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古怪

作品:《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裴疏则十分满意,将她搂在怀里。


    她双肩纤薄,腰肢细软,不胜柔弱,掩在垂顺的湖绸榴裙下,轻而易举便能完全掌控。


    就该这样,一株无骨的、无害的菟丝花,最让人安心。


    房门外响起女医的声音,“殿下,公主吃药的时辰到了。”


    裴疏则让人进来,浓酽药汤呈到姜妤面前,隔着距离都能闻到苦气。


    姜妤接过来,垂着眼一口一口喝完,习惯了这味道,竟不觉得有多难喝。


    裴疏则摸起蜜饯递到唇边,她张口含住,酸甜的刺激反倒让舌头更加麻木,嚼几口便咽了。


    她午间未歇,服下药后,困意渐渐涌上来,伏在他肩头安静睡去。


    *


    裴疏则很快了结军中余差,带姜妤启程回京。


    他专门给姜妤备了四匹马拉的雁行安车,玄漆紫檀的车壁,车厢八尺见方,足可纳两人坐卧,内设卧榻,上面铺着鹅羽软垫,厢壁垂挂帷帐,用以遮风避尘,将三九霜寒都隔绝在外。


    这等规格,即便放在一国公主身上也是逾制,随侍之人暗自纳罕,唯姜妤兴致缺缺,只抬头看了眼无边天际,便登入车内。


    吊炉内燃着银骨炭,是以车窗并未关严,裴疏则道,“这几天走兰台道,沿途雪景不错,你应该喜欢。”


    姜妤神情索然,拥着雪白狐裘,只是懒懒的,往他怀里缩,“不了,我有些冷。”


    裴疏则能感觉到姜妤对自己越发依赖,这几日她十分温顺,再不顶撞,俨然成了位柔婉美人,他也不再处处挑剔,宽容宠溺起来,两人同声相应,倒真成了一双恩爱璧人似的。


    裴疏则拢着她,闻到她发间淡香,指尖发紧,挑开风毛衣领。


    姜妤锁骨微麻,被指腹刀茧惹出一阵细小的颤栗,察觉到他往下探,作势旋身转向他,挂住他的肩,不肯松开了。


    裴疏则见她闭着眼睛,唇瓣微嘟,想是有些困,便调整姿势,让她卧得更舒服些,“睡会吧。”


    姜妤睁开眼,浓密长睫蒙着一层暖雾,“疏则哥哥,你真的会娶我吗?”


    裴疏则觉得好笑,“当然,我对你说的话,何时没兑现过。”


    姜妤仰起脸,惹人可怜,“我不想再回教坊,也不想做妾,我害怕。”


    裴疏则黑沉眼底静悄悄亮起来,“我说过,你会是靖王妃。”


    姜妤露出些许愁绪,“可皇帝怎会答应呢。”


    “你不用管这个。”裴疏则显然对她的想法更感兴趣,“这次是真心想嫁给我?”


    姜妤点点头。


    裴疏则追问,“这么多年,怎么现在想通了。”


    姜妤腻在他怀里,无声叹气,“疏则哥哥,我离不开你,我意识到这一点了,只是不知你信不信。我一直怨你不信我,现在不想怨了,我好累,总没什么力气,只有靠着你,我才能什么都不想,这些天我过得很舒服,我真想这辈子都这样。”


    裴疏则凤眸凝睇,深处似有坚冰融碎,他抚摸她的脸颊,伸臂拥住她,用力到她骨头都在发疼,“我相信你,妤儿,这次我们一定能顺利成婚。”


    宽大袍袖遮住姜妤的眉眼,她没什么情绪,却依然品出一点遗憾的滋味,明明上次才是真的,他偏偏不信。


    …


    裴疏则只陪了她一天,便离了马车去和军队同行,姜妤求之不得,临走前还是拉住他的袖角,“必须走吗?”


    “将领理应和部下同寝同食,何况我还有些事情要做。”裴疏则揉揉她的发顶,“我会让褚未护送你。”


    姜妤点头,退回车厢后,又撩起帘子,摆手和他告别。


    供他求欢六年之久,在讨他开心这件事上驾轻就熟。


    裴疏则果然冲她笑笑,才策马而去。


    姜妤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雪色之中,问褚未,“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褚未道,“大军不便纵穿城池闹市,会比您的车驾稍慢一些。”


    问了等于没问,姜妤缩回马车,靠在厢壁上出了会神,从发间摸下一支攒花小插。


    这是种长不过两寸的细小发簪,簪柄如针,若扎进肉里,并不会留下伤痕。


    姜妤如前几日夜间一般,将簪尖刺进手肘,一下又一下,直到心跳因为疼痛重新剧烈跳动起来,才咬牙停下。


    殷红的血点冒出来,提醒自己还活着。


    她深喘了口气,抱住麻木的头颅,低声喃喃,“姜妤,一定要记住,你是个人…一定要记住。”


    *


    许是两人关系缓和,周围对她的监视不像先前那样严格,当然,她也不再值得旁人防备,做什么都意兴阑珊,平日连马车都倦怠下去。


    时间长了,还是褚未担心人成日不见阳光会出毛病,让女使软磨硬泡请她下来。


    可她下来也是倚着马车,多一步都懒得走。


    女医找上褚未,说手头药材不够了。


    褚未看向姜妤,微微敛眉。


    她目光虚焦,专心出神,流云缭绫的裙摆兀自翻卷,西风拂起幂篱帷纱,皮肤白得有些剔透,双眸木讷茫然,仿佛一具未曾点睛的琉璃偶。


    无比省心省事,却让人觉得古怪不安。


    可他岂有置喙的余地,何况眼下还是裴疏则的处境更叫他担心。


    褚未收回目光,“少一碗也没什么要紧,前头就是扶风郡,等入城安顿好,再去采买罢了。”


    午后,车驾抵达扶风郡,女医领了银子,前往附近的药铺采购。


    恰逢元宵,杏林春深刚刚结束今日的义诊,伙计们忙着将长案座椅抬回店里,掌柜见来了客人,亲自上前接待,“娘子需要什么,可有方子参详?”


    女医道,“没有方子,称几味药材便可。”


    掌柜便拿了铜托盘笑道,“原是方家同仁,您且说。”


    “杜仲,阿胶,合欢皮各四两…还有远志,苎麻,柴胡,川芎…”


    她这边说着,窗下饮茶的男子放下瓷盏,看了过去。


    年轻掌柜麻利称好药材,送对方出门,回头见陆知行若有所思,手在他眼前一晃,“陆大夫,休息好了?”


    陆知行回神,笑了笑,“方才那客人倒奇怪。”


    “每样称这么多,想来是自己回去配方子。”掌柜在他对面坐下,“您是大人物,每年都来寒肆义诊,实在感恩不尽。”


    “你少贫嘴,”陆知行扫他一眼,“京中坐诊太招摇,左右休沐,来你这儿也算积福。”


    掌柜笑道,“今日可回府么,我差人预备马车。”


    陆知行婉拒了,“听闻扶风郡中火树银花天下一绝,我正想今晚去灯会上看看。”


    “可不,年年都有,就在停云楼下听雪桥上,那我给你安排住处?”


    陆知行说不必,起身告辞,“我另有安排,你不用管。”


    街衢上熙熙攘攘,他个子高,一眼便捕捉到了转角处女医离去的背影,以及颇具排场的车驾仪仗,后面跟着一辆辒辌车。


    陆知行眉梢一跳。


    寻常百姓或许不认得,可他身为礼官却再清楚不过,那是王公贵族用来运送灵柩的丧车。


    陆知行问一直在外头侯着的书童,“方才抓药的娘子随车驾走了?”


    书童应是,陆知行心里闪过许多猜测,最终只点点头,“走吧。”


    驿馆内,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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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妤本是在客房枯坐,听到楼下忙活响动,也出来了,扶着栏杆看随侍们来来回回地搬东西。


    婆子跟上前,问她想要什么。


    姜妤没应声。


    婆子劝她进屋,“您身子单薄,楼廊太冷了。”


    姜妤抬手,一指被随侍抬进来的某只箱奁,回她上句话,“我认得那箱子。”


    “什么?”


    她忽然笑了,“那是七年前从姜家抄来的东西。”


    婆子愣在当场,勉强笑道,“婢子眼拙,这些箱子长得不都一样吗?”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里头,胡兵闯进代郡那晚,它被摔开了,里头有一副缠臂金,九环金钑花钏…那是已故姜夫人的遗物。”


    婆子越发恐惧,白了脸色,“公主…咱们进去吧。”


    姜妤看向她,轻笑如泉水叮咚漫出,“怎么了?官家穷成这样,用罪臣家私来给女儿充嫁妆,难道不好笑?”


    婆子差点给她跪下,“公主!”


    姜妤黑檀木珠似的眼睛眨了眨,生出几许好奇来,俯身贴近,柔声问,“你在怕什么呀,玉成不是死了吗,棺材就停在车里,死人是不会连累别人的。”


    婆子无言以对,汗珠顺着脸肉抖到地板上,幸亏褚未及时出现,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他看出姜妤状态不对,担忧道,“您怎么了?”


    姜妤揉揉眼睛,“我困了,要去睡觉。”


    她转身便走,余光注意到楼下熟悉人影,蓦然愣在原地。


    陆知行一身医士打扮,头戴万字巾,青衣直缀立于门口,显然也认出了她,温润的眼里全是震惊。


    他禁不住前倾,似乎有话想说,姜妤不敢停留,径直进了卧房。


    褚未正叫人来吩咐事情,没发觉异常,陆知行立刻低头出去。


    姜妤在榻上歪了会儿,又撑起身,敛衽往外走。


    房内守着的女使跟上来,“公主,您去哪?”


    姜妤淡声道,“更衣。”


    她推开房门,药汤苦辛气扑面而来,女医端着药正要进去,险些被撞到,堪堪稳住了,褚未也在外头,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姜妤摇头,又回到先时迟滞怔松的状态,竟是认真辨认了他片刻,才温声微笑,“我挺好的,未叔。”


    听她这样说,褚未反而更加凝重。


    裴疏则苦心孤诣,可不是想要一个疯了的爱人。


    目送姜妤下楼,旁边心腹也小心翼翼开口,“参军,要不要和王爷告知一声?”


    褚未道,“最近情势紧张,王聿和他后头那位,攒足了劲要取殿下性命,何况今夜…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已经在扶风郡了,这是谁的地盘你不知道吗,殿下岂能分心?”


    心腹满面愁容,“可姜…她若真有不好,我们也别活了。”


    褚未用力捏着眉心,“不必想了,此事不妥。”


    裴疏则就在扶风,若有机会,怎么都会过来陪陪姜妤,既没出现,定是脱不开身。


    姜妤已然走去后院,途经翠竹小径,拾裙而过。


    青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路边,殷殷教诲身侧小童,“柴胡、川芎疏肝理气,可若配伍久服,使人耗阴恍惚,合欢皮解郁安神,搭和远志、香附,则嗜睡迟缓,神思混沌,你又不要操纵精神,牵人灵智,可不敢乱用惹祸,记住了?”


    小童垂首唯唯。


    男子道,“重复一遍给我听。”


    小童便念,“柴胡、川芎疏肝理气,配伍久服,则耗阴恍惚…”


    女使们哪听得懂这些,满心牵挂在姜妤身上,扶着她过去。


    心中猜测得到验证,姜妤决然闭目,长长舒出一口气。