑,阔步而去。


    褚未就在外头等候,看见裴疏则,上前低声道,“殿下,呼屠皆送来密信,北漠那边有动静了。”


    裴疏则正拿帕子擦手,闻言挑眉,“他动作倒快。”


    “箭在弦上,他生怕殿下改变主意,会失去您的助力,自然着急。”


    裴疏则随意将帕子丢开,乌沉眸底罕见地攀上一缕光亮,“未叔,我这次总能成了吧。”


    褚未五味杂陈,心底涌上些许怜悯。


    很多年前,裴疏则曾和姜妤私定终身,为了娶到自己的心上人,和老靖王做交易,替他那不成器的嫡出弟弟上战场,好几回差点死在那。


    可那一次的结果…却不堪到让人不愿再提起。


    褚未道,“殿下会心愿得偿的。”


    裴疏则笑意愈深,“你说我是不是提前和她透个底?她从早起就蔫蔫的。”


    他语气征询,可不过是低眸自语,根本没在问褚未的意见,“罢了,我再斟酌。”


    褚未问,“殿下,去军营还是回王府?”


    诸事顺利,裴疏则等不及要见姜妤,转念一想,也不必非得现在贪那一晌之欢。


    他吩咐,“去军营。”


    *


    裴疏则一夜未归,倒让姜妤能睡个整觉,可睡也睡不好,清晨被芳枝叫起来用早膳时,依旧懵懵的。


    公主府里许多布置都与她从前喜欢的东西重叠,引得她做了许多凌乱故梦,梦里被少年跃下的玉兰枝干受力摇晃,和窗外那繁盛花树纠缠在一块,有种庄周梦蝶的混沌。


    她少时性子野,桀骜难驯的千里骏都敢偷偷骑出门,外祖母天天犯愁,耳提面命,女孩子家这样不规矩,早晚要失悔。


    如今果然失悔莫及,为什么非要出城打马观花,撞上裴疏则,被他救下来。


    正胡思乱想间,内院看门的嬷嬷突然出现,“姑娘,皇后娘娘宫里来人了,说要接您进宫叙话。”


    姜妤一时愣住,“皇后?接我叙话?”


    嬷嬷应是,“天使们已经在外头侯着了。”


    姜妤有些慌乱,看了同样无措的芳枝一眼,“王爷知道吗,褚参军呢?”


    嬷嬷道,“王爷派人传话说去了军营,还没回来,褚参军随行。”


    姜妤白着脸咬唇。


    她忽略了,公主府与不羡楼不同,如今顶着玉成的身份,萧皇后召见天经地义,哪怕裴疏则在场也说不出什么。


    可萧氏明知她是姜妤还要见,也实在出人意料。


    眼见躲不过,只能梳妆更衣,随人进宫。


    另一边,裴疏则才了了军中差事,策马回府,经过街市时,看到桥头有老翁卖莲子,初摘的莲蓬装在筐篓里,还沾着水露。


    裴疏则被那几篓青绿吸引,“如今莲子都下来了?”


    褚未点头,“才进六月,正是鲜嫩的时候。”


    少时的姜妤明艳活泼,和金陵水乡最相配,一进夏日,素爱乘舟至藕花深处,掐芙蕖,采莲蓬,和讨食的游鱼逗趣,杏花衫袖和嫩桑色裙边浸着水波,像摇曳的锦鲤尾,大家索性就着她的名字起了个爱称,就叫小鱼儿。


    他和越文州但凡出门,总会给她带一份鹊仙街的糖霜莲子,她泛舟归来,也每每怀抱一大捧新鲜莲蓬,招呼他们一道剥来吃着玩。


    裴疏则不爱吃甜食,剥出来的莲子肉大多进了姜妤的肚子。


    老夫子教育他们不成体统,“学堂重地,岂是叫你们吃耍取乐的?”这时姜妤就会捧一盘去了芯的鲜脆莲子笑嘻嘻上前,老夫子肃着脸,“小鱼儿,你就是罪魁。”她转手又变出壶莲心茶奉上。


    夫子也就撑到这儿,干咳一声,喝两口茶开始授课,课间取几颗莲子吃。


    没人舍得真生她的气,她天生就有让人疼爱的本领,任何她喜欢的东西都合该有人捧来给她。


    裴疏则这样想着,已经吩咐人去买,忽见安排在公主府的影卫匆匆寻来,“王爷,姑娘被皇后召进宫了。”


    裴疏则敛眉,“皇后见她作甚,她去了?”


    影卫为难道,“接人的中官什么也没说,已带人走了。”


    裴疏则挥挥手让人退下,眉宇间隐有不虞。


    姜妤大抵不愿去,既如此,装个病拖住让人找他解决便是,难不成皇后还敢在待嫁的节骨眼上处置她不成?


    褚未道,“姑娘哪敢违抗懿旨,可中宫不是好相与的,从前又最厌宸妃,难道是以为您要离了她,赶在成亲前提到宫里出口气?”


    裴疏则面色微变,看了褚未一眼。


    她现在可不比从前机敏,小绵羊一样的脾性,落到那群人精手里,还不得被欺负死。


    他眸色沉郁,一抖缰绳调转马头,“去宫里。”


    *


    萧皇后住仁明殿,姜妤随中官进去,遥遥便看到她正坐在宫苑垂花亭内和一少女说笑,到尽兴处,少女的嗓音如莺啼般活泼婉转,带着几许娇嗔羞赧。


    姜妤没想到皇后还召了其他人,她太久没见过生人,更是太久不进宫,不免手心冒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身边中官殷勤通报,“娘娘,玉成公主到了。”


    皇后就着喝茶间隙掀起眼皮,不自觉地顿住。


    姜妤并未隆重打扮,只是面唇轻敷胭脂,不至于失礼罢了,却仍旧清皎夺目,皇后将眼底惊艳若无其事地压下去,身旁妙龄少女亦止住笑,视线落在她身上。


    姜妤极力回忆着早已淡忘的礼仪,生疏行礼,“拜见娘娘。”


    她动作露拙,少女掩唇,飘出一声轻嗤。


    不论玉成还是姜家女儿,身份都太过尴尬,即便当着皇后,旁人也不会给她留面子。


    果然萧皇后并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屏退了下人,“来本宫这儿。”


    姜妤照做,被萧皇后拉住手,“好孩子,在公主府住的可还习惯?”


    姜妤陪她演戏,“习惯。”


    萧皇后转头和少女说笑,“你不知道吧,玉成虽然胆子小,和疏则关系却是最好的,她待嫁这些时日,你可常去找她说说话。”


    少女甜笑应是,姜妤却有些疑惑,没明白其中有何关联。


    皇后道,“你喜事将近,疏则也早就到年纪了,官家让本宫给他选个好姑娘做王妃,本宫想疏则平日与你亲厚,这不来找你参谋参谋,也省得旁人说本宫乱点鸳鸯谱。”


    皇帝要除掉裴疏则,让她借赐婚之名在靖王府安插眼线,可这婚事哪这么容易成。


    高门官宦不会嫁女当细作,裴疏则权势日盛,把人逼急了难保不倒戈,而他从前迷恋姜妤,公然包养官妓,清正官员早就退避三舍,真要用一心往上爬的趋奉之辈,外人又信不过。


    萧皇后思来想去,还是盯上了自家族人,把姜妤叫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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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授技巧,尽快把裴疏则拢上手。


    她道,“这是本宫族兄的女儿月恬,你看和疏则相不相配。”


    姜妤真心不想掺和这事,“我长年深居简出,万事不知,只怕帮不上忙。”


    萧皇后笑道,“你虽万事不知,却了解疏则,他往常可是最喜爱你了。”


    姜妤怔然抬眼。


    萧皇后话里暗含威胁,“想来即便是北漠王,也会感念你们这番兄妹情深,陛下好心赐婚,让你们凑个喜事成双,玉成还不高兴吗?”


    姜妤窒住,只好看向萧月恬。


    对方颇有几分娇蛮可爱,见她忡忡不语,脆生生笑道,“姑母,我瞧着公主似乎不大乐意叫我嫁给表兄呢。”


    姜妤最不想横生事端,分辩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姑娘漂亮…殿下成婚是喜事,姑娘丽质天成,想来他会中意的。”


    萧月恬笑靥灿烂,“真的?那你和我说说,表兄平常都喜欢干什么,和你说些什么?爱吃什么东西,看些什么书?”


    姜妤张了张口,“他…”


    垂花亭外一道清寒而熟悉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她,“娘娘。”


    姜妤一惊,回头果然看见裴疏则站在花荫下。


    他虽卸了甲,仍穿着玄青劲装,显是刚从军中过来,迎着夏风花影阔步上前,俨然一个俊爽好郎君,萧月恬看得呆了,姜妤却惊疑不定,险些连起身都忘了。


    裴疏则面色如常,甚至挂着一丝笑,随手将马鞭抛给随从,朝皇后见礼,“娘娘召玉成进宫,怎么还说起臣的婚事来了。”


    萧皇后也在笑,“玉成知道你即将成婚,心里高兴,便和我们聊了几句。”


    姜妤失语,索性低下头装死。


    裴疏则看了她一眼,将手搭在她肩上,指腹轻扣,“是吗。妹妹真这样想?”


    但他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甚至没给皇后引见萧月恬的机会,“娘娘召玉成的时候不巧,她心病虽见好,可还吃着药呢,不然要复发的,眼下时辰到了,微臣来接她。”


    萧皇后听他这么说,笑容差点挂不住。


    裴疏则毫无公然欺君的心虚,拉着姜妤告退。


    一离开仁明殿,他脸色立刻便沉了下去,撇开姜妤阔步往前走。


    两人距离越拉越大,姜妤只觉无味,不想去追,被芳枝催促,“姑娘还是走快些吧,不然…”


    话未说完,一声冷喝在前方响起,“你腿断那了?还让我等你?”


    芳枝浑身一凛,忙扯着姜妤小跑过去。


    *


    暮色渐沉,碎瓷声砸破满屋闷窒,裴疏则拂落了案头的玉壶春瓶,瓷片崩溅在下人早早送来的那篓莲蓬上。


    他语气森寒得可怕,“这样盼着我娶别人,你是巴不得使君有妇,好彻底摆脱我。”


    姜妤在宫里就受了一通委屈,又气闷又疲倦,“你什么时候能不胡思乱想。”


    裴疏则冷笑,幽邃眸底透出阴郁难耐的躁戾,把她逼退到角落,“想来你是叫我别痴心妄想才对,若今日要被赐婚的是越文州,你还会那么高兴吗?若今日我去晚一步,你已经再一次把我卖了,是不是?”


    姜妤一怔,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忍耐。


    裴疏则偏最恨她沉默,抬手便将她按在墙上,强迫她仰脸看着自己,“说话!”


    那些可怖的往事汹涌而来,攫住心口,让人喘不过气,姜妤脸色苍白道,“我没有……”


    裴疏则紧紧盯着她。


    姜妤抬睫,对上他的眼睛,“就算你问一万遍,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出卖过你,可你信吗?”


    裴疏则一滞。


    姜妤轻呵了一口气,“不论我解释多少次,你从来都不信,旧事重提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这不过是你借此宣泄的由头而已。”


    裴疏则捏着她颈项的手不自觉收紧,手背隐有青筋凸起,神色也愈发愤怒僵冷。


    伴随着姜妤吃痛闷哼,他听见自己嘶哑不堪的质问,“姜妤,我是一开始就不信你吗?你自己说,你配让我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